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窗欞照射進床榻之上,點亮了葉知秋睫毛上的星星點點。
「哪怕是明早起來你依舊是什麼都不記得,也沒關系,只要我知道就好了。」
「就當是做了一場夢吧,一場……對你來說算是噩夢的夢。」
久顧無言,滿庭芳伸出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輕撫上了葉知秋的發頂,溫和的就像是在撫模一只正在倦懶打盹的小貓兒一樣,熟睡之中的葉知秋舒適的轉了轉身子。
滿庭芳低斂著的眸子里快速的暈染過一絲笑意,卻轉瞬間消失在黑瞳深處。
「好好睡吧,明早起來……才會有精神面對別的事情。卻又是何必呢,那樣逼自己,不管你喜歡誰……你都是對的,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後陪著你,等待你。」
站在你一回頭就可以看見的地方,哪怕見不得光,哪怕引人厭惡。
就算你喜歡的人永遠都不會是我,那也都無所謂了,只要我還願意守護你,我便不會放棄。
並且是,永遠不會放棄。
發際線上的親吻,眼眸中的深情,一眼萬年。
夜風趁著門縫打開的時間悄悄的竄進屋子里,最終將滿庭芳留下來的氣息吞噬的一干二淨。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打進房間里時,葉知秋不適的翻了個身子。宿醉讓她的腦仁都還是疼的,根本就無暇去管其他的事情,她現在只需要時間來休養生息,多睡一會兒。
「唔……頭好痛。」葉知秋費力地睜開眼楮,慢慢地從床榻上撐著坐起來。
單手按壓著頭部的穴位緩沖緩沖,但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用,她依舊感覺很不好。若是早讓她知道宿醉是這種感覺,她一定不會在昨晚喝那麼多了,盡管當時的確感覺很不錯。
將手邊的靠枕墊到背後,抵在後腰上,才緩緩的將身子放松下來,倚在床頭上。
她現在的情況怕是也只有在這床上呆上一會兒才能下床了,否則……怕是腳剛觸地就直接癱軟在地上了。
等陽光已經佔據半邊房間的時候,葉知秋總算是感覺到那股暈勁兒下去了。這才敢下床去倒了兩杯冷茶一飲而盡,頭腦總算是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身上依舊還穿著昨晚上那件衣服,葉知秋有些疑惑……她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來的?
難不成是在她還沒喝醉完全之前自己回來的?不會吧,她記得她是直接醉過去了……
幾番思尋無果後,葉知秋也終于是放棄了。管他的,反正回來了就好,她開始還在擔心怕是要在這屋頂上呆一個晚上了呢,怕是那樣不得風寒都奇了怪了呢。
不知道面色會不會看起來很憔悴,不過就算是那樣她也沒有辦法了。
算了,先下去吃點東西墊月復吧,不然胃里又該不舒服了。
「姑娘睡醒了嗎,喝點小米粥吧,醒酒。」掌櫃的看見葉知秋一臉蒼白憔悴的從樓上走下來,便知道她定是昨晚飲酒宿醉,早上起床頭痛不堪了。
他也不是沒見過這種,反之,更嚴重的他都見過呢。
「掌櫃的,謝了。」葉知秋去那邊自己舀了一碗小米粥找了個靠屏風的座位坐下,慢慢的喝起了那碗米粥,就在她快要喝完即將走人的時候,從客棧外面忽然走進來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的前來,是讓她始料不及的。
幾乎是連跑的機會都沒有,那個人就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知秋。」
依舊是那雙溫和如陽春三月一般的雙眼,像是能把一個人融化在里面一樣。而此時此刻,那雙漆黑明亮的眼楮里面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澄澈而清晰。
那種像是燃燒在人靈魂深處的般的戰栗,深深的灼燒著她的瞳孔。
她不敢眨眼,因為她怕再次睜開眼楮時,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
然而不過須臾,她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失態。若問她是怎樣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便整理好自己的心跡,她怕是自己都不清楚,那是一種本能,就像是老鼠偷米時,不願意讓戶主知道一樣。
「南寧王不好好待在你的王府,來這種小地方干什麼?」其實葉知秋不想和他裝蒜的,然而事實讓她不得不這麼做。
說話真的是難听極了,明明就不是很喜歡她的南沙,現在……應該已經開始厭惡她了吧?
南沙听見葉知秋說的話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毛,才幾日不見,知秋的性子怎生還變得愈發尖利起來了……分明,分明以前也不是這樣的,難道……她真的是變了嗎?
「知秋,你知道我是來干什麼的……」而南沙的話還未說完,便被葉知秋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如果你是替乾順那小老兒來勸我回去束手就擒的話,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多費口舌了。」
葉知秋帶著一個淺淺的微笑,看向膛目結舌的南沙,擱置下竹箸,瀟灑的轉身離開。
在轉身的那一瞬間,葉知秋悄悄地在心底告訴自己——
瞧吧,這就是活著的生離死別。
南沙看著她離開,本就不打算放她離開的南沙,迅速的追了上去。
不大的大堂里面,只剩下掌櫃的一個人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將快要嚇來月兌臼的下巴收回去……誰能來告訴他,能讓南寧王都無計可施的這個姑娘,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葉知秋快行兩步,若不是不想在南沙面前展露武功,她幾乎都想要運起內力飛奔離開此處了。
正要關上房門的時候南沙卻是直接一個閃身便進了房門,葉知秋看著已經進來的南沙,索性也懶得再去管那個半掩的房門了。她低斂著的眼眸里,漸漸的溢出了一種名為絕望的情愫。
原本蒼白的臉色,更是失去了原有的最後幾分血色。
呵,現在自己最喜歡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哦,不對呢,應該是現在自己最喜歡的人正帶著滿臉對她的失望站在她面前,那種想說什麼又不屑于與她說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你到底是想說什麼?」葉知秋笑了笑,眼底最後的那一點點情緒的波動也都被掩蓋徹底。
南沙張了張嘴,幾次三番想說出口的那幾句問候的話語最終在喉嚨里漫長的腐朽下變味了,「沒什麼,只是收到了你的消息,便趕來看看你過得還好不好……」
她扯開嘴角演技拙劣的拉開一個笑容,「是嗎……真的不是乾順讓你來找我的嗎?」。
葉知秋明白,讓南沙對著她說真話,是比登天還要難的事情。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她想,也許,這將是她做過的最瘋狂最愚蠢的事情。
「知秋,你听我說。我知道,你本來就很不信任我,對,都是我的錯……但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是听從聖命來尋你的,我只是想要找到你,保護你而已。」
葉知秋袖中的手一顫,隨即她的立場又變得堅定起來,唇邊揚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
「聖命?南沙……我真的是不知道,原來你對乾順,已經這麼忠誠了啊?」
南沙心底一驚,知秋的洞察能力什麼時候竟變得這般強了……
她見南沙不說話,心更是涼了個透。天不厚待我,竟連我喜歡之人也此般待我,讓我從上輩子的陰影里解月兌出來,得到全新的人生就這麼的難嗎?
南沙,你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明白我的心意,不再無意的傷我心呢?
「我以為你會一直牢記他給予我們的恥辱,我以為你會一直記得那一日國破家亡的情形,我以為你永遠不會為那狗賊賣命!可全都是我以為!你早就……早就出賣了所有了一切,只是為了那該死的仕途!」
葉知秋忽然轉過頭,抬起衣袖,縴細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他的眉間。
她全身都在微微的顫抖著,怒視著他的眼里滿滿都是純粹的失望,是憤怒到了極點的控訴。
「南沙,你變了!從前的你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究竟是什麼將你變成了這樣我不明白!明明……」明明小時候的每一幕都還清晰可見,歡笑的臉,哭泣的臉,沮喪的臉。
每一張不同表情的臉都在不住的變幻著,像是播放著默片一樣,眼花繚亂中更是對這個世界的憎惡。
南沙沒有說話,他靜靜的垂頭听著葉知秋的話語,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現在,世襲了爵位,得了那狗賊給你的好處。呵,竟轉頭就為他賣起命來,你可知?若是父皇泉下有知,該對你多麼寒心!你對得起嗎?你對得起葉家的葉祖列宗嗎!你對得起南寧王這個爵位嗎!」
葉知秋冷冷一笑,她忍著想一巴掌扇醒南沙的沖動,將手指掐進了掌心里,掐出了半月牙狀的白痕。
「你懂什麼?」
許久未說話的南沙忽然開口了,他抬起頭來,滿眼怨恨的血絲彰示著他剛剛的心理經過了怎樣的掙扎。
「你知道我為什麼對那狗賊委以虛蛇?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假裝為那個狗皇帝賣命?你以為……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知秋,你不懂,很多事情不是說做就可以做的,你需要籌謀,需要策劃!」
葉知秋抿著唇角,眯了眯眼楮,他的意思是……
「你想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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