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音落再一次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宋臨照卻是已經不在帳內了。
披起衣服起身,反正今天她都已經醒了好多次了,現在更是不想睡了,還是去找宋臨照吧。
聶音落這次沒有穿鎧甲,只是穿了一件宋臨照送給她的紫色衣裙,也沒拿紫微槍,只是拿起了桌上許久不用的鞭子,隨意綰了一個發髻,便走了出去。
現在早已過了子時,軍營中的將士還在休息,聶音落一路行來,也只見了幾隊負責守夜的兵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用跟來,然後便一路離開了軍營。
聶音落並沒有想好要去哪兒,也就是隨意轉轉,再加上找一找宋臨照,找不到便回軍營。
可是卻沒想到,剛出軍營,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麼穿的這麼少?不怕著涼嗎?」。
~聶音落自然知道抱著她的是宋臨照,要是別人她手中的鞭子可是早就勒上了對方的脖子,因此也沒有反抗。
待宋臨照運起輕功抱著她離開的時候,她也不反抗,甚至不問他要帶她去哪兒,反倒是往他懷中依偎了一下,讓他給自己擋一下因為他快速移動所帶起的風,甚至還在他懷中小小地打了個呵欠。
宋臨照看著她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怎麼,落落,都不知道我要帶你去哪兒,就這麼跟著我走不成?」
「難道你還會把我賣了不成?」
宋臨照沒想到,落落今日竟是這般迷糊,連這種完全不符合她性格的話都說出來了,還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當下也不再逗弄她,知道她有些冷,便是運起了內力,想要給她暖暖身子。雖說他不是姚深的那種至陽至剛的內力,但怎麼都是聊勝于無。
男子的體溫本就比女子要高一些,而且聶音落的體溫更是因為寒毒的緣故低了很多。雖然她已經服下了烈浴火蓮所制成的藥丸,寒毒也不再發作,可是那並不代表這寒毒就不存在了,只是暫時不會發作而已。
說不定在以後,這寒毒還會出來提醒一下聶音落和宋臨照它的存在。但是至少這幾年是不需要擔心的,畢竟烈浴火蓮確實是這世間難得的靈藥了,若不是聶音落體內的寒毒太過特殊,也不至于到現在還沒有辦法清除干淨。
所以在感覺到宋臨照的內力的時候,她也是又往宋臨照懷中靠了一下,嗯,果然暖了許多。
「子卿……」
「嗯?」
「沒事,只想叫叫你而已。」
宋臨照在听到聶音落這句話的時候,差點沒直接摔下來。對了,他這個時候已經到了祁連山的山腳下,正打算上山,結果就被聶音落這話給驚了一下。
什麼時候,他家落落也這麼煽情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子卿,你一定不要在我之前離開啊。」
本想調侃一下的宋臨照在听見她這句話的時候,突然之間就覺得心都發軟了。再開口時,卻是一本正經的承諾。
「落落,你放心。我雖然自私,但是卻是一定會好好活著的,就算真有那一日,我必不會在你之前。」
聶音落听到這話算是放心了,但她卻全然忘記了,不在她之前,也可以兩人一起死的意思。但是對于這樣的兩個人來說,怕是同日同時死,方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可是此刻的聶音落卻是並不知道,宋臨照當真是個重諾之人,但是最後,卻是她沒有完成他們的承諾,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情字難執,誰的一生里不會有感情用事?契闊生死,誰又不會再嘆一聲如果當時?
「落落,到了。」
聶音落听到這話方才抬頭,在被宋臨照放到地上的一瞬間,也是徹底清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的景色,即便是聶音落,也不由驚嘆。
「子卿,這里是哪兒?為何我從未在祁連山見過此處?」
眼前的道路曲曲直直,可以說算得上是祁連山難得的一處崎嶇道路了。可是眼前的一大片月柒花,還有在天空中飛舞著的螢火蟲,卻是迷了聶音落的眼。
「這里,應該就是一條被岳父大人給斷了的可以繞到岐陵後方的路了。」
聶音落被他話里的岳父大人驚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岳父大人,應該就是她父親聶葳。、
只是,她父親當年在祁連山斷了的路實在是太多,據說其中還有她娘親的功勞,她也實在是不知道其中有一條路的盡頭,竟是這樣的景色。
似是染血的月柒花,再加上空中泛著光華,不同于一般的螢火蟲,聶音落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來到了仙境。不,或許說是地獄比較恰當,畢竟這月柒花不仔細看的話,當真是與現代那據說長在黃泉路邊上的彼岸花有些相像。
「子卿,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宋臨照看她興奮的樣子,仿佛這幾日的愁緒盡都散去了一樣,心中自是歡喜,當然也沒打算瞞她。
「前段時間我們不是得到了無殷要從祁連山繞道的消息嗎?我這些時候便時常來這里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可能半途伏擊,結果就恰好走到了這條路上來。起初這條路確實是斷了,可是我由于不小心踩到了機關,反倒不能原路返回,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結果便走到了這兒來。」
聶音落一听,便听出了問題所在,「子卿,你的意思是,你走到了斷路上,卻還走到了這兒來?這怎麼可能?難道,這條路並非真正的斷路不成?」
宋臨照點點頭,「落落,你可還記得,我們在之前看這片大陸的地圖時就覺得這祁連山一定是與什麼陣法有關?可是後來由于三族遺跡的事,倒是沒有再深究,如今看來,這祁連山不僅是山下埋著三族遺跡,山上也是有著很大的秘密。」
「這,是什麼意思?」
「落落,這里有一個陣法,那些斷路在合適的時機便會與這里相連,只不過這個時機比較難找而已。」
聶音落仿佛終于想明白了什麼,「也就是說,如果時機合適,那麼我們也可以讓無殷所帶的那些人轉移到這條路上,對不對?」
宋臨照見她仿佛撿到寶一樣的神情,心中有些好笑,「自然可以。不過,那時機是什麼,我卻是不知道的。」
這的確是個問題,別說那時機是什麼他們還不知道,就說這里該怎麼埋伏,也得想好。他們手里的火藥可不多了,不能全都用在這里。
「這里的陣法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宋臨照見她轉瞬便想到了這兒來,心思也是一沉。陣法之道,他們兩個雖然懂,但是像這樣看起來就比較精密的卻是束手無策了。
畢竟這幾條路確實是真的斷路,除了特定的幾條可以接到這里來之外,有些也確實是真正的斷路。而且最關鍵的是,究竟是誰有如此能力設計這麼一個精妙的陣法呢?
「我記得我爹爹曾經說過,我娘親最善陣法之道,她的天賦比之梁安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當年我娘親也來過祁連山,難道,這陣法是我娘親設的不成?」
宋臨照看著聶音落看著他的眼神,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已經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而她,正是在猜測這一問題。
不過,梁安?沒準可以讓他來試一試。
「我明天就把梁安帶上來試試。」
宋臨照未待聶音落開口,便決定了下來。
但是,「若是明天不是時候,找不到這里怎麼辦?」
宋臨照也有些苦惱,這段日子他經常往祁連山跑,就是想要弄清楚這山上的這些路是怎麼回事,只是這麼久了,卻是什麼規律都沒有發現,這條路的出現實在是太過沒有章法,哪怕是今天,他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帶著落落來這兒的,卻是沒想到已經好幾天未曾出現過的路此刻竟是出現了。
不過,只要他們一下山,這路也會被陣法轉到別的地方去,明天帶著梁安上來,能不能看見還不一定呢。
「落落,這條路有些不太靠譜,我們也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這兒。」
聶音落點點頭,她自然是明白的,要是以往,她必是不會擔心,可是如今,哪怕是連忻州的駐兵,都被宋潤流撤走了,即便沒撤走,也不可能來幫她,而燕雲笙那邊,更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竟是根本不是他掌權了一樣。她也確實有些獨木難支。
不過聶家人的骨子里就沒有服輸一說,不到最後一刻,她是絕對不會放棄這片被聶家守護了這麼久的土地的。
「落落,別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今日恰好走到了這麼一條路上來,這里還有那樣一大片月柒花,何不好好欣賞一下?」
「也對,這月柒花可是時間少有,這樣的一大片更是難得,既然遇上,自然該欣賞一番。」
「等等,落落,既然這月柒花那般難得,又怎會在此地有這麼多?」
聶音落听到他的話怔了一下,對呀,月柒花本來就少,怎麼可能突然出現這麼多?
「莫非,這陣法與月柒花有關?」
此時,天邊夜色漸隱,緩緩露出了亮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