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類自然是要細熬慢炖做出來的才會很香,所以葉知秋不著急。她不著急,但自有人會著急。青禾看著那砂鍋里一直在熬著的粥有些急,「王妃,這樣一直開著火熬不會糊掉嗎?」。
葉知秋吊起眉梢淺淺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盯向鍋中冒著裊裊白煙的米粥,「不會啊,我用的是文火,慢慢熬制,才會有那種融進米粥里面的香味。」
青禾眨了眨眼,眸中暗光一閃而過,隨即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頭,睜大眼楮看向鍋里面的米粥,翻騰出來的誘人香味令青禾不由得有些餓了。
葉知秋看著她明顯模肚子的動作,嘆道,還真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若是遇上別人都不知道觸犯多少禁忌挨了多少次處分了。
聞到瘦肉與皮蛋一起熬制出來的香味時,葉知秋深深的嗅了一下,看來自己的廚藝還是沒下降,那就好。她轉過頭來對著—無—錯—小說青禾輕輕笑開,「青禾,你去叫王爺起來用膳吧。」
「這就好了嗎?」。青禾踮起腳尖想要看看鍋里的樣子,但是奈何葉知秋擋在砂鍋面前惹得她看不真切,蹙了蹙眉頭也只得作罷。青禾福了福身子,便去叫南沙用膳了。
大概這個時候他已經起身準備用膳了吧,她叫青禾去不過是走走形式罷了。
「可以起鍋了,再炒兩個小菜。」葉知秋在無人的廚屋里兀自喃喃,拿起一邊的鍋勺將砂鍋里面的皮蛋瘦肉粥小心的舀進了一邊的大瓷碗里面,用燒瓷的蓋兒封起來。免得待會兒菜做好的時候都涼了。
也不知道南沙喜不喜歡……葉知秋將小炒肉和清炒黃瓜端上桌頭的時候南沙還沒有來。難不成他今天是賴床了?不可能吧。葉知秋正在疑惑的時候,就看見那一抹白衣翩翩正從長廊那邊向她走來。
她面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很快就隱沒在了布菜的動作里。
沉靜如秋水一般的眼瞳里蟄伏著這個史上最凶猛的洪潮,南沙走到花廳時才看見葉知秋原來是在忙著擺放菜肴,「怎麼是你在做這些?青禾呢?」南沙看著桌面上的小菜,感覺也不像是那丫頭做出來的。
「我不是遣她去叫你起來了嗎?」。葉知秋把桌面上的小菜擺好,才轉頭看向南沙。後者微愣後才笑著開口,「原來是知秋遣她來叫我的,我就說那丫頭怎麼今天這麼勤快了。」
「今天只吃菜?」南沙看了看桌面上的東西,有些疑惑。
葉知秋還沒來得急開口就听到了他這句話,她下意識的怔了怔,這才轉身去廚屋準備將熬好的皮蛋瘦肉粥端出來,想必這時間里粥也溫的差不多了。哪想她剛轉身就看見青禾已經端著瓷碗裝的那一碗米粥出來了。
葉知秋微微怔了一怔,卻沒有說什麼,算了,都一樣……
瓷碗放在楠木質的桌面上發出一聲悶響,敲在了葉知秋的心里。她沒有想到,那樣隨之而來的是一句讓她透心涼的話,「青禾,今天做的飯菜不錯,辛苦你了。」南沙溫潤的嗓音響徹在花廳之中,帶著對青禾的淡淡贊賞。
青禾面上一哂,卻也未有說什麼便自主退立到了一邊,等待侍候一般微微低著首。
南沙見狀微微思慮了一下,便笑著開口道,「青禾,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葉知秋面色一白,輕輕咬了咬嘴唇。這分明是她做的飯菜,為什麼這個小侍女不解釋?南沙……叫她坐下來吃,又是什麼意思?
她不蠢,也不傻。只片刻思索,便明白了一切。
呵,是想給她一個警告?還是下馬威?告訴她,這個王府並不是由她做主,後院也不是她說了算?就連區區這樣一個卑微的小侍女也能隨時因為得到他的喜愛爬上天,爬到她頭頂上肆意踐踏?
但她總是能掩飾得很好,在種地方將自己的不滿表現出來,她還沒有那麼傻。
青禾首先听到南沙的話後忽然很小心翼翼的看向葉知秋,這一舉動惹的南沙有些不高興。這是在示意他葉知秋的口諭比他的命令比他的還要管用了嗎?怎麼,他說個話還要葉知秋來同意不成。
這個男權世界,就算是他再寵葉知秋,也終究不會讓女人騎在了自己頭上。
葉知秋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青禾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竊喜與暗笑。一切的小動作仿若在她眼里都變成了慢動作,一遍遍的在她瞳孔里回放,卻猛地燒得腦子一片空白。
她自以為是無意間踫到了一個溫柔喜人的小姑娘,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內心惡毒的女子,是她防人之心太少,還是說……青禾掩飾的太好?她不知道。但是吃一塹長一智,她再也不會輕信每一個人了,所有人,所有人都等著在算計她!
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她好的,只有她自己,只有自己!
她緩緩的自嘲般笑了笑,听著南沙硌人難受的話回響在耳際,面色再也沒有了早上剛起床時的那麼歡快與紅潤,煞白的像是一片隨時有可能被吹走的紙。
「難道本王說話竟如此沒有威嚴,本王叫你坐下來吃飯你還等著王妃的口諭?」南沙話到末尾竟意有所指一般的看向葉知秋,帶了幾絲不屑。青禾眼中暗暗一喜,卻依舊是做惶恐狀趕緊行了禮坐在了桌旁。
「奴婢謝王爺。」青禾聲音怯怯,若不是葉知秋已經看透了她的面孔,恐怕還會覺得這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捏著調匙的手指驀地收緊,似是要將瓷質的調匙捏碎一般的用力。面上帶著依舊得體的微笑,吃到嘴里的米粥與小菜卻再也沒有了做的時候那種幸福的滋味。果然啊,這樣為了利益而成就的愛情,什麼感情也不會有的。
可笑她當初甘之如飴,如今看來,就是比痴兒還要痴。
葉知秋象征性地吃了兩口,卻莫名已經感覺很撐了。她輕輕放下調匙,面上極淡的扯了扯嘴角,仿若是連微笑也不想再留給眼前的人。「王爺,臣妾吃好了,便先回房了。」
說完,她也不等南沙的回答便站起來徑直回房了,她縱然總是任性,卻都只是因為她把南沙當做是與自己最親的那個人。可以肆意的撒嬌,可以妄為的使小性子,她想最後再這樣做一次,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她將不再叫他南沙,不再在他面前任性妄為,不再耍小性子。
只有這最後一次,她還是葉知秋。
從今以後,她在他面前,都會變成那個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他所喜歡的那種嬌弱的,好掌控的小女人,那一個他所取名的璟兒。
南沙眉峰一皺,朝著葉知秋的背影喝了一聲,「站住,本王允許你走了嗎?」。
葉知秋背影微微一頓,嘴角漸漸泛起了一絲略帶著嘲笑澀然的微笑,雖說眼中自嘲又覺得惡心但卻依舊是沒有半分懼意。她轉過頭來,唇邊捻起了傾城絕色的笑意,「王爺,臣妾累了,先行回房了罷。」
南沙指尖一顫,看著葉知秋留下的背影,眼底莫名的沒有了最初的怒意。他總感覺著自己似乎是要失去什麼,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不知道那究竟有多重要,重要到他的心口都在發痛。
背對著所有人的葉知秋,面上依舊是那樣絕色撩人的笑容,令人為之傾倒為之癲狂。
她踏出步子,朝著那間鋪就著滿目紅色的房間而去。她知道,她現在步子可能有些狼狽,有些凌亂,但是這依舊制止不住她離開的步子,那樣從容又那樣的急促。
葉知秋離開後,偌大的花廳里就只剩下了南沙和青禾兩個人。
「吃了之後你便去做事吧,」南沙抬起眼楮不咸不淡的看了青禾一眼,「我看在女乃娘的面子上今天才沒有戳穿你,以後,你最好學聰明點少耍這些手段!」南沙輕輕的瞥了面色已有些不好的青禾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青禾死死咬著已有些血痕的嘴唇看著南沙離開,眼底的嫉妒與恨意愈演愈烈,憑什麼?憑什麼那個毫無背景可言的賤女人就能坐上王妃的位子,而她在這王府里呆了十幾年都沒能得到南沙的青眼?!憑什麼!
這個女人,她遲早要將她從自己奪得王妃位置的路上清除,抹殺!
沒有人能阻礙她成為王妃的道路,誰都不能!青禾攥緊了雙手,原本水靈的雙眼現今盛滿了怨恨與妒意,活生生的似要將整個人都毀滅一般。她是快要瘋了,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倏地出現,她是快要瘋了!
南王妃,只能是她,也必須是她!
千塵璟……死賤人,她今天就使了這麼點計謀就將她弄成了這樣,還真是夠蠢夠單純的,看以後她不將她禍害的不成人形她就不叫夏青禾!
啪的一聲脆響,青禾冷笑一聲將瓷質的調匙扔進了米粥絲毫未動的瓷碗里。隨即吩咐下面的下等婢子將這里收拾干淨,便抽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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