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蕭不解的走進去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床上躺著的這個,真的是容慶年嗎?
「父皇一病不起,接連幾天吐血不止,太醫束手無策,蕭兒,你一定要治好父皇的病!」
古蕭沒有回答容甫堯的話,她上前翻看了一下容慶年的眼皮,又替他試了試脈搏,然後這里捏捏,那里看看,最後神色凝重的道︰「這是多年郁積留下來的病根,長期以來一直都是用各種藥物克制著,治標不治本,這一次病來如山倒,不但令舊病復發,身上所有的惡疾也一剎之間全部引發,想要短時間內治愈,難!」
容甫堯面色微變,雙手緊了緊,沉沉的問︰「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古蕭聳聳肩,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他得的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就算我醫術再好,他不配合也沒用!」
容甫堯沉默片刻,走到床邊彎下腰,湊近容甫堯的耳邊輕聲說道︰「父皇,蕭兒來了,您不是想見她嗎,她來了,就在這里,您睜開眼楮就能看到她。」
容慶年闔著的眼皮突然抖了抖,緩緩睜開,入眼的正是那張與蕭若雪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
「雪、雪兒,你……你終于回來了,朕、朕好想……好想你!」容慶年嚅動著唇,在容甫堯的攙扶下坐了起來,顫抖著把手伸向古蕭。原本渾濁無神的一雙眼,在看清古蕭的臉後。一下子變得濯濯生輝,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古蕭一下子跳得老遠,像避蛇蠍似的把手縮到身後,滿臉戒備的問︰「你干嘛?我不是蕭若雪,你可別亂來!」
容甫堯有些哭笑不得,沉著臉隱忍著道︰「蕭兒,父皇都這個樣子了,他還能對你做什麼?听話,陪父皇好好說說話,對他的病情會有好處!」
古蕭心里憋著一口氣。看一眼龍沛廷。看到他點頭後,才敢慢慢走了過去,在離容慶年兩尺左右的地方站定。
容慶年的神智已經慢慢恢復,他笑著招招手。道︰「蕭兒。來。過來一點,讓朕看看你!」
古蕭不情不願的上前一步,癟著嘴說道︰「你的病情很嚴重。再不配合治療的話,你很快就能見到我娘了!」
這是多麼大不敬的話,容甫堯臉都變了,容慶年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都抖了起來,「呵呵,你還真是、真是大膽,這種話,你娘在世的時候可不敢說啊,你和她……很不一樣!」
廢話,我又不是她生的,能一樣嗎?古蕭心里想著,嘴里卻沒說出來,順著容慶年的話就是一通胡縐亂縐,「是啊,我娘是金枝玉葉,習的是琴棋書畫,學的是詩詞歌賦,做的是金枝玉葉,行的是天下典範,我打小就在泥巴堆里滾大,上樹掏鳥下水模魚坑蒙拐騙偷雞模狗無一不精無一不懂,咱能一樣嗎?」。
容慶年嘴巴張得老大,驚訝的看著古蕭,滿眼的不敢置信,「你……你娘就是這樣教你的?還有你爹,他不是一品狀元郎嗎?你爹娘才華橫溢,博古通今,沒道理把你教成……呃,還上樹掏鳥、下水模魚呢,這是女孩子家該做的嗎?」。
古蕭假裝沒有看到龍沛廷忍得賊辛苦的表情,大大咧咧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我那爹娘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墨客,我總得賣力氣養家糊口吧?上樹掏鳥下水模魚那都是為了生計,不做不行!」
一旁的容甫堯嘴角抽抽,心想這丫頭還真是個給她陽光就能燦爛的主兒,這種信口開河的話也能順口胡掐,還真是奇葩!不過,看到容慶年臉上止不住的喜色,他的心莫名的軟了下來,連日來的陰郁一掃而空,嘴角也緩緩上揚。
其實,古蕭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是,她就是一上不得台面的鄉野村姑,讓容慶年別在她身上花心思、下功夫,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容慶年是何許人,古蕭一開口他就知道有沒有,鄉野村姑能這樣出口成章?天天玩泥巴長大的野丫頭能學得這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還有她那天在刑場上飛身救人時施展的輕功也不是一個普通鄉野女子就能學會的,這丫頭來頭可大著呢!
可他沒有點破,他看著她古靈精怪的小臉微微皺著,像是在嫌棄自己,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雙黑溜溜的大眼卻歡實的打著轉,這樣靈動又自然的風-情和當年的蕭若雪卻又如出一轍,真正是讓他幾分歡喜又添幾分愁。
古蕭被容慶年專注的眼神盯得發虛,撇撇嘴,道︰「你不用這麼看著我,我爹娘的事我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別指望我能告訴你以前發生的事!」
容慶年神色微變,剛想說什麼,龍沛廷上前說道︰「皇上,蕭兒說的是真的!三年前,臣在浮落村見到她的時候,她再一次準備跳河自盡,被臣所救。後來我爹也從村民的口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蕭兒因為無法接受父母一夜之間棄她而去,傷心絕望之際跳入河塘,被村民所救,醒來以後就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容慶年神色復雜的看著古蕭,幽幽的道︰「好一對情深意重的痴情男女,當年為了一己私欲不顧一切的撇下王法道義也就罷了,連自己的骨肉也能狠心舍棄,好,很好,真是讓朕大開了眼界!」
說話間,容慶年又是一陣猛咳,咳出來的痰里夾帶著一絲殷紅,嚇得古蕭忙不迭拿出銀針幫他疏通經脈、活絡精血。
龍灝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見容慶年緩過了這口氣,才一撩衣袍跪了下去,凜然道︰「微臣罪該萬死,請皇上賜罪!」
容慶年深吸一口氣,視線冷厲的掃過龍灝,寒聲道︰「你的確罪該萬死,可就算你死一百次,也難解朕的心頭之恨!」
龍灝低垂著頭,一臉的無奈和苦澀。雖然明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如果再回到從前,再讓他選一次,他仍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條不歸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