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玲追了游和月一會,忽然停下了腳步。
「哎哎~比起躲貓貓,更想玩老鷹抓小雞嗎?」。
玲對著周圍靜謐的空氣訴說著。
在她身邊,不知何時,一個有著山一樣外形的紅色惡魔輪廓出現了。
惡魔有著讓人聯想到血液的紅色皮膚,背上滿是骨刺,獨眼,扛著巨大的石柱。它身上透出某種莫名的暴虐氣息。這份惡意凝結成了淡淡的血紅色,甚至連它周圍的霧氣上也被染上了這種不祥的顏色。在它寬大的頭上,一個和服人影安靜的站著。
「呀,這不是幻鬼嗎?真是有不少好玩具呢~」
玲壞笑著,揶揄著把幻鬼引以為豪的惡魔說成是玩具。
或許是听懂了,又或者是天性如此,惡魔喉嚨里發出烏嚕嚕的聲音,類似狗的低喝。
「殲滅天使…——…嗎……」
他好像在疑惑,又好像是在單純的闡述。
幻鬼一開自己的配扇,腳下的紅色惡魔的身影漸漸消失,他緩緩落在地上,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拖著他。
「久疏問候了。」
幻鬼淺淺對玲躬身。他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和服,上面紋著鬼的造型,臉上一如既往的沒有血色。玲有時候都會覺著,幻鬼那天會忽然因為貧血,就這麼離開人世了。
「哎~~也是啊,好久沒見了。吶吶,幻鬼你果然是在執行計劃?」
玲有些好奇的問道。
根據她的了解,幻鬼不是那種積極參與計劃的類型,對于他而言,有意義的事情只有消滅人類罷了。之前在利貝爾展開的福音計劃,「白面」懷斯曼就曾經邀請過他,那時候他就以「傷亡過小的沒氣量計劃不值得參與」為理由而沒有參加。
「是的。三之柱的負責的幻炎計劃。」
「恩恩,這麼快就有人取代了‘教授’(原三之柱「白面」懷斯曼的外號)啦。」
「是的。」
他們就這麼聊著噬身之蛇的事情。玲畢竟也是原執行者,對結社內部的情報還是比較關心的。從福音計劃之後,玲就沒有回到結社,而是跑到了克洛斯貝爾。在這里,有非常寵愛玲,也跟結社關系非常冷淡的「爺爺」︰約拿古。
「不過,也沒關系啦~玲跟教授關系也不算好~」
「殲滅天使是那一邊的?」
沒頭沒腦的,幻鬼忽然拋出這麼一句話。玲楞了一下,隨即明白他是在詢問自己的立場。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女孩臉上,忽然出現了成熟女性才會有的妖媚神情。
「撒,誰知道呢。玲呢,哪邊都不是哦。非要說的話,玲只想跟著能讓克洛斯貝爾變得有趣的那一邊。誰讓玲是‘小貓’呢~」
模稜兩可的答案。但幻鬼卻好像滿意了。他輕輕的點頭,身體漸漸隱于濃霧。
不管看幾次,都覺著這是神技級別的技術。這家伙對于霧氣的使用簡直可怕。
支援科他們、游辰巳他們,一定非常頭疼吧?
不過~~這跟玲沒關系~~他們越頭疼,玲就越是開心~~
誰讓玲,就是這樣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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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找到游和月的時候,游正大汗淋灕的坐在地上,身上帶著甜美的血腥味,他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氣息不順,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呀,大哥哥~」
玲笑著小跑到他身邊。
「呀,玲。」
「怎麼了?一副虛弱的樣子?」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成魅惑的細長形狀,玲用小惡魔似的壞笑看著游。仿佛在暗示他,現在的你,玲可是能一下子就殺掉哦!
或許是感知到了玲玩笑似的殺心,月橫側一步擋在兩人中間。意思很明顯,你要想動前輩,那麼就先擊倒我。
真是奇怪的組合呢。現役執行者擋住原執行者,理由是原執行者要對結社的敵人出手。想到這個混亂的關系,玲噗嗤一聲笑了,小小的身體好像貓兒一樣微微抖動著。
「別那麼緊張啦月。」
她的性格中,既有成人的智慧,也有孩子的善變。對于她而言,剛剛那個只是個小小玩笑,月會這麼做出防備,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玲看了看現場,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
一定是那個藍發的警察保護了這兩個孩子。至于攻擊者嘛,毫無疑問,是幻鬼的惡魔吧。和玲同是執行者的露茜奧拉——也就是幻鬼的老師——曾經這麼評價過他。
「如果單論使魔技術,他已經超過我這個老師了。我究竟該不該感到高興呢?」
這個男人雖然身體羸弱,但在操縱使魔的技術上是最強的。絕對意義的最強。畢竟,他役使的,可是惡魔啊。
「玲,你喜歡有趣的事情吧?」
忽然,游開口了。
玲點點頭。這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來做點有趣的事情吧。有趣到讓某人七竅生煙的程度。」
游的臉上露出了惡趣味的笑容。
玲恍惚之間,感覺看到了懷斯曼的臉浮現在他的背後。
不過,那又怎麼樣呢?
「好啊好啊!玲啊,最喜歡有趣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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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援科里,大家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畢竟這種時候沒什麼好做的。
荷緒和緹歐因為有愛普斯泰恩財團的任務,悶在房間里做著什麼,這還算是好的。
其他人可就辛苦了。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這讓等待變得異常的漫長。
順便一提蘭迪最辛苦,想回房間看雜志,又不好意思第一個開口告辭。在眾人面前看雜志吧,他看的雜志偏偏是不能拿來讓其他人看的類型……
或許是閑的過頭了,大家都開始整備其自己的武器。羅伊德的旋棍艾莉和諾艾爾的槍,都是導力制品,需要精心保養。
在一片頹廢的氣息中,只有克魯茨透出寧靜的氣質,他安靜的給自己斟茶,然後慢慢的品著。
忽然,百無聊賴的趴在窗口的蘭迪一個激靈,抄起手邊的斧槍戒備著。克魯茨也不著痕跡的讓長槍靠在自己肩膀上。
咚咚。
敲門聲。
「在下是卡魯門財團所屬,迪奧。沒有預約冒昧打擾,實在抱歉。」
打開門,濃密的白霧中,迪奧溫和的笑臉顯了出來。
「听聞各位正在訓練,所以我也想問問,羅伊德警官有興趣接收一下我的挑戰嗎?」。
迪奧說著,揚起了自己手里的武器,那是一對訓練旋棍,用兩塊圓木制成,簡陋粗糙。听見他這麼說,蘭迪有些奇怪的側開身體讓他進去。
跟著個彬彬有禮的人,蘭迪還真不好意思為難他。他總是這麼溫和,讓人難以興起對他的攻擊心態。
羅伊德也有些奇怪,拿捏不準他的心思。
畢竟,迪奧再怎麼說也是卡魯門財團的人,羅伊德實在不知道該不該信任他。
這個人身上總是能感覺出一種和自己很相似的感覺,那種溫和的待人接物的態度下,是睿智且富有洞察力的心。羅伊德總是覺著,這個名叫迪奧的年輕人,是個深藏不露的陰謀家。至少,是一個異常精明的人。
但是……就這麼拒絕真的好麼?
羅伊德的眼楮無意中瞥向了蘭迪,隨後,越過蘭迪寬大的肩膀,眺望窗口。
在那弄弄迷霧中,自己的伙伴正在獨自處理這次的異變。
就這麼拒絕迪奧的幫助,真的好麼?
羅伊德有些迷惘了。
他從不認為武力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比起武器,談話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可是,力量真的不必要嗎?
可是,如果去向迪奧請教,我的力量,還是我的力量嗎?
羅伊德曾經一度誤以為自己已經改掉了這個人遇事猶豫的性格,但事實上,人的本性,可不是這麼容易改變的東西。
可是……如果是大哥的話……
不知不覺的,又開始了。羅伊德放棄了「羅伊德」的身份,放棄了「羅伊德」的思考,讓自己變成「蓋伊」。
如果是大哥的話……啊……那結論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那就麻煩了,迪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