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筱只想拖住對方,也知道自己的流沙術不會造成太大傷害,可沒想到會這麼沒用,情急之下,唯有先收了鎖靈絛,隨後,略想一想,咬咬牙,手印一變,念動了咒語。
隨著咒語一聲高過一聲,不知從哪飛來幾塊大大小小的石頭,拼湊到一起,變成一個兩米多高的石人,活動兩下手腳,朝著假玉筱狠狠就是一下。
假玉筱一手拉著舒葵,一手抬起抵擋,頓時被壓得矮了一截。
玉筱見攻擊有效,趕緊催著石人再次進攻,可石人體型碩大,動作不免有些緩慢。
假玉筱趁著這一兩秒的空當,不躲不閃的,竟將舒葵扯到了面前。
舒葵猛然間見到一個巨大的拳頭疾速往自己頭頂落下,不禁嚇得縮起脖子閉上眼。
玉筱也是大驚,忙不迭叫停,但石人似乎不怎麼听指揮,並沒有停下動作W@,只是方向略變,拳頭貼著舒葵的臉皮擦過,蹭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轟」地在地上打出個七八寸深的凹坑。
「小妹妹,要用石戰傀儡,你道行還淺了點。」假玉筱轉頭看了看凹坑,嘖嘖有聲地搖搖頭,「再這樣下去,怕是不但救不了她,反而會害死她。」
玉筱很清楚憑自己現在的實力,確實還不能完全控制好石人,可是,舒葵被對方捏在手里,哪怕是戰死,她都必須盡全力一搏,否則,不用凌玖川怪罪,她也會自盡以謝這保護不力的罪過。
想著,她又換一個手印,再次念動咒語,石人的拳頭上慢慢凝結起一個棕色的光球。
「你是不想活了嗎?」。假玉筱皺起眉頭。
玉筱不說話,待光球漲到人頭大小後,石人一聲嘶吼,拳頭驀地碎成無數小石塊,被光球裹著,箭一般直沖向假玉筱的面門。
假玉筱對這光球還是有些忌憚,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忽然帶著舒葵飛也似地快速退後,一閃,躲到了一棵樹後。
光球撞到樹干上,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只留下那些小石塊,穿過樹干,落到地上。
樹搖晃兩下,轟然倒塌。
就在這瞬間,有黑影一閃而過,圍在旁邊的衛兵一下炸開了鍋,紛紛往圍牆的方向追去。
而此刻的玉筱,只覺得身體里像被掏空了似的,眼前一片模糊,依稀看到假玉筱扛著舒葵,從圍牆上一躍而出。
同時,王宮里警鈴大作。
有衛兵從遠處跑來,還沒到近前就扯開嗓子叫起來︰「玉大人,有人闖入陛下的房間。」
玉筱的身體晃了晃,胸口仿佛被重重地擊了一拳,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衛兵趕緊扶住她,又扯著嗓子大叫請醫官。
「先等等。」玉筱知道凌玖川出去了,「丟了什麼?」
「還沒來得及細查。」衛兵據實相告。
「我去看看。」玉筱推開衛兵,勉力支撐著身子,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凌玖川的房間。
門沒有關,視力所及的範圍內,基本上沒什麼翻動過的痕跡,只是窗戶大開著,微風吹著窗簾輕輕飄動,一切都顯得異常平靜。
玉筱讓衛兵守在外面,鎖好門,到吧台後的酒櫃前,將一瓶酒順時針一轉,酒櫃一頓,退到牆里,往旁邊滑開,現出個大約十平方米的房間,里面沒什麼東西,僅在一側的牆上,釘著兩排掛鉤。
這里是收藏鎮國靈兵的密室,上下八個牆角都有符咒,以此組成一個封印,歷來只有國王才能進入,知道密室所在和開啟方法的,也只有國王和王宮總管兩人。
那天,凌玖川一拿到惘寂槍,立時就放到這里,可如今,封印被破壞,惘寂槍也不知所蹤。
看著空無一物的密室,玉筱覺得天都要塌了。
她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關好密室,找張紙,寫了飛鶴箋放了,終于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癱倒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上。
凌玖川是在兩分鐘以後收到的飛鶴箋,看了也是心里一沉,快馬加鞭地趕回昊蒼宮,一進房間門就看到昏迷不醒的玉筱,忙邊做簡單的檢查,邊吩咐去叫醫官。
幸好,玉筱的情況並不十分嚴重,只是因為勉強使用高階法術,法力消耗過頭,又受了強烈的刺激,一時急火攻心,這才一口氣沒喘過來而失去意識,休息幾天就會完全恢復。
凌玖川略松口氣,叫人把玉筱抬回宿舍,直守到日頭偏西,才見她睜開眼楮。
玉筱看到凌玖川,張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咬著下嘴唇,臉色蒼白得可怕。
「這事不怪你。」凌玖川開口道,「能破壞密室封印的人,不是仙就是魔,你對付不了。」
玉筱還是咬著嘴唇,已然咬出血來,沉默良久,才輕聲說︰「那人應該認識我爺爺,說火麒麟都奈何不得他。」
凌玖川聞言也沉默下來——玉筱的爺爺就是假玉筱口中的玉博天,是一族中能力最強的術士,一身高級控火術出神入化,離入魔僅一步之遙,只可惜,在近千年前的那場風波中,為了掩護凌禹昆和祈天劍而與連燭和夏至交手,最終戰敗犧牲。
「要說仙魔,也就那麼幾個人,我實在看不出她到底是哪個。」玉筱繼續說道。
「你是不是用了石戰傀儡和落星術?」凌玖川已從衛兵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經過。
「舒葵在她手里,我沒有別的辦法。」玉筱的聲音更低了。
凌玖川不言語,想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同樣會勉強使用最厲害的招數,哪怕最終的結果是身受重傷甚至死亡,也好過眼睜睜地看著,什麼都不做。
「陛下,我不明白,既然已經得了惘寂槍,她為什麼還要帶走舒葵?」這是玉筱最想不通的地方。
凌玖川看看她,說︰「可能是想以此要挾。」
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接著道︰「那些人的底細,你查到什麼了嗎?」。
玉筱搖搖頭,滿臉歉意。
凌玖川則已料到會是這樣,安慰道︰「不要緊,連留金寨的人,查到現在,也只是給了我一點模糊的線索,你什麼都查不到,並不奇怪。」
原來,早在一年多前,有個十二三歲的男孩來到王宮門前,說是要和凌玖川做一筆生意。
凌玖川見了他,單獨談了不過幾分鐘,就讓衛兵拖了那男孩下去,打了頓板子,逐出王宮,永世不得再來。
在旁人看來,這不過是又一個想來騙錢的小痞子,其實,只有凌玖川知道,他的確是帶來了一個無法估價的情報。
男孩叫陶胤軒,悠嵐國人,住在悠嵐國和魁仙國交界的地方,很窮,房子只有三面牆,連家徒四壁都說不上。
某天深夜,他睡著睡著滾到了床下,正想起來的時候,有兩個人邊說著話邊走了進來。
「你覺得那大人真能當上國王?」一個人像在說個笑話。
另一個人則認真很多,趕緊「噓」的一聲。
先前那人卻毫不在意,忍不住笑起來︰「放心,你看看這地方,狗都不願意來,不會有人的。我就是覺得吧,要是他真能當上魁仙國王,那我們不也就是大功臣了嗎,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住王宮大院,再也不用去留金寨,被那蟲子吆五喝六的了,哈哈……」
正說得起勁的時候,屋里忽然又多出幾個人,只听一人喝了句「你們想干什麼」,隨後便是打斗的聲音。
陶胤軒趁著亂,搬開幾塊松動的磚頭,從牆角溜了出去,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敢回家。
而家門口橫七豎八躺著的**個死人讓他冒出一身的冷汗,直覺得自己的小命也將不保。
正焦急時,他腦中靈光一閃——最先進來的那兩人不是提到魁仙國王了嗎?那就去找魁仙國王好了,告訴他自己听到了什麼,說不定還能領到不少獎賞。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當千辛萬苦來到昊蒼宮,見到魁仙國王,國王非但不信,還打了他一頓,幸虧運氣好,剛從王宮出來就遇到個善良的姐姐,這才不至于露宿街頭。
再說凌玖川,看陶胤軒言之鑿鑿,思路清晰,並不像說謊,心里已有了盤算,表面上是勃然大怒,背地里卻吩咐玉筱,派人將這男孩妥善安置,以便保護和日後再去了解詳情。然後,自己隱了身份,去留金寨打听被殺的那兩人和他們口中的「蟲子」。
蹊蹺的是,無論凌玖川出多少錢,得到的回答都是,這兩人已經因為品行不端而被逐出寨門,至于「蟲子」,更因為是個太過大路的外號而根本無從查起。
時至今日,陶胤軒仍然住在離王宮不遠的一處民宅里,過著衣食無憂但不怎麼自由的日子,已無數次說過那天夜里的事,和那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凌玖川也不僅委托了留金寨,還和玉筱一起,明里暗里地查,但是,都沒什麼結果。
現在,舒葵被擄,靈兵被奪,他不禁擔心,在「蟲子」背後的人,應該有著更大的野心和更強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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