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恆听罷衛衍之言,下巴一點,帶著新蓄起的美髯一齊動作,道︰「我與阿魚兄長也是這般想的。」
所謂英雄所見略同,之所以英雄見解相同,大抵是因為站的同樣高遠,看的較之旁人更清楚些罷了。
王恆問過此話便不再言語,問多了只怕衛衍以為自己想叫他盡快查明。他傷勢未好,再煩神憂思,于傷勢恢復不利。本來他可以只字不提,但卻沒忍住,只是想給衛衍一個提醒,如今看來倒是他多事了!
那邊王恆與衛衍說話,這邊虞氏與王羨魚二人卻是躲到一旁說起悄悄話來,虞氏今日過來也是有事,這幾日王羨魚回新宅後,她閑著無事便去女兒寢屋收拾,一來想著趁著換季整理一番,二來,卻是閑著無事,睹物思情。當初司馬純搬出去時,虞氏也曾時常去他屋子收拾……
本來無事,這一收拾木柳與她便發覺ˋ不對勁來。今日既然過來,她定是要好好問上一問︰「你葵水是否晚了許久?」
自己女兒何時來葵水,做為母親虞氏自是知曉的一清二楚。這兩日收拾王羨魚寢屋之時,女兒那些私密的東西卻是不曾動過,虞氏又喜又驚訝,不動聲色幾日,生怕自己弄錯了惹出尷尬……
王羨魚乍一听阿母問她這話,不明白虞氏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一旁的婢子對此事也是根本不懂。說起來還是王羨魚成親一事太過倉促,以至于她身側婢子們都沒有好好習得那些隱晦之事……
王羨魚想了想。回虞氏之言︰「被阿母這般一說,好像確實晚了幾日。」說著王羨魚不確定的看向身側的婢子二人。
兩位婢子對于嬌娘這些事自是記得清楚,二人對視一眼確定道︰「確實晚了些。」
虞氏不想驚擾女兒,吩咐桑果道︰「你們府中可有大夫?若是沒有便去請一位來替阿魚看看。」
婢子二人未做他想,應道︰「府中有大夫。」說著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太陽,又道︰「冉先生只怕一會兒便會過來,郎君該換藥了。」
虞氏嗯一聲,驚訝的問道︰「冉先生竟是回金陵了?」心中卻是翻起許多心思。最主要的便是想著該給女兒身側配一個老嫗。也不是如今的婢子不好,只是王羨魚身旁的這兩個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僅僅叫她們伺候。虞氏實是放心不下。
唉!若是當初阿魚沒有拒絕皇後賜下來的宮婢便好了!
王羨魚嗯一聲。道︰「冉先生得知郎君受傷才趕回來的。」
虞氏夸了句︰「冉先生倒是有心!」王羨魚與虞氏說過冉覃帶著婦人游山玩水去了,如今他听聞主家受傷的消息不遠千里趕回,模著良心說確實可以被贊一句有心。
母女這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那邊冉覃終于出現。冉覃過來後與眾人見禮。各自問好後冉覃行至衛衍塌前。道︰「伸手。」
衛衍依言伸手。冉覃指尖輕叩衛衍腕間,面上無甚表情,半晌後才終于退開。道︰「若是得閑便起來走走,總是躺在床上不利傷口恢復。」
衛衍頷首應下,之後便是給傷口換藥。
虞氏一直盯著塌前的冉覃,從未覺得看病竟是如此漫長。眼見著冉覃指尖搭上衛衍腕間、眼見著冉覃指尖離開衛衍皮膚、眼見著桑果與木子二人上前拉下帷帳讓冉覃在里面替衛衍換藥……
等那邊終于換好,虞氏只覺得身上生生等出細汗。虞氏身側的木柳是知曉大婦心思的,這時候上前對冉覃行禮,道︰「不知先生能否替大婦看一看脈?」
本就是舉手之勞,冉覃絲毫沒有遲疑便應了下來。倒是衛衍與王恆二人听到木柳此話生出疑惑,一齊看向木柳。
木柳只裝做沒看見,硬著頭皮請冉覃上前。冉覃至母女身前,輕掃了這母女二人一眼,之後對虞氏行禮,道︰「請大婦伸手。」
他這一出,讓虞氏與木柳二人都是一愣,一旁的王羨魚沒忍住輕笑出聲,道︰「冉公尋錯人了,是我想請冉公看脈。」說著她主動伸出手來。
王羨魚這話讓冉覃也是愣住,隨即他也輕笑出來,一邊伸手一邊道︰「方才木柳小娘子過來請某,某還以為是將軍大婦請某看脈,倒是忘了阿魚小娘子如今是君子大婦!」
冉覃這話說著拗口,不過如今他也沒了解釋的心思,指尖點在王羨魚腕間竟是難得的僵硬,似是不確定一般,他又另換了一只手切脈。
虞氏見他如此,一顆心早就被吊起來,不自覺的便屏住了呼吸。忽然就听耳旁冉覃道︰「脈象圓滑按如滾珠,恭喜小娘子了!」
確定王羨魚確實有喜,虞氏這才終于笑開。倒是不知情的其他人生出驚訝,塌前伺候衛衍的桑果與木子二人更是驚呼出聲一齊看向衛衍。
衛衍眸中先是閃過驚訝,隨即面上便堆了喜色,想喚王羨魚過來,可是又怕驚著婦人,難得生出無措。
一旁的王恆听到後,哈哈笑出來,隨即上前拍了拍衛衍肩膀,道︰「恭喜了!」說過之後長腿一跨,至女兒身前柔聲道︰「阿魚如今也是要當母親的人了。」說著眼楮看向王羨魚月復部,嘴角的笑容又擴了幾分。
被王恆擠到一旁去的冉覃嘆氣不止,甚是無奈道︰「將軍可是要替冉某看脈?」他話還沒說完呢。
王恆雖然被冉覃奚落,但面上絲毫未生出不滿,呵呵笑著讓開地方。冉覃好笑不止,也沒有上前再去切脈,繼續道︰「小娘子這幾日憂思過重,如今喜事當前,一些事能放便放一放罷!」
冉覃說著轉身去寫藥方。繼續道︰「左右這些日子某不離開,小娘子先吃幾日安神保胎的藥,過後再換藥方。」
王羨魚從方才開始便一直處于恍惚中,直到冉覃說起藥方她才真正回過神來。她有喜了?她竟是懷了衛衍的孩子?王羨魚似是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衛衍,衛衍此時也正在看她,二人目光相觸,衛衍面上具是柔色,嘴角也綻開笑容,叫王羨魚一時沒忍住紅了臉……
冉覃藥方寫下後,虞氏接過囑咐木柳道︰「這幾****便留在新宅照看。等尋到合適之人你再回府邸!」
木柳笑著應諾。對王羨魚行禮道︰「婢子恭喜大婦,接下來這些日子大婦莫要煩婢子嗦才是。」
王羨魚臉紅不止,慌忙應下。之後冉覃說了一些注意事項,虞氏又不放心的交代一些話。這才各自散去。
桑果隨冉覃去抓藥。木子送王恆、虞氏夫婦回府。順便去拿木柳的衣物。很快屋內便只剩王羨魚、衛衍與木柳三人。
木柳是個識趣的,起身道︰「奴婢對此地不熟,先出去認認路。嬌娘若是有事喚婢子便是。」
既然出去認路,又怎能听到王羨魚喚她?木柳這謊話說的實在不高明。既然人家有心成全,王羨魚當然不會說破,便輕聲應了。
木柳含笑退下,不時里面便只剩王羨魚與衛衍二人。
婢子走後,衛衍見小娘子垂首不語,知曉小娘子皮薄,他主動開口喚道︰「阿魚,過來。」
王羨魚挪步過去,至塌前後,衛衍突然伸手,王羨魚面上閃過不羞澀,但還是伸手覆上衛衍手掌。二人掌心相合,衛衍拉著王羨魚手至唇邊,不輕不重的蹭了蹭,道︰「阿魚,吾心甚悅。」
就這麼幾個字,王羨魚心髒好似怦然炸開,滿心滿腦都是抑制不住的歡喜。
歡喜之情還未結束,王羨魚忽然又听衛衍道︰「阿魚,我想抱抱你。」
听到這般柔聲的請求,王羨魚哪里能拒絕得了?伸手虛攬著郎君,回了一句︰「阿魚也甚是歡喜。」
這話說過,兩人四目相對,眼中只剩彼此,什麼機關算計、家國天下,哪里比得上有情人相守相伴?若是忽略衛衍身受重傷這一事實的話……
王羨魚懷有身孕的消息,不出半個時辰便已經傳進宮中,之後便是來自宮中的各種賞賜,金玉珠寶不用多說,藥材更是源源不斷的向這邊送來,管事光是核對放置這些東西便忙了一夜未歇,此後話不提。
這還只是皇宮里的,還有王恆虞氏夫婦送來的、王律送來的,以及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的柳漾……
說起柳漾,王律最終還是登門退了婚。小娘子一言不發的收了婚書,自始至終不曾說過一句話。那夜王律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王羨魚在一旁也不知是惱怒還是心疼,最後還是放心不下,陪了弟弟一夜。
自那日過後,柳漾便不曾尋過王羨魚。王羨魚寫的拜帖也都被拒之不回,王羨魚知曉此事是王律負她,誠誠懇懇寫了長信與柳漾,未提王律,只說不想斷了姊妹情誼。雖然沒有回信,但也沒有被退回來。如今柳漾送來禮物,倒是叫王羨魚長松一口氣。
王羨魚把玩著柳漾送來小物件,兀自出神。衛衍喚了幾聲不見小娘子應話,生出幾分委屈,撐著起身湊近王羨魚面前,道︰「阿魚在想什麼?」
王羨魚被衛衍駭了一跳,等反應過來卻是倒吸一口氣,慌忙按著衛衍叫他躺下︰「你傷口未好,不能亂動!」
衛衍見小娘子驚慌,按住王羨魚手,笑答︰「冉覃叫我多起身走走,你卻是叫我不要動,我該听誰的?」
王羨魚這才記起冉覃說的話,尷尬松手,問︰「郎君躺的乏了?」
衛衍嗯一聲,不過卻是不在意這事,繼續問王羨魚方才未應答之言︰「阿魚方才在想什麼?」
王羨魚嘆息道︰「我在想阿漾。」
衛衍一听便明白過來,他無奈的問︰「阿魚喜歡柳家那小娘子?」
王羨魚應是,說了句︰「阿律糊涂,小娘子卻是個明白人,可惜了!」話盡于此,王羨魚將手中的東西放回錦盒里,囑咐桑果收好。
桑果躬身退去,知曉王羨魚心思,將錦盒放在王羨魚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復又回來繼續收拾東西。
衛衍見王羨魚眼神有遺憾,知曉自己這婦人是真的在意那柳家小娘子,想了想,衛衍柔聲道︰「阿魚若是真的喜歡那位小娘子,助他們一把就是。」
王羨魚本也沒有放棄,衛衍這話倒是與她不謀而合。衛衍只知曉自己的話剛剛落音,王羨魚眼神便生出晶亮,著實奪目,叫他不舍得移開眼。若是換做以前,叫他如何也是不敢想象,他也會有這般兒女情長的時候。
王羨魚先是高興,隨即便生出失落︰「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如今他們二人不听勸,阿漾更是不願見我,叫我無計可施。」
衛衍安撫一般捏了捏王羨魚手,說︰「我這里倒是有一計……」說著他一頓,果真便見小娘子眸光盈盈的看過來,衛衍在心中暗嘆一聲,此時只恨自己受了傷,若不然哄著小娘子說一些閨房趣話,豈不是快事?
衛衍想著便有些心猿意馬,隨即趕緊拋開那些念頭,正經語氣湊在王羨魚耳邊悄聲說著什麼。
王羨魚面上幾番變化,咬著唇一直不敢應下,衛衍見小娘子猶豫,笑道︰「王律成也在他那副脾性,敗也在他那副脾氣,你且一試。」
王羨魚一想也是,最後干脆咬牙應下。
王羨魚猶豫的功夫,衛衍整個人湊在王羨魚身前,鼻尖便是小娘子馨香,還有紅透了的耳尖。未開葷之前,他尚且能修身養性,如今知曉其中曼妙滋味,光是想想便覺得胸中沸騰……
只可惜,他身有重傷。還是忍一忍罷,不過月余功夫……但是阿魚如今懷了身孕,木柳曾隱晦的提起不便行房事……
如今他算是知曉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這種東西,你若是不想也就沒事,你越是想著、念著,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他便如何也抑制不住。只可惜,有人還不懂。
此時不懂的人念頭幾轉,最後還是沒有忍住,湊上近在眼前的脖頸……本來是想淺嘗輒止,但終究沒忍住****著這處女敕肉止渴,但最後卻越止越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