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岩凌在得知妧熙是他的親妹妹之後,更加痛恨淳于澈,所以皇上要將淳于澈處以極刑,裴岩凌請纓要做這個監斬官。
已經到了正午時分,裴岩凌一聲令下,劊子手將長刀緩緩舉了起來。
「時辰到,斬。」裴岩凌將令牌扔下來,淳于澈閉上了眼楮。
「淳于澈,到了地府,你也不要怪本公主,是妧熙害死了你,與本公主無關。」墨 公主在心里喃喃自語,她就在遠處這樣看著淳于澈,淚水流得悄無聲息,臉上卻隱著濃濃的恨意。
「刀下留人。」蕭慶林一個飛身到了淳于澈的面前,將劊子手握著的刀踢掉。
「蕭慶林……」裴岩凌的腦子里飛快地反應著,眼前的人他不能得罪,蕭家是朝中貴臣,如今淑夫人的地位已經遠遠不能與皇後相抗衡,蕭侯爺在西北戰功赫赫,很有可能代替淳于澈成為新的少將軍。
「蕭侯爺,處斬裴岩凌是父皇的旨意,你這樣擅自阻攔,本王很難做啊。」裴岩凌意味深長地道。
「靖王,蕭慶林不像淳于少將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腦袋,我是來請靖王爺放過淳于少將軍的。」蕭慶林將雙手抱在自己的胸前,自信地道。
「蕭侯爺不是在跟本王開玩笑吧,你覺得你有說服父皇的本事?」靖王不可置信地道。
蕭慶林從身上掏出一塊金牌,遞到裴岩凌的面前,昂聲道︰「當年我蕭家先祖幫助梁太祖打下大梁江山,立下汗馬功勞,太祖特賜這塊免死金牌,可以將犯了死罪的人免除一死。
裴岩凌的眉毛瞬間蹙成了「川」字,他是听說過蕭家有塊免死金牌,可是卻不知道蕭慶林與淳于澈有這樣親密的關系。
「蕭侯爺,您要想清楚了,這免死金牌不留著救你們蕭家人的性命,卻是要搭在淳于澈的身上,就算淳于澈赦免死罪,也不可能再是少將軍,你想想給他用了這金牌到底這是不是合算?」裴岩凌想著勸服蕭慶林,卻沒想到蕭慶林心意已決。
「蕭某做事,不求合算,但求本心。免死金牌在此,請靖王爺放人。」裴岩凌還想說些什麼,這個時候遠處讓出了一片地方,傳來祿公公熟悉的聲音。
「皇上駕到。」祿公公亮著嗓子喊道。
眾人跪倒後,裴岩凌先起身,「父皇,這個淳于澈公然抗旨,皇上與皇妹的顏面何存?可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皇上,淳于澈不稀罕用這塊金牌,淳于澈不喜歡欠人人情。」眼前的蕭慶林是他的情敵,妧熙都沒有出現,而這個蕭慶林卻來救他,這分明是一種羞辱。
「澈兒,澈兒……」淳于老夫人拄著拐杖,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淳于澈的近前。
「你是淳于家的獨苗,你若是死了,女乃女乃也不活了,女乃女乃可怎麼跟淳于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淳于老夫人眼里餃著淚水,淒淒涼涼地道。
「皇上,我淳于家一門三將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皇上饒過澈兒吧。」淳于老夫人涕淚聚下。
這個時候,裴岩璋也是從人群里擠出來,雖然他之前已經為淳于澈求了情,可是看見眼前的情勢,他又再次跪倒在皇上面前。
「父皇,淳于澈雖然年紀尚淺,可是在軍營里訓練士兵有方,這幾年他為著軍中事物受盡苦楚,父皇還是念在他以往的軍功份上,繞過他吧。父皇剛立兒臣為太子,請父皇為兒臣積下福德。」裴岩璋字字說得懇切,皇上也是有所動容的。
「蕭慶林,朕問你,這免死金牌,你不留著保你們蕭氏子孫的性命,卻要來救淳于澈?」皇上也是有些質疑他的行為,在他的印象里淳于澈與他從來沒有過什麼交集,能如此出手相救,確實是令人費解。
「皇上,我蕭家世代賢良,絕不會犯忤逆皇上的死罪,所以這免死金牌是用不上的,既然用不上還不如救了別人。」蕭慶林言之鑿鑿地道。
「好,先祖的免死金牌就是有免死之力,朕就算再氣憤,也不能壞了祖上的規矩。這免死金牌只能用一次,既然今天你用了,朕就要將它收回來了。」皇上說著就吩咐祿公公,將那塊免死金牌收了回來。
「淳于澈,你公然抗旨,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朕就判你發配邊疆,十年不得返京。」皇上嚴肅地道。
「多謝皇上不殺之恩。」淳于老夫人破涕為笑,她的心終于從谷底升了起來,雖然發配邊疆,定然會受到很多苦楚,可是畢竟小命是保住了呢。
「少將軍,其實那日……」蕭慶林想把牢房他與妧熙合謀欺騙的事和盤托出,這個時候卻傳來了墨 公主的哭鬧聲,淳于澈死而復生,她的心也是隨著死而復生。
「父皇,免死金牌能免死免罪,既然您都已經收回了,為什麼還要讓淳于澈流放,這……」墨 公主還沒有說完,就被皇上厲聲打斷了。
「誰讓你出宮的,朕的旨意輪不到你質疑,來人,將淳于澈立刻押走……」皇上突然狠厲地道。
蕭慶林心里滿肚子的話都沒有說出來,淳于澈就被士兵壓著帶走了。
永安宮,妧熙使勁睜著迷蒙的雙眼,她的意識慢慢聚攏起來,她猛然從床上起身,驚慌地對著采薇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公主,已經是午時三刻了。」采薇戰戰兢兢地道。
「午時三刻,我為什麼會……為什麼會睡著。」她一眼就搭上了桌子上墨 公主送來的糕點。
「這栗子糕有問題,是墨 ……」妧熙很快地反應到自己是被墨 公主下了藥的,可是她已經顧及不了這麼多,她慌亂地穿上鞋子,就向著門口跑去。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里啊……」采薇在後面不停地追趕著……
「母後給了我出宮令牌,我要去……要去見淳于澈……我一定要見到他……」妧熙斷斷續續地道,她似乎能夠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聲。
妧熙沖到刑場,早就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了,她望著空空的刑場,以為淳于澈已經被處死了,霎時便癱坐在地上。
「我來晚了,我還沒有跟他說清楚,他就已經離開了……真的晚了……」妧熙的淚水噴涌而出,她死死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成千瓣萬瓣,而且每一瓣都破碎的不成樣子。
蕭慶林忽然出現在妧熙的身後,他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給妧熙圍上。
「沒有人值得你如此不疼惜自己的身子,天氣這樣涼怎麼就跑出來了。」蕭慶林一副平靜如水的樣子。
「多謝侯爺好意。」妧熙倏然起身,將身上的披風隨手扯下來,就退到了蕭慶林的手里。
早就預示到她與淳于澈之間這樣的結局,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妧熙還是覺得心口疼得要命,極度的壓抑使他頭痛欲裂,一個踉蹌差點又倒下去。
蕭慶林眼疾手快,竟然順勢將妧熙拉入了懷中。
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突然靠的很近,莫名的情愫在蕭慶林的心中漾開,妧熙卻是只顧著傷心欲絕,在他放開她之後,如同行尸走肉般慢慢踱步。
看到她如此喪失心智,蕭慶林的眉狠狠蹙了起來。
「你不用這麼傷心,淳于澈並沒有死。」蕭慶林輕輕地說了這麼一句。
「你……你說什麼……」妧熙渾身一震,她猛地轉過身來,就這樣怔怔地看向他。
「你終于肯抬起眼來看我了。」蕭慶林淡淡地道,心里卻是默默地說,你抬起眼看我卻是為了得到另一個男人的消息。
妧熙沖到蕭慶林的面前,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臂,瞳孔放大。
「你是不是在騙我……是不是……」妧熙的聲音飆得很高,來回的拽著蕭慶林的衣袖。
「我沒有騙你,淳于澈確實沒有死。」蕭慶林接著道。
「為什麼?父皇怎麼肯赦免他的死罪?」妧熙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還有比皇後面子更大的人嗎?
「我們蕭家在大梁建國初期,為高祖皇帝立下過汗馬功勞,所以高祖皇帝賜給蕭姓子孫一塊免死金牌,我是用這塊免死金牌救得他。」蕭慶林解釋道。
妧熙唇角喜極而泣,她接著追問道︰「那淳于澈呢,他人去了哪里?」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被發配到西京。現在估計應該快出城了,你若想見他最後一面,就趕到城門去看他吧。」蕭慶林面無表情,卻是一本正經地道。
妧熙想也沒想,就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蕭慶林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地道︰「妧熙,你的眼中就只有淳于澈,你所有的問題都是關于他,為什麼你不問我怎麼會在這里,為什麼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拿免死金牌去救她?」
妧熙不停地奔跑,那速度似乎都能感覺到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恨不得自己多長幾條腿,或者是能夠飛起來。
她終于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城門口,她氣喘吁吁地站住腳,對著看門的守衛問道︰「有官爺押著犯人過城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