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容凡被那個孩子的黑色瞳眸驚醒,渾身都是冷汗。那眼楮如同黑色的漩渦般,將他引入更深的深淵,那是一種從腦海深處出現的拉扯感,拉扯著容凡的思維,往那無盡的深淵里墮落。
容凡猛地回過神時,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淌下豆子大汗珠,襯衫都被汗濕透了。黑暗閉塞的緊閉室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容凡的喘息聲在回蕩著。
那個孩子是誰?
是夢嗎?
太清晰了,好像真的經歷過似的。
他沒看清那個女人的臉,那個男人也只是看見了一個背影的輪廓。以他出超乎常人的記憶力,竟然也想不起他們的具體容貌和說話的內容,明明夢中明明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卻讓經歷過生死劫難的容凡產生那樣強烈的恐懼感。
為什麼?會有那麼強烈的心痛感,容凡的胸—無—錯—小說口像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緊緊抓著,讓他疼的喘不過氣,心髒被擰成一團,心底還有空落落的悲傷。
容凡抬起手背擦著臉上的汗水,卻擦了一手的眼淚。
真奇怪,他竟然哭了。
容凡開始覺得,這段短暫而詭異的夢,是真實存在過的。那樣的場景和對話,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至于那兩個人……那個挺拔的男軍官和那個知性的女人,他應該認識那兩人,會是他的親生父母麼?!
父母,多麼陌生的字眼。他竟然看見了自己的親生父母。
容凡開始感謝唐禮了,他竟然看見了父母……他這從小到大,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看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
當他一次次在大街上偷雞模狗,一次次在胡同里被野狗搶食,一次次在黑礦洞打工被礦主欺負的時候,他多麼渴望自己能有父母親人,這樣他就不會被欺負,不會再過那樣豬狗不如的日子了。
他就能擁有可入口的飯菜,有干淨的衣服,有親人的關愛。
從小到大,他就沒哭過,即使在黑礦洞里被砸斷了腿,在實驗室里被抽干了骨髓,在忙忙的宇宙一個人漂泊。他都沒有哭,他知道在這個冰冷的世界,沒有人可以幫他,他不可以軟弱。
他的眼淚不會有人看見,他要用最不要臉的嘴臉,最厚的臉皮,最潑的姿態,在這個世界死皮賴臉的求生存。
可是此刻,他把臉埋在掌心里,放開大哭起來。
他的眼淚濡濕了手掌,將這些年的委屈,這些年的痛楚,全部都哭了出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的情緒里不僅僅是悲傷,還有喜悅,還有感恩。
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得到「王之密匙」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地方,「王之密匙」是力量,也是詛咒,一次次置他于險境。
今天,他第一次為自己得到「王之密匙」感到幸運和高興,如果不是「王之密匙」改造了他的大腦,引導他的記憶,他根本不可能挖掘到記憶深處的片段。
嬰兒時期的記憶,一直都沒有丟失,只是深深埋在記憶寶塔的底層,一般人無法回想起來罷了。
容凡何其幸運,能擁有這般神奇的能力,讓他穿越過時間的阻隔,穿過無數個黑暗的夜,遠遠的看見他的父母一眼。
容凡相信,不管他們是因為什麼原因分開,他和他的父母終究會有相遇的一天。
不管他是被拋棄的,還是迫于無奈才分開的,他都要挺直腰板,走到他們的面前,告訴他們,他自己生存下來了,並且成為了整個聯邦最優秀的年輕人。
發泄過情緒的容凡,放佛一下子成長許多。他的心忽然就踏實了,他不再是那些孩子嘴里的野小子,他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那樣優秀的人物,他從內心感到高興和自豪。
容凡拿衣服袖子擦干眼淚,重新坐回床上,再度進行冥想。
但是他的內心紊亂,情緒激動,五味陳雜,根本無法再次進入之前的那種玄妙狀態。
他越是呼喚小藍點,小藍點越是不出現,焦急的情緒只會讓他變得暴躁,這就更加雪上加霜了。
容凡持續不懈的努力了三天,都沒能再度進入冥想狀態,也許下次他再想查看過去的記憶,只能再跟上次駕駛機甲過度時一樣,把整個大腦壓榨過量,讓它爆炸後再度重新修復,才有可能了。
容凡幽幽嘆口氣,終于在進入禁閉室的第三天晚上放棄了冥想。
把守禁閉室大門的士兵,原本還想著這個刺頭兵竟然三天沒什麼動靜,要不是看見送進去的飯都吃了,還以為他想不開自盡了呢。
但是在第四天的晚上,憲兵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我們的部隊像太陽~~!」
「為了聯邦時刻準備著!」
「我們~~~是聯邦的子弟兵!」
嘹亮的軍歌聲從禁閉室里傳來,不但穿透力極強,還特難听,走過路過的士兵都捂緊了耳朵加快腳步,也難為了日夜守在門口的憲兵同志。
他們撲克一樣的表情下,隱藏著深深的痛苦和鄙視。
容凡就這樣窮折騰了七天,被放出來時候他用手遮住了外界刺眼的光線,好一會才緩過來。
原本光滑的下巴上也長了胡茬,一臉的滄桑模樣。
「班長!」張大壯撲騰撲騰就飛奔了過來,一把摟住了容凡的脖子,險些將容凡壓回禁閉室里。
「哎,輕點輕點,你咋又胖了。」容凡拍拍大壯後背的肉,雖然每天操練,大家的身體上的肉都變成了肌肉,但大壯的肉還是饅頭一樣宣騰騰的,真是天生的胖子,連部隊都改變不了。
「班長,我想你想的。」大壯熊抱著容凡,下巴在容凡肩膀上蹭啊蹭,跟孩子似的。
「啊?想我還能想胖了?」容凡無語。
「一想你我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就使勁吃,吃著吃著就……」大壯振振有詞的辯解著。
「班長,這是我們送給你的。」身材高挑長相白淨的何宇從後面走上前幾步,手里捧著一個小本子。
「什麼玩意?結婚證?」容凡又開始不著四六的開玩笑了,他隨手接過小本子,翻開。
「何宇,電子布策比賽一等獎。」
「喲,小子不錯啊。」容凡拍了拍何宇的肩膀,提出表揚。
「班長,還有這個。」總是冷言冷語的吳寒也默然走上前來,遞出了他手里的小本本。
「這是什麼獎?機甲修理一等獎?想不到你還有這手藝,不錯不錯。」容凡笑笑,也拍了拍吳寒的肩膀。
「班長,我宿舍里還給你留個鹵蛋呢,我看看煮好了麼……」說著大壯就要往回跑。
才跑兩步就猛的頓住,被容凡一把薅住了領子,180斤的體重愣是在容凡的手里掙扎兩下就被拖了回來。容凡眼楮笑的眯起來,故意聲音惡狠狠的說道。
「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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