「黃某不知。」黃明燕如是作答,而後又道︰「黃某對陰陽樓的來歷並不感興趣。」
我實在忍不住,「哈哈」一聲笑了出來,楚任羽吃癟的樣子著實令人捧月復。一直以來我見到的楚任羽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王爺模樣,此時見他一副「有話說不出,說了沒人听」的倒霉模樣,只覺得這世間能令他如此的人,怕是也為數不多。
「罷了,跟你也說不明白。樓素素,本公子來給你講講這陰陽樓的來歷如何?」許是見黃明燕不捧他的場,他又將期望轉移到我身上,希望我能夠洗耳恭听。
我點點頭道︰「你說,我听著呢。」
「陰陽樓是江湖上的三大奇樓之一,據說這樓主能夠辦成天下事,甚至是朝廷事。但是,若想讓這樓主幫忙,需持有陰陽樓標記的金卷,方可見到這陰陽樓樓主。至于這金卷是如何得到的,本公子便()不知道了。」楚任羽講這話的時候,頗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架勢,好似那陰陽樓是他夢寐以求的地方。
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又有什麼事情是期望別人幫他達成的呢?
「不曾想羽王爺還如此知曉江湖中事,看來這南楚的國風,異常開放。」黃明燕一提到南楚,語氣里就有一種不屑之意,這種敵意不知是來自國仇,還是私仇。
但是這話的意思我也理解,朝廷跟江湖向來不屬同一路人。雖然按照道理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可是如若江湖人不犯事到朝廷人的手里,誰也無法真做得了江湖中人的主。畢竟皇宮死牢里審問犯人的十八般酷刑,還不及人家手中的一把劍快。所以,身為南楚王爺的楚任羽,口口聲聲聊著江湖事,的確不是皇族人該有的作風。
「這些事情不過是本公子從說書人那里听來的,你若是再敢對我南楚大不敬,小心本公子不再顧及你的身份以及國家顏面。」當楚任羽遇見黃明燕,兩人總是說兩句便會吵起嘴來,若不是我肯定樓船上他們是第一次相見,還真以為以前他們便有什麼私仇。
翠兒湊到我身邊小聲嘀咕,「小姐,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翠兒一句也听不懂?」
「噓,大人家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我這麼回答著翠兒,卻又听到楚任羽詢問我道︰「你可知道本公子為何一定要去這陰陽樓?」
我搖頭不解,我又不是你的肚子里的蛔蟲,怎麼會知道你是如何想的。
他捶胸頓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不曾想你接觸本公子這麼久,倒是一點不懂我。相傳陰陽樓樓主能夠達成世間所有難事,你體內不是有蠱毒麼,黃大人說你體內的蠱毒除了下蠱之人外,無解。他雖然能夠幫你減輕痛苦,卻無根治之法。本公子就想著,若是咱們此次真的幫耀天鏢局的少鏢頭查明其父親死亡的真相,得到了這金卷,不就能夠見到陰陽樓樓主了麼。到時候,讓他幫你解除蠱毒,又有何難?」
我一愣,不曾想楚任羽千方百計想要去往耀天鏢局不是為了湊熱鬧,更不是因為痴迷書中故事,而是為了幫我解蠱毒。這羽王爺想不到如此有心,實屬難得。
「素素多謝羽少爺的好意,可若是那客棧中眾人說的話並非實情,不過是以訛傳訛怎麼辦?」我說這話時,身邊陸陸續續走過不少挑夫,看見我們均指指點點,小聲嘀咕著,因為離得遠,我听不清楚他們說什麼,大抵就是在講我們是外鄉人,不該隨便來往樂洲什麼的。
「不行。這陰陽樓樓主是唯一可能解除你體內蠱毒的方法,大好的機會不能就這麼錯過了。更何況,縱然是此事為假,也不耽誤什麼,大不了晚兩日趕路就是了。反正聯姻一事通知的婚期是按照官路計算,水路本就快出了大半個月,急什麼?」楚任羽振振有詞,卻是句句為我著想,我也不好多說,只得作罷。
「這地方有些古怪,你們不覺得嗎?」。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兒的人似乎並不歡迎我們的到來,除了那個多收了銀兩的客棧掌櫃。
「許是他們這地方鮮少有外鄉人到訪的緣故吧。既然羽王爺這麼說了,那也不妨去耀天鏢局一看,若是此時為真,為了樓姑娘的身體,也該試上一試。」黃明燕竟然為了我在對楚任羽做出妥協,我抿唇一笑,心中竊喜。
楚任羽徑自就往前走,還給黃明燕扔下了一句話,「黃大人這一路上還是稱呼本公子為羽少爺更好,免得惹人質疑。」
黃明燕隨即跟上了楚任羽的步伐,道︰「那黃某也希望羽少爺能改個稱呼,稱呼黃某為黃兄。」
「皇兄?你還真是不謙虛,不怕冒充皇族掉腦袋……」兩人越走越快,聲音越傳越遠,侍衛們也早就跟上了他們的步子,只剩下翠兒跟我站在原地。
「小姐,咱們不走嗎?」。翠兒抻著脖子望向前方逐漸消失的背影,跺著腳干著急。
我轉身看向了相反的方向,這條路上人煙稀少,走過的人只有挑夫,這是為什麼呢?
「小姐,咱們跟不上他們了。」翠兒又喚了我一聲,語氣里帶著急切。
「著什麼急,一會趕上他們不就好了麼。」我回應了一句,腦子里還在捉模著究竟還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翠兒說話帶了哭音,「根本就趕不上了,人生地不熟,王爺跟黃公子都走遠了,您又不認識趕往耀天鏢局的路,咱們可怎麼辦啊。」
「既是百年鏢局,必然建立在大路之上。昨日總鏢頭剛剛去世,鏢局門口必然會扎滿白花、白幡,想要找到那地方還需問人麼。」一個鏢局,又不是什麼私娼小屋,有什麼找不到的。
「姑娘打哪兒來?要去這耀天鏢局做什麼?」身後響起一聲磁性的男音,嚇了我一跳。這人的腳步真輕,我听力那麼好,愣是沒听到。
翠兒一見生人,立刻閉緊嘴巴不說話,一點事兒也指望不上她。
「敢問閣下是哪位?問我這些又是要做什麼?」我回身抱拳施禮,將自己裝作江湖兒女,見身後男子一身青色長衫,薄唇,挺鼻,丹鳳眼,倒也是一副俊俏模樣。看不出多大年歲,雖然長相年輕,卻又覺得他身上有種不符合長相的沉穩感。
「在下乃是人皮畫師,江雲。因江某正是這耀天鏢局的客人,所以听聞姑娘提及此地,便來上前一問。現如今,姑娘可願回答江某的問題了?」他也抱拳回禮,口中自報名號,我卻完全沒有听說過。
人皮畫師?這是個什麼意思?听起來怪滲人的。
既然自己此次已經裝作江湖兒女,這看起來赫赫有名的人我總不該是沒听說過的,所以強裝成熟知此名號的樣子道︰「原來是江大俠,久仰大名。小女子名喚樓素素,去那耀天鏢局本是投奔親戚,頭一次來樂洲,所以不熟悉這地方。」
那男人听了我的話,忽然輕笑,「倒是頭一遭有人稱呼我為大俠?只怕江某的行當,算不得俠客。樓姑娘跟著江某走吧,這條路江某曾經很是熟悉。」
翠兒生怕我又婉拒了這男人的好意,連忙在我身後扯著衣服,讓我開口答應。
「那就多謝江大俠了。」
江雲走路的時候,落地極輕,顯然也是個會輕功的人,可是他的名號,我還是沒猜出到底是何涵義。指的是他殺人的手法嗎?剝人面皮?!那豈不是太血腥了。想到這兒,我望著他的背影,微微打了個寒顫。
如我所料,耀天鏢局門口的匾額上掛滿了白色紙花,一看便是家中有大喪。
江雲先我一步,走上前去握住門環,叩門三聲,門內有家僕出來接應,听聞他自報名號,連忙畢恭畢敬請他進門。
「樓姑娘不進來嗎?」。他人踏入大門,回頭問我。
「進,這便來了。」我怕大門一關,就不會為我打開了,連忙拉著翠兒跟了進去。我剛才之所以愣神,是發覺這耀天鏢局的匾額很有意思,它只寫了「耀天」二字。難道這「耀天鏢局」在樂洲已經是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
走進鏢局才看見楚任羽跟黃明燕正站在院子內,眾人均圍著一只木棺材上香。
「江前輩,您可來了。家父已經候您多時,您不來,這尸身小佷也不敢妄動。」有披麻戴孝的高個子年輕人前來對江雲施禮,想必這位就是耀天鏢局的少鏢頭了。
「江某與總鏢頭乃是舊識,現如今總鏢頭遭人謀害,江某自當送上一程。這身後的兩位姑娘,乃是江某的助手,不請自來,還望少鏢頭不要介意。」江雲忽然指著我跟翠兒突兀地說道,讓我們毫無準備。怎麼剛見一面,咱們就成了他的助手?
「前輩哪里的話,您帶來的人,便也是我們鏢局的貴客。您請,大鵬啊,抬尸。」少鏢頭一擺手,吩咐旁邊的人道。
我對楚任羽使眼色,讓他趕緊想個注意,解救我們一下。可是很顯然,他也是尋了個理由偷混進來,自身難保。
後來跟鏢局內的丫鬟閑聊,我才知道,這江雲不是普通的江湖俠客,而是個畫師。無論是活是死,是人是獸,只要經過他手,都似神仙點墨,能夠變出一副新樣貌來。這可不是吹牛,是真的有人見過。可是他很少露面,能夠請來他的人,都不一般。
看來這耀天鏢局的名頭,還真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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