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蘇錦鴻成親後,凌妝跟隨他拜訪過魯王府與蒼南郡主,王妃和蒼南郡主皆只一面之緣,本來還可以裝作不認識,但雍城郡主卻在沘陽王府好生混過幾場的,再怎麼也裝不了,只好呼了她們的名號見禮。
雍城郡主頓時掩不住鄙夷之色,「呵呵」了一聲待要口出不遜,魯王妃已攔在頭里,「這位莫不是東宮新冊的凌良娣?」
凌妝微笑道︰「見過魯王妃、蒼南郡主,雍城妹妹。」
雍城郡主當日就看她不起,本待刺凌妝幾句,到底想著她成了太子的枕邊人,而自家這些所謂的皇親國戚還要仰他們的鼻息,強咽下滿月復的憤懣。
魯王妃品級略高些,蒼南郡主和雍城郡主卻是未必了,當下蒼南郡主還禮,雍城卻視而不見。
當初蘇錦鴻攜新婚妻子拜長輩的時候,魯王妃作為長舅母,又是繼妃,挺會做人,還是客客氣氣的,蒼南郡主是嫡郡主,連丹郡主都瞧不上,更遑論白身的蘇錦鴻,故而實在沒給什麼臉面。那時去拜的時候她府中正辦花會,晾凌妝在一邊連話也沒有說上一句。
蒼南郡主到底吃的鹽米多,心想此時是良娣,將來難保就是四妃之一,與其到時候再巴結,不如現在就擺低姿態。
于是她上前一步抓住凌妝的手道︰「外間傳良娣美色過人,我還有些不信,今日一看,竟堪比當年昭德皇後。茹兒、茵兒,快來見一見。」
隨著她召喚,凌妝方見她們後頭還跟著兩個小丫頭。一個十來歲光景,已有些抽條兒,一個五六歲,瞪著烏溜溜的單皮眼兒,很有些憨憨態,卻還是極其可愛。
蒼南郡主嫁與建業伯為妻,如今又是建業伯夫人。
建業伯府前身是建業侯乃至成業公。到順祚帝手上改了襲爵的方式,本當無爵,還幸虧娶了魯王的親妹子。皇恩浩蕩賜下個五代伯爵,建業是金陵的古稱,顯見當初是開國元勛,蔡家興旺二百年。族人眾多。那蔡茹和蔡茵倒記不得凌妝,小心翼翼上前行禮,規矩端正,果然不愧世家小姐。
為著給初次見面的皇族後輩見面禮,凌妝雙臂上戴了十來個金絲孔雀石鐲子,還有十來枚各色寶石戒指,當下褪了一對鐲子和戒指出來,笑道︰「蔡家姑娘是嫡郡主的女兒。及笄待嫁時想必是要封縣主的,金貴人兒。快別多禮。」
蔡茹和蔡茵道謝接了,蒼南郡主實實在在高興起來,因為縣主一般為容家後代(如各王孫女輩)或公主的女兒才輪得上,看凌妝毫不計較當初的怠慢,更加熱絡︰「借良娣吉言,以後還要您多幫襯呢,這是要上哪兒去,若得便,一會我帶她們到東宮給您磕頭拜年。」
雍城郡主實在受不了姑母低三下四,一甩帕子從各人身邊越過去了。
她是魯王妃親生,魯王妃只好代她周圓︰「良娣別見怪,賢太妃素來疼愛她,這卻是急著要見了。」
凌妝淡淡一笑︰「素知她的脾性,無妨。」欠身一禮,「正要去昌德宮看看,魯王妃、蒼南郡主走好。」
魯王妃一怔,待她乘輦走遠,蒼南郡主才向嫂子道︰「你也管管雍城的脾氣,這新良娣是告訴咱們記得從前的事呢。」
進宮前,魯王已經一再交代要小心謹慎,何況那日青宮屠殺,她們都是親身經歷的,心中到底怵著,魯王妃不由嘆口氣往里追︰「這死丫頭,確實不知輕重。」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往事絕口不提。
卻說宜靜昨日見了長兄對良娣的愛護,心有感觸,再說連日里輾轉不寐,精氣神不佳,除夕強撐過守歲,初一便覺面木身懶,竟有大病的征兆。
新年忌諱吃藥,德昌宮忍著不宣太醫,宜靜公主只覺喉中似火燒,起了咳嗽,想起蘇錦鴻的軟語溫存,又好一番淌眼抹淚。
宮人們苦勸不住,正在發愁,听說凌良娣來探望,不管三七二十一引了進來。
宜靜欲待發怒,大好日子里,顧忌皇長兄,不敢過于跋扈,只冷冷道︰「喲,凌大貴人還記得來我這個破廟拜一拜呢!既攀上了真正的高枝,再來做張做致有意思麼?」
凌妝听她嗓音奇怪,知道病了,本著愛屋及烏的心思,並不計較她的冷嘲熱諷,自顧自搭上了她的脈。
宜靜倏然甩開,作色道︰「正月頭一天,你就想咒我生病?」
明明病了,還要如此,姑娘實在很別扭,凌妝卻已模到她脈息,心想太醫院治燥咳的法子有許多,倒不甚要緊,心病若老拖下去,終究要釀出大病根的,故而道︰「誰敢咒公主?只是青春正華年,窩在房里虛度了未免可惜,看來公主並不想挑一個入眼的駙馬爺,不過听天由命罷了。」
宜靜公主將一雙烏溜溜的明眸鎖住凌妝,初時以為譏刺,卻見她目光中毫無瑕疵,澄澈如泉水,根本看不出一星半點揶揄的意思,遂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這聲哼里包含的意思太多,凌妝也不去細細分辯,就如情分很好的姑嫂那般拉家常︰「初五承恩公府拜先皇後佛塔,賞梅,公主可想去?」
听到這個宜靜有些幸災樂禍,回轉過頭道︰「外祖父家自然要去的,只可惜啊,有些人恐怕想去也去不了。」
凌妝暗笑她小孩心性,打擊到自己就沾沾自喜,故意擠出個可憐樣子嘆了口氣︰「未知未來的太子妃,那位夏二姑娘,是怎樣的才貌?」
說起夏二,宜靜精神一振,終覺找到了個打壓對方的人,偏著頭道︰「這位表妹號稱京都第一美人,你雖然長得也差強人意,依我看替她提鞋也不配,更何況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吟詩作對出口成章,以往求親的人便踏破門檻,奈何哪個配得起她?大皇兄雖說為了皇祖父的孝未能馬上娶她過門,過幾年跑不了還是太子妃,你須求求大皇兄,早些去巴結正室為要!」
凌妝做受教姿態點頭︰「嗯,公主提醒得是,我本來還覺得去承恩公府上不妥,看來要求太子爺帶我同去。」
宜靜公主睨她一眼,以為上當,心想在京都貴女雲集的場合,商戶出身又一嫁再嫁的女人,不被唾沫星子淹死才怪,心下竊喜,面上也就不再咄咄逼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