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復國?」
葉知秋原本神色低迷的雙眼一瞬間變得緊張起來,她明白,南沙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琢磨的人。他想要做什麼,使什麼手段,花多少時間……都是個謎。
站在她面前的南沙忽的一笑,見她神情緊張不由得有些頓悟。
「誣陷朝廷重臣,當何罪?」
南沙半開玩笑半當真的說到,眼里僅存的那麼些認真全數進去了葉知秋的眼瞳里。而她心里也正在丈量南沙這句話的真實性,和其中所可取的地方……
葉知秋未有做任何態度,只是淡淡而道︰「當斬首以示眾。」
心中那個令她都有些寒噤的想法終于是慢慢的沉澱下來,現在……只要南沙一開口,她就能辯定其真偽,但若是南沙一直不肯開口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而上天就仿佛是在今天格外照料她一樣,()南沙,終于還是說話了。
「呵呵,知秋,你應當知道。做人,先是分為三六九等,再且分為善惡兩類。偽善與偽惡都是不可饒恕的行為……而我們,正是夾在這兩者之間,動彈不得。而可喜的是你選擇了偽善,而我則選擇了偽惡。」
「善惡本一家,哪又分的孰對孰錯?」葉知秋緩緩的接了一句,面目沉靜。
南沙笑看了她一眼,卻是無奈且悲哀的搖了搖頭,「知秋,你怎生還是如此天真?善惡是本一家,你說得對。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們深處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人權的深宮,又哪來的善惡之分?」
「在他們眼里,能保全自己不忍饑挨餓,即便是害盡所有人,那都是值得的。」
他們看來,活著便是善。
葉知秋動作微頓,隨即才坐在了茶桌旁的椅子上。
「即便是如此,你也要守著屬于你自己的善。」清清淡淡的語氣,像是在闡述一個什麼固有的觀點一樣。
南沙微愣,旋即才反應過來,「正是因為你這般思想,才會在那深宮之中處處受限,盡受打壓。」南沙指尖輕敲桌面,聲聲入心。葉知秋抬眼看向他,「你意思是說我太仁慈?」
「何嘗不是?」
「……」
葉知秋不再說話了,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南沙,思量他話里的意思。其實她很明白南沙是什麼意思,但是她想不明白……為何?她在那深宮之中步步算計,可為何還是會得來如此處境?
南沙瞅著她糾結的面色,面上終于有了些明顯的笑意,「在想為什麼會受欺負嗎?」。
葉知秋嘴角微揚,「我在這宮里十四年,便算計了十四年。可是唯獨我不能明白的就是,為何我步步生算卻還是受盡欺辱,是我……還不夠狠嗎?」。
即便她問出了這個問題,但她也清楚的知道,根本不是因為她還不夠狠的原因。
原因,自在他處。
便如她所想,南沙極快的搖了搖頭,眼眸深邃。
「因為,你還不夠果敢!不能夠快速而準確的做出反應,總是優柔寡斷,顧念感情,這樣的你,永遠也不能成為那殘忍宮中的王者,永遠也不能!」
知秋,你必須,你必須舍棄掉那不值價的感情,只有如此,你才能變得無堅不摧!
而葉知秋如何能不知道這簡單淺顯的道理,可她難以做到!
她的牽掛太多了,讓她舍棄掉感情無異于讓她去死。
「南沙,我和你,不一樣……」我和你,不一樣。你無心無情,自然是舍棄掉什麼都不所謂了,而我不一樣……我有些屬于我的執念,不管是現世安穩還是前生坎坷,我都不能忘。
「你和我,不一樣……」
南沙慢慢的重復起了這句話,笑的眯起了眼楮,「知秋,不要以為你比我有情有義到哪里去,我們……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可憐,一樣的可笑,一樣的無情!」
葉知秋驚恐的看著他嘴角勾起的那麼一絲驚悚的笑容,「不,我和你不一樣!哪怕我們都是前朝留下的余孽,我們也是完全不同的!你是你,我是我!」
而回應她的,卻只是南沙低沉的笑聲,臉上蔓延出的完全不是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怒與恨。
恨其無能,怒其不爭。
「葉知秋,不要告訴我,你從未想過復國。」
南沙的臉上漸漸開始結起了一層冰寒,眼瞳里的恨意近乎是要凝成實質一般的洗刷著葉知秋的雙眼。她忽的笑了兩聲,「南沙,我還真是不知道,原來你也會有恨?」
南沙的臉僵了僵,似乎是有點不想說起這個話題。
「難得你還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南沙訕訕一笑,葉知秋倒是一臉的無所謂,反正不是她的事情,她也沒必要覺得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我當然能記得,畢竟那可是你說的。」
你說的,你這輩子都不會用心的去恨一個人……是你說的,不會恨。
那現在,你又是什麼意思?
南沙,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你說復國,我以前倒也是想過這個問題。但是……如今想來,其實也沒什麼必要了,我如今月兌離皇宮,自立門戶闖蕩江湖,也是頗為逍遙自在,為何還要去摻雜那些無謂之事?」
南沙听完她的想法後一驚,「知秋,難道你就忘了他給予我們的痛苦?忘了你父皇的慘狀?!」南沙的話字字鏗鏘有力的敲進了她的心窩子里,南沙……就這麼想復國?
「你怎麼比我還要執著于復國一事?」
葉知秋不能理解,他之前不是對此不屑一顧嗎?怎麼現在……又開始如此熱衷起來了?
難道他真的……不是忠于乾順的?
葉知秋的立場有些搖晃了,或許還真如南沙所說,她真的很容易動搖吧……
「知秋,我知道如果我這樣說會讓你很為難,但是如果我真的說我想要推翻乾順成功復國的話……你會不會出手幫我?」南沙俊逸的一張臉上現在滿滿的都是懇求,讓葉知秋為難至極。
葉知秋沒有接話,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南沙見她只是目光復雜的看著自己卻並沒有馬上拒絕,心里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知秋,我知道你智術了得。若有你幫我,復國定是指日可待!」
「我從小到大從未求過你什麼,現在,我真的是求求你,我們一起來復國好嗎?!」
「知秋……幫我。」
……
葉知秋看著眼前這個不斷求著自己的男人,看著這個滿臉懇求的男人,葉知秋忽然有些頭暈。她想,她現在一定得不出答案……不如再緩緩吧,她也需要時間整理思緒。
「南沙,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急切。但是,你至少給我一點時間想想,這畢竟不是件小事。」
這件事情何止不是小事,簡直就是件天大的大事好嗎?
她真的需要時間來想想,她不可能現在就把答案給出來。
南沙雖然有些失望葉知秋不是現在給他答案,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看起來頗為激動的點了點頭。「那你好好想想吧,知秋,你一定要想清楚,這不是開玩笑!」
葉知秋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很確切的告訴對方,她並沒有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個玩笑來看待。
「我很明白這件事情的重要性,自不會當做玩笑話。」
而得到她保證的南沙,也終于展露出了一個微笑,與她告別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客棧。在她離開後,葉知秋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事情一樣,飛快的沖下樓去。
趁掌櫃的還未回過神時,將客棧木門重重的摔上!
做完這一切,她又眯眼看了看周圍沒有別的人存在後,她才信步走到了掌櫃面前。
而那個幾乎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掌櫃的,早已嚇得快要大小便失禁。如今看見這個姑娘殺氣騰騰的朝自己走過來,真是恨不得飛天遁地的逃離這里,再也不要回來了。
「你……之前听見了多少,都說出來听听?」
葉知秋清麗的面容上緩緩地噙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直教人毛骨悚然。
那個掌櫃的身子一顫,嘴里哆哆嗦嗦半天也是半個字兒沒有蹦出來。葉知秋,已經沒有時間等他害怕完畢了,直接一把寒劍橫在了他脖子上,冷聲道︰「怎麼樣,現在話說的順暢些了嗎?」。
掌櫃的眼角一提,低垂著眼楮看向橫在脖子上的那把劍,嚇得連吞唾液都變得小心翼翼的。
「女俠……女俠饒命!小的……小的真的是什麼都沒听到!」
那掌櫃的真是下的恨不得給葉知秋跪下了,若不是橫在脖頸上的那把劍實在是太讓人寒噤,他鐵定就那樣做了!而葉知秋听見他的話,輕笑,「往往不肯說真話的人,都會死得更快。」
「我說我說!」
一听見死這個字眼,便是再不敢說的事都可以說出口了。
「我就只知道剛剛那個男人是南寧王……」然後他在你面前都能氣勢漸矮,他一介布衣也只能自己瞎猜猜看葉知秋是什麼身份了,就算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偷听的啊!
這一點,他是敢立誓保證的!
「真的嗎?我說了,你若是不說真話,等我有一天查清了真相,任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徹底的將你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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