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于天下 第六十五章 玉面

作者 ︰ 川九

「主子,我們要怎麼做?」白鳶皺起的眉頭也體現了她現在焦急的心情,听剛剛那個神秘的聲音就知道,這巷子一定不普通。

但是至于要怎麼走出去,怎麼到達他的院子,她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啊。

葉知秋現在理清了思緒,知道了這是什麼陣,老實說心里就有些底子了,便斷不可能再像剛剛一樣慌張。她轉頭瞥向白鳶,「靜觀其變。」

白鳶一听葉知秋的回答心里是更著急了啊,哪能靜觀其變!

若是在這樣看下去,怕是天黑盡了都不能弄出什麼思緒來。但是看著主子那麼冷靜自持的樣子,難不成是已有對策?那她為何還要說靜觀其變?莫不是……在賣關子?

而就在白鳶內心焦急之際,旁邊一直沉默不言的白澤開了口。

「是陣法對吧?」

白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楮直直的對上了葉知秋所投來的驚異視線,後者的確是有些吃驚的,她原本以為這兩個孩子就是最多根骨好了點,對他們的知識面其實不抱太多希望的。

卻沒想到……這白澤倒是有些料子,倒是省了她的心了。

「你知道?」葉知秋將袖擺上多余的那幾片布料索性也扯了下來,撕碎的邊角拿剛剛扯下來的長布條直接綁住,看起來倒也是干練。

她犀利的眼神讓白澤心頭有些慌,但是他還是努力的讓自己鎮靜下來。

「曾經家族里有給我們講過這門課程。」雖說是挺不喜歡葉知秋的,但是什麼時候該使小性子,什麼時候應該擺正態度嚴肅以對,他還是知道的。

葉知秋看著白澤,一聲不吭。家族?她眯了眯眼眸,看來……這兩個孩子的家世還真是如同她一開始猜測一般,不簡單吶。不過既然白澤懂得一些,大概也能在待會兒她破陣的時候保護自己了。

這一點,終于是不用她再去操一份心了。

「那你應該知道,待會兒我破陣的時候要怎麼做了吧?保護好你妹妹,別讓我挑到什麼錯處,自己立下的誓,自己要好好遵守。」

葉知秋眉目清冽,視線緊緊地盯著白澤,緩緩而一字一句道。

白澤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轉頭看向朝自己微笑著的白鳶,心頭終于有了些身為哥哥的慰藉,或許……這才是正常兄妹的相處方式。

從前,是他太怯懦了。

若不是……若不是那次滿門抄斬,他也不會如此……罷了,說那些作甚,該過去的都過去了,再老是念念叨叨的也沒什麼意義了。

葉知秋看他們也算是沒什麼問題了,便轉頭開始思量破陣的問題了。

六合八殺陣……需得先破陣,再破面,最後再滅陣眼。而現在問題來了,這個陣籠罩在最外面的是什麼陣?迷陣?困陣?還是殺陣?

看那老頭的意思,應該沒有殺意……所以殺陣可以排除,而迷陣和困陣,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就是讓無意闖進和有意闖進的人困在里頭無法出來罷了。那,既然如此,一切都好辦的多了。

葉知秋將雙手緩緩覆于腰間的清秋劍上,正準備拔劍而出。

哼,對付這種令人作嘔的爛陣法……自然是使用以暴制暴的方法,越簡單粗暴,越是來的有效快速,等她慢慢破陣?天都黑了!

直接將這道牆劈開,震碎地面,自然什麼都解決了!

葉知秋雙眸微眯,陣陣殺氣從指間遮掩的清秋劍中溢出,劍出鞘,必見血光。輕盈的劍身上寒光四射,葉知秋正要卯足力朝牆面劈下去,卻被一道急促而爆破力強的內力制止了。

聲未到,發來的內力攻擊倒是到了。

柳眉微挑,葉知秋閃身一躲,險險避過。「如此有違道德的背後攻擊,您老人家這樣做了,就不會覺得有些昧良心麼?」葉知秋呵呵一笑,衣袂飄揚,穩穩的落了地。

身後那磅礡的內力傳來,縱是葉知秋心驚不已,她也絕不能表現出一點點的畏懼。

「那小姑娘此般作為,就不會覺得太過于敷衍對老夫所許下的賭-誓了嗎?」。那道聲音同樣也是中氣十足的反問向葉知秋,字字珠璣。

可葉知秋怎會說不過一個老頭兒,朱唇淡淡一勾,便是一句極具笑意的話月兌口而出。「嗯?敷衍?大師您方才與我立誓的時候可未曾說過必須要以什麼方式來到達你的宅院啊?您說了麼?

誒,看來……這也只能說明我耳朵不好使了啊,真是,我都沒有听到呢。」

葉知秋話語一畢,還象征性的問了白澤他們幾句,「你們听到這位大師說要用什麼方式了嗎?」。看見她的笑容,白鳶白澤立馬就懂了是什麼意思。

「沒有啊……他什麼都沒說。」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搖起頭來,看的葉知秋陣陣滿意。

她眯眼一笑,轉頭看向那個已經與她一樣穩穩落地了的大師一眼,「您听,他們都沒有听到哦,可不是我自己一人在那里自說自演……」

葉知秋看著眼前這個看似仙風道骨的灰衣老頭,眼角含笑的說道。

「你……你這臭丫頭!」那個灰衣老頭氣得臉都漲紅了,半晌才蹦出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來,葉知秋倏地笑出了聲,「您老人家可不要動氣,這人老了啊,可是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啊……」

這句意有所指的話語一出,灰衣老者幾乎是瞬間面色一哽,差點便咽了氣。

干枯而極瘦的指尖顫抖地指向葉知秋,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完整,只能你你你個不停。白鳶在葉知秋背後吃吃的笑起來,使了勁兒的抿著唇角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白澤看著白鳶死死憋笑的樣子,也頗覺無奈,卻也是對自己這個妹妹無能為力,罷了……她喜歡笑,便讓她笑去吧。

葉知秋卻在此時轉過了身子,一手拍向白鳶的腦袋,「你這小丫頭,怎麼沒輕沒重的,在大師的面前怎麼能笑成這樣?若是這大師被笑出了什麼問題,有你受的!」

葉知秋說此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斥責白鳶的意思,反而面上滿是對于那什麼兵器大師的譏諷笑意,呵……你既敢于用陣法如此對待她,那就要做好被她反算計的準備啊。

「小姑娘,你嘴上功夫老夫不得不承認是很厲害,但是你若是就想用這嘴上的一些伎倆來哄得老夫幫你制作兵器的話,哼,怕是你天真過頭了!」

那灰衣老者終于是冷靜了下來,端著一張盡是厲色與不耐的面孔不屑的對葉知秋說道,臉上的表情要多鄙夷便是有多鄙夷。

白鳶眉頭一動,咬緊了牙關,這區區一個老頭兒他有什麼資格說她的主子!

葉知秋感受到身後來自白鳶情緒的不穩定,伸手踫了她一下。後者立馬心領神會,收起心中不悅的情緒,跟白澤站在了葉知秋的身後同排的位置。

「我才略疏淺,但卻也知道光靠這嘴上功夫可是說服不了大師的,但若是……有了這個呢?」葉知秋笑了笑,從袖中拿出一張被折成四面的花箋。

她將花箋微微一抖,將其展開來,露出那一枚顯眼的碧綠色面具圖案。而緊接著的就是,那個大師身子猛地一顫,一雙有些泛紅的眼楮死死的盯著葉知秋。

「你……你怎麼會有那個東西?!」灰衣老者的眼神似如刀子一般狠狠刮過葉知秋手上的花箋,字字句句間都透著不可置信的意思。

葉知秋哪會不知他說的那個東西指的是什麼,只是……玉生煙說了,那個標記的事情,必須跟這位大師含糊帶過,不然就會出問題的。

而現在……看這位大師的神情,難不成這標記真的代表著什麼別的意義?

碧色的面具……上面用極細的毛筆精心描繪著條條畫紋,一根根精細到仿若是在為了自己摯愛之人描繪卷雲秀發一般。

中間暈染著燃灼的盛大煙火,兩點筆墨摩挲成了兩個相依偎的人。

河岸觀火,垂頭思憐。

碧色氤下的楊柳枝在濃重的煙火之間卻顯得此般的聖潔,如同仙君的一只拂塵,淺淺的拂去心間的塵埃,葉知秋一直不明白……這面具到底是要表達什麼。

縱是她已經拿著這張花箋走了這麼些時日,經歷了這麼多事,她依舊是沒有明白,面具代表著什麼。

「如果你認得這個,就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葉知秋緩緩而道,這句話,可不是出自她本心,而是玉生煙反復強調一定要說這句話,不然……就算拿出了那張花箋,也是白費功夫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依從玉生煙留給她的意思,說出了這句話。

那個老者忽然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眼中濃郁的不可置信終究是在漫長的時間流逝之間發酵變老,「不…不可能,她……死了,她已經死了啊!」

當那雙充斥著駭人血紅的雙眸凝視過來的時候,葉知秋也是頗為驚訝。

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誰死了?那個誰……又是誰?

她緘默不言,等著那位老者的後話。卻哪知,灰衣老者半晌後卻是做出了一個令她驚詫不已的舉動,風,都停頓在了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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