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恤和外套顯得有些陳舊,衛宮切嗣在這樣的人群中顯得毫不起眼,如同一個透明的存在般淹沒在人潮中。
整理心情,從路邊的便利店買個了一次性打火機後,他拆開了那盒煙,把一支煙塞進嘴里,點上火,靜靜地吸入那使人鎮靜的芳香,這滋味是那樣熟悉而親切。
「……」
體會著煙霧帶來的復雜而真實的心境,切嗣思考著接下來的計劃。
「——啊啦?這不是喜歡陰招損招都往別人身上扔的衛宮切嗣君嘛!」
突然,從背後傳來一個隨意且輕浮的聲音。
「誰?」切嗣瞬間抽出了存放在身上的槍,對著身後,在對方出聲之前完全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氣息,身為一個殺手竟然被人接近到這個程度都沒有發現完全是失格,這對于****這一行的可是非常致命的。
安穩的腳步聲輕輕響起,穿著樸素的黑色風衣的身影就那麼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後。
「是你……」
衛宮切嗣把槍口抬高些許,從得到的消息看來,對方不是英靈,那麼起源彈就可以直接對他構成傷害。
起源彈,用衛宮切嗣的肋骨磨制的粉末制造的,專屬衛宮切嗣的魔術禮裝,擁有著切斷後再接回的能力,即是對付魔術師最強大的武器。
前段時間,被譽為魔術天才的肯主任就是被這個子彈給陰得再起不能了。
竟然如此的輕敵,以為自己能夠殺死Servant就認為無須忌憚Master了嗎?切嗣心中冷笑,而眼前這個自大的家伙仍然沒有防御的想法,那麼,你就在地獄懺悔自己的無知與自大吧。
伴隨著這樣的想法,槍口吐出了熾熱的火舌,一發必中,對方那張輕浮的臉會露出什麼表情呢?像先前自傲的魔術師凱奈斯一樣不屑,當起源彈生效的時候再一臉悔恨?
切嗣很想看看他的表情,但是,以極盡距離放出的超音速子彈就這麼被對方用手掌憑空抓住了。
不可能!
「很驚訝?」奈落忽然笑了起來,「我只是在散步的過程中忽然看到你了,所以過來說句話而已,沒想到你竟然會對我開槍,真是的,我對你家的那個呆毛王可沒有興趣,嘛,算了,反正你這種家伙無論我說什麼都是不會相信的,你對我開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為什麼會在這兒?」
不了解對方,除了對方是活生生的人類之外完全沒有對方的信息,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衛宮切嗣一邊思考著,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既然攻擊無效,那麼接下來要考慮的就只有跑路了。
「不用這麼急著尋找逃跑路線,我無意對你進行攻擊,畢竟我對你這種想要做正義英雄的中二病患者完全沒有什麼興趣。」奈落完全看穿了衛宮切嗣的行動模式,不過,雖然這麼說了,但是他也沒有真的想要用這一句話改變衛宮切嗣的想法。
「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行動,就像聖杯戰爭第一天晚上不知道奈落為什麼會亂入那種戰場,然後將Berserker干掉一樣。
衛宮切嗣琢磨著對方想法的同時,給舞彌的訊號也發送出去了,逃跑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不行的話……
「喂,你這家伙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之前都已經跟你說了,只不過是偶遇而已,所以收起你那拙劣的表演吧!」看著衛宮切嗣那拙劣的行動,就連說句話的時間都不給他,奈落的眉頭微微皺起,「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腦子是怎麼長的,真是有夠無聊的,向著超越人類極限的夙願伸手,難道歷史上的教訓還不夠嘛!」
衛宮切嗣一下子愣住了,好像明白了卻又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男人再說些什麼。
「你在說什麼?」
即使只把Servant當做道具,但是衛宮切嗣仍舊感覺到了危險。
毫無疑問,衛宮切嗣從言峰綺禮的資料以及和眼前的這個兩句對話,本能的判斷出——
如果讓那個危險的男人握住了這個危險的道具,那麼一定會招致本次聖杯戰爭最凶最惡的終局。
「你在……說什麼?」
「說真的,如果猶豫不決的話,為什麼不直接舍棄那種愚蠢的願望呢?身為聖杯之器的那個人偶,似乎是你的妻子吧?那麼干脆地單純使自己得到幸福不就得了嗎?」。
「開什麼玩笑!?怎麼能為了少數而犧牲多數?使用奇跡之力的話一定可以帶來真正的幸福!」
即使孤身面對能夠完全碾壓甚至殺死Berserker的未知人物,衛宮切嗣仍舊無所畏懼地吐出了胸膛里飽含憤怒與厭憎的話語。
「對你們這種事實上的殺人者,談什麼有關人類的理想與大義都是白費工夫!無論再怎麼用華麗的辭藻形容,榮耀與尊嚴這種東西不過是自我滿足、蒙蔽世界的道具罷了!」
那話語中直指的憤怒到底是針對誰呢——那已經是不言自明的了。
大概自從在這冬木的土地上挑起戰火之日起,衛宮切嗣就滿懷無法忍耐的憤怒,注視著眼前以果敢英勇為榮的英靈們光輝的身姿吧。
留下英名之人,憧憬英名之人,對這兩者飽含的無處發泄的怒火……那是對于由人們的祈禱產生出「英靈」這一整體概念的憎惡。
「哈哈哈~你看得到是很清楚嘛……」
奈落倒是毫不在意對方的語氣態度,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高興地笑了起來,路上的行人紛紛對這兩人組成的奇異組合投去奇怪的目光。
大笑過後,來自異界的魔王,現在甚至能夠說是魔神,邪神吧,用夾雜著戲謔附加著冷漠的眼光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你所說的那就是事件的本質,你厭惡的那才是世界的真理,人類的本性是任何事物都無法干涉的,而且,正是因為有著痛苦,有著斗爭,所以才會感覺到幸福,所以才會去珍惜那來之不易的渺小的幸福,所以人類才會進步,僅僅只追求現在和過去的你應該看不到這一點吧。」
衛宮切嗣眼前的這個未知人物,他擁有著連英靈都無法比擬戰斗力,但是卻沒有所謂的英雄大義或是騎士精神來虛偽地掩飾本質,他只是很自然的說出了符合實情卻很過分的話。
「我會讓永無止境的循環結束!」
沒錯,切嗣自言自語似地大聲說道。
「以奇跡來完成世界的變革、人類靈魂的變革。我會讓在這冬木市所流的血,成為人類最後的流血。為此,厭惡、詛咒?不,就算要我背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惡’——都沒有關系。如果那樣能夠拯救世界的話,我會非常願意接受的。」
說完自身理想的男人以堅定純粹的目光注視著曾經差點毀滅宇宙的破壞狂。
「哼哼,果然,你還是要建造巴比倫塔嗎?」。
奈落只是淡然地做了結論,然後就見到說完了話的衛宮切嗣好不顧忌似地大大方方轉身離去,完全像是將對方將自己當做死物一般。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奈落終究是不悅地吐了一口氣。
「這點不需要你來判斷?」
雖然嘴里這麼說著,但切嗣仍然停也不停地離開。
「其實,想要實現你的願望十分的簡單……」
心血來潮般的,雖然沒有攔下對方,但奈落卻說了一段臨別贈言——
「就讓我告訴你通往這條路的終點的道路吧!」
像是回應話語般,奈落臉上露出了屬于魔王的笑容——
「要想使人類幸福,讓這世界和平,大地之上再無鮮血流淌,那很簡單——」
帶著滿滿的惡意、深度地惡劣的興趣的笑容——
「只要讓人類無血可流就可以了——殺光名為人類的存在,一次將血流盡,這世上就再也不會流血、悲傷,當幸福天平的兩端只有你的妻子和孩子,那樣的場景就是你所追尋的、夢寐以求的幸福世界——」
看著對方因為自己的話一下子愣住的身體、奈落緩緩的補上了最後一擊——
「之前我也說過了,斗爭,,這些正是人類的本性,要消除它,那就根除人類好了——看,多麼簡單,最大限度完成你的理想的同時還能保護自己的幸福,這就是真正的完美的解答啊……」
對方一句話沒說,再次動了起來。
望著對方漸行漸遠,奈落露出了無聲地狂笑——
患中二病的機器喲,盡可能的在你的舞台上起舞,取悅我吧,等你發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完全與自己所想的情況相反的時候,你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
與衛宮切嗣的、夾雜著雜碎的「無力」的「愉悅」對話已經結束。
奈落仍舊在市內閑晃,腦海中稍稍想起了此次聖杯戰爭掛著的其他Servant。
像是身為Lancer的迪盧木多,忠誠于自身的征服王不用多說,使用黑魔術的Caster等等。
然而一瞬間,奈落臉上掛著的笑容就這麼消失了。
「嘖,真是惡心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