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伊老師雖說被編輯們習慣性地叫做老師,但她的年紀其實比我還小兩歲,仍然是美院的在讀生,但外表僅僅像個身材嬌小的可愛女子高中生,即便如此年輕,井伊小姐已隱約有成為周刊少女下一代台柱的高超人氣,她創造了許多為人喜愛的漫畫角色,而她本人甚至也和她所創造的角色一樣是眾多少女甚至少年心目中的偶像。」
這和一條深夜的小巷有關嗎?當然我只是在心里吐槽沒有打斷蒼崎小姐的故事敘述。
「啊對不起,因為我本人也超喜歡井伊老師所以說得多了一些,她的可愛度已經……咳哼,那個深夜,我是去井伊老師家收取次日所需的漫畫原稿的,因為過幾天就要發售下一期雜志,那是截稿日的最後期限。」
漫畫家和責任編輯都要努力工作到深夜真辛苦啊。
「井伊老師很少拖到最終時限才上交ˋ原稿的,嗯,仔細想來那似乎是唯一一次,以前偶有拖沓也是在下午下班前親自就把原稿送到了編輯部,那一次我以為井伊老師也會按時送過來所以沒有提前去她的公寓,但直到下班也沒有收到她的郵件或電話通知,打電話過去也一直提示關機,所以我決定加班等一陣子,可一直等到夜里九點也沒有得到她的消息,我躊躇了很久,終于決定登門拜訪井伊老師看看她是否遭遇了什麼不方便的變故導致拖稿,順便看一看能否按時收到原稿,要是拖倒第二天一早再把原稿交給印刷部門,會拖延許多工作進度的。」
看來加班不是常態?而且這情況听上去有些熟悉,按一般的線索發展井伊老師要麼是遭遇了意外事故正躺在醫院要麼是被瘋狂的追求者綁架了起來?哎呀,我忽然覺得自己沒有白看那些外來書,胡思亂想中當然依然不能打斷蒼崎小姐,我的念頭只轉了一瞬間,繼續認真听故事。
「乘電車趕到井伊老師家附近的時候,夜班車也快要停運了,雖然電車會晚一些,但從站台趕到井伊老師家也需要一些時間,為了不錯過末班電車,我抄著近路趕去井伊老師家。」
我以為故事快要從怪談變成普通的青春劇,結果還是繞回到了深夜的小巷中。
「井伊老師的公寓我去過許多次,也熟悉了附近地形,那一晚我選擇的路線中有許多地方的路燈沒有點亮,也許是年久失修的緣故。平常我是從來不會胡亂聯想的,但那一晚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越靠近老師的公寓,越有一股陰陰涼的感受,好像附近有空調風吹過來,但那里是室外,不可能有人把空調放在室外對著街道送風的。不過,當我穿越最後一條小巷來到公寓樓的門外,涼涼的感覺就消失了。」
說好的小巷怪談吶!原來第一個場景不是主角!我覺得我的期待太天真了,蒼崎小姐四平八穩卻依然神秘的語調敘述在繼續著。
「最後一條巷子里有許多電線桿,兩賭圍牆之間還有許多垃圾桶,我以為柱子頂上看見發亮的眼楮都是屬于夜里外出覓食的貓頭鷹的,但在離開前,我發現一只倒吊在電線上的蝙蝠,那地方似乎不常出現蝙蝠。」
蝙蝠?
「對不起前面似乎鋪墊得太過頭了,總之我一路趕到井伊老師的公寓門口,門縫里亮著燈光,我相信她還在家趕著稿子,終于松了口氣。在門外站了一會,我想雖然不大應該打攪老師工作,但即使是初夏的室外也有點涼,而且巷子里的感受雖然消失了卻在精神上伴隨我來到了老師家門口,我一個人呆在室外很有些不舒服,于是按響了門鈴。」
好像又與我的預料有所出入?我覺得照這樣下去發展到擔當編輯親自上陣幫漫畫家熬夜扛活打下手的熱血情節也不奇怪。
「我站在門外等啊等啊,直到過去了好幾分鐘,我才意識到屋內好似沒有動靜,沒有人來開門!」
咦?
「于是我又按下門鈴,然後叩響防盜門,又過了一會,還是無人應門。」
莫非是高潮到來的信號?
「就在我以為屋內遭賊、計劃找物業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門背後終于有了動靜,我听見軟底拖鞋著地的一丁點響動,但是門依然沒有被打開,然後我喊了一句‘井伊老師?你還好吧?’,門後的人沒有應聲,我又連喊幾次,結果底下門縫伸出來一疊紙張,還沒拿出來我已經知道那是漫畫稿紙。」
井伊老師是個超級小心又不愛說話的嬌小女子高中生嗎?這是我結合蒼崎小姐之前的介紹得出來的印象。
「漫畫稿紙上就是次日所需的原稿,粗略翻了一下我判斷原稿質量不僅沒有預想中的下降反倒非常高,所以我想井伊老師應該不是生病導致拖稿。」
嗯嗯。
「但她平時即使不怎麼在意也是個在需要的時候注重禮節的人,不會無緣無故不打招呼也不理人的,而且我敢肯定那幾天沒有得罪過井伊老師,我可是非常喜歡井伊老師的哦!」
不合時宜的宣告,不過也佐證了擔當編輯小姐不大可能與負責漫畫家有所不和。
「我想她會不會是嗓子出了問題,或是別的不方便開口的小毛病,又問候了幾句,門被後終于傳來‘嗯嗯’幾聲回應,聲音很輕听不出問題,看來井伊老師不希望被打擾,于是我向她道別,把稿子帶回了家里,第二天一大早交給了印刷部沒有耽誤工作。」
不是吧?這就完結啦?一個負責任的編輯千辛萬苦終于沒有拖拉工作進度讓領導十分滿意的感人故事?
「兩位那是什麼眼神啊,看起來相當失望誒,重點在下面呢還沒有說完哦。」
我看了看帕琪,她和我一樣又提起了興趣重新擺正身體听故事。
「之後好幾天我都沒有聯系井伊老師,我覺得她需要休息休息,不適合打擾她,直到周末,我接到了井伊老師的來電,啊,應該說是井伊老師的電話的來電,因為電話那頭不是井伊老師,而是陌生的女聲,結果那個女聲告訴我她是地區醫院的護士,井伊老師正在地區醫院的監護病房里住著,希望我能去一趟。」
之前果然都是鋪墊!
「我嚇了一大跳,立刻打車來到井伊老師所在區的地區醫院,很快找到了她的單人監護病房,我首先在門外見到了護士小姐,她告訴我患者是昨晚被送入醫院的,可奇怪的是查不到護送者的任何記錄,但是住院手續被完整地辦理好了,還預付了一筆不小的監護費用,今天患者醒來後好像說不出所以然,只好打電話給比較親近的人先過來看一看,結果聯系的是我,我一邊奇怪為什麼沒有聯系井伊老師的親人,一邊進入了病房。」
千萬別看見不靠譜的陌生人啊,我好不容易找回懸念呢。
「井伊老師正閉目假寐呢,她的臉色看上去還不錯,也沒有我以為地瘦下去,我趕忙詢問井伊老師發生了什麼事……但是!」
但是?
「她說她根本不記得什麼時候、也不記得為什麼來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