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眼見著街上人煙漸少,稀稀疏疏的人群中也不再有人閑適的逛著,而是都急急忙忙的趕著回家。
搭在窗欄上的雙手一緊,卻是漸漸的放松了下來。
簾幕放下,室內又回歸到一片寂靜。
「可惜,這黃昏後的街道上這般淒美,卻是無人觀賞。」葉知秋微微一笑,看著黃昏後街道上映射下的雲霞光輝,星辰般的眸子純粹的驚人,淡含著淺淺笑意。
很快,天便要黑了……也即是她要去見南沙的時候。
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南沙可以跟她一樣最後迷途知返,復國什麼的……其實她早就看開了,仇恨?那也已經是上一輩的事情了,她並不想摻和。
也許是這段時間閑雲野鶴般的生活讓她有些倦怠了吧,不過也罷,這也是她想要的生活。
果然,大概才過了一柱香—無—錯—小說的時間,天就完全黑下去了。像是墨浸染一般的顏色里綴著幾顆零零散散的星星,閃爍著紅鸞星上最冷清的孤獨,與寂寥。
葉知秋點燃了蠟燭,看著它在黑暗的屋子里默默的燃灼著,像是在流淚。
蠟燭真的燃的很快,等她點到第四根了的時候,葉知秋終于听見了窗外傳來那打更人敲鑼的聲音,已是午時一刻。呵……還是要去見他啊,不得不啊。
「答案,不管是什麼樣的答案,都永遠那麼重要嗎……南沙。」
葉知秋站起身子來,滅了那一截子蠟燭。輕緩的推開了房門,踱步在無人的大堂當中,外面月色正好。掌櫃的趴在櫃台上睡著了,邊上還擺著攤開的賬本,墨跡未干。
一切都很寧靜,除了她。
而她將面臨的,是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所給予她的殘酷。
客棧的大門被緩緩的關上,並沒有人發現她曾在午夜時分打開這扇門走出去。
淒清的街道上人煙全無,只有夜晚的風微微的吹刮著,卷起她的衣裳。這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她剛從宮里逃出來的那個夜晚,也好像是一樣的刮風,一樣的一個人走在這路上。
一樣的孤單,孑然一身。
葉知秋不願意再嘗試那樣一個人在淒清的街道上行走,她運起內力,足尖輕點而起。幾個呼吸間便離開了原地,黑色的身影翩然在青瓦的屋頂,漸行漸遠。
她的目的地是花朝閣,南沙約她在那里,午時會面。
當她到了花朝閣門前的時候,雖說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但依舊是不可避免的覺得惡心厭惡。
穿著艷俗暴露衣著的女子,站在花朝閣門口拋著媚眼招攬客人。酥麻的腔調直直的叫人骨頭都酥了,恨不得死在了她懷里才好……而這一切,對于葉知秋來說簡直無異于在充滿脂粉氣息的糞池里溺斃。
雖說是香氣燻人,但她總覺聞著就像是在聞著什麼極其惡臭的東西一樣令人惡心。
不過,在這里進行一些見不得人的交易或者是交換秘密,倒是個極為合適的地方。但這里的氣氛實在是太令人惡心了,她身為一個女兒身,來這地方簡直是見證了那些同為女人的無甘墮落。
風月場上,為了賺取錢幣,投懷送抱,主動邀請又算得了什麼?
葉知秋不再流連于花朝閣的門外,轉身便躍進了圍牆里面。感受到前面那道若有若無的的人的氣息時,連忙將內功沉寂下來,不再運內力了,緩緩的走路過去。
趕忙繞過那一段,直躍屋頂,與南沙相約的那個屋頂。
青磚綠瓦的的琉璃屋頂上,白玉石的欄桿被很好的打磨圓滑,一根根的像是擺陣法一樣支在那里。南沙站在最靠近月亮的那根欄桿邊上,靜靜的抬眸看著月色。
葉知秋此時沒有讓他看見自己,而是站在屋頂邊上那個可以用梯子架上來的地方,裝作一副自己是爬上來的樣子。收拾好內力,才慢慢的現身。
南沙听見動靜,轉過身去,剛好看見葉知秋從梯子那邊過來。
「你來了。」南沙朝著她淡淡一笑,看得出來他已經都收拾好了今天下午的情緒失控了。現在的他看起來又是從前那個翩翩君子了,端的是極其的溫潤如玉。
葉知秋其實不想廢話了,直接跟他說主題,畢竟……就算是要說一些事情,也都是些毫無營養的廢話罷了。
南沙,從不愛和人廢話。
就算是她也一樣的。
「嗯,我……可以在給答案之前先問你一個問題嗎?」。盡管知道南沙不喜歡廢話,她還是想要將這句話問出口。
如果得不到答案,她真的不願意再去幫助一個對此毫無理由概念的人復國了,哪怕那個人是南沙。
他自己如果都對此沒有絲毫概念的話,還怎麼去復國?怕是還沒有大展宏圖之前,就已經被打擊的遍體傷痕了吧……她需要得到安全的保證,才能繼續幫助她。
她一向冷靜分析,哪怕那個人是她最喜歡的人。
冷靜到近乎苛刻。
「知秋,你這麼執著于那個答案?」南沙一手撐著窗欄,一手支于下顎,笑吟吟的看著她。「我記得從前的知秋可從來不會在意這些東西,果然,還是心智成熟一些了麼。」
葉知秋向他走去,淡淡的笑了笑,是嗎……原來,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啊。
那她所一直仰慕的他,又是什麼呢?
「你應該知道我脾性的,不告訴我原因,我絕不給出答案。」葉知秋也將自己的態度擺得很明確,也很強硬。因為以前每一次與南沙對峙,都是她敗,這一次,她也想掰回一城。
南沙搖了搖頭,「既你如此想知道,我便也告訴與你罷……還記得乾順上位後第二日的那一次大發雷霆嗎?」。
葉知秋蹙眉冥想,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我只記得那一天乾順的確是在早朝上大怒一場,然後是在說什麼事情,將丞相中書都罵了一通。然後,將我關了好久的禁閉,自那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當然,在那天她要上街去見南沙的時候還是見過的,而之前,卻確是未曾再看見過他。
「你知道他為什麼會那麼憤怒嗎?竟然當著全朝臣的面,不能冷靜自持。」南沙神秘的眨了眨眼楮,像是在說什麼家常事一樣……然而葉知秋知道,他說的即將是一個國家里最大的秘密。
她沒有輕易的搭話,而是一直認真的盯著他的眼楮,隨後听見他一字一句道。
「因為,他發現,即使是他坐上了皇位,他也沒有得到雲水國代代皇帝相傳的玉璽!他根本沒有玉璽!因此,他根本沒有辦法在大臣遞上來的折子上蓋章,相當于,他根本沒有實權。」
南沙說這話的時候,面上戴上了一絲絲陰冷而竊喜的笑容,這乾順,真是罪有應得。
葉知秋可是完全不知道真相的,如今南沙一說出來,她真的是被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乾順……乾順做了這麼久的皇帝,居然是連她父皇的傳世玉璽都沒有拿到手嗎?
「不可能!他當了這麼久的皇帝,不可能在沒有玉璽的情況下將皇位坐的四平八穩!那是不可能的,沒有玉璽,他連折子都沒法批!」
雖說南沙的表情看起來極其的認真,絕對沒有作假的成分存在,但是她總覺得……這件事怎麼看都很不真實。
試問哪一個皇帝可以在沒有玉璽的情況下批閱奏折?
「知秋,你先別急著否認,你仔細的想想……以乾順的性子,若是沒有玉璽,他會做什麼?」
南沙讓葉知秋先平靜下來,在慢慢引導她去想象乾順的做法。而葉知秋听見這句話,忽然腦中電光火閃間跳出了一個想法,直直的令她毛骨悚然……
「你是說……他偽造?!」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一個辦法,如果是她,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她也只能這樣做。
哪知南沙先是點了點頭,再是搖了頭,弄的葉知秋有些不知所以。「什麼意思?」葉知秋還是問了出來,這樣憋著還真不是個辦法,她總需要搞清楚。
南沙眯了眯眼,才繼續說道。
「呵,她這個人貪得無厭,還野心之甚。不僅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玉璽,還準備撬了你父皇的皇陵讓人進去搜!放出狠話說,不找到真的決不罷休!」
南沙此話一出,葉知秋是真的怒了。
「他乾順算個什麼東西,想挖我皇陵,呵,也不先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麼德行!」面上作冷,心里卻是不屑要多一些。乾順不知道那皇陵是什麼東西,南沙也許知道,但肯定不多。
但她,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他本非天命龍子之身,卻妄想要進入那龍氣極重的皇陵之中,葉知秋真不知道是該笑他傻,還是笑他痴。
南沙雖然心底震驚她居然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緊張,但還是狀似不經意的開口詢問道,「知秋,你可是有什麼知道的東西?關于乾順,亦或是關于……那個皇陵?」
哪知,葉知秋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面上勾起了一個詭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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