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漸漸爬升,神社住戶們紛紛起床並挨個前來井邊討要涼水,萃香像個周到的大管家為所有住戶乃至尺寸不合常規的小人準備好日常用水與用具。
當橙喵和針妙丸向我匯報完今日的生活和修行計劃並轉眼將計劃丟在腦後轉而佔據了門廊一角趴在木地板上看漫畫、帕琪小姐也怡怡然地整理儀容完畢與我並排坐在正堂門前發呆時,蒼崎小姐依然熟睡夢中,我一個動念察覺到她在客房中沉穩安眠便決定不打擾她,作為一個普通人她昨日的確勞神又累心。
「你今天早上一定不老實地動手動腳了吧。」帕琪斜著眼珠說。
「你太小看人了!我是那麼記仇的人嗎。」
「我感覺被人捏了臉。」她依然斜著眼楮用審視的眼神和口氣說。
我稍稍一愣,一個不由自主的念頭都能被她察覺到?我認為這實在太玄=.==幻太令人驚悚,于是拒不承認,「您一定是對我成見在前于是做了一個……誒、那樣的夢而已。」
「是這樣嗎……」
「是的是的,」為防她如同讀心妖怪一般窮根究底我干脆飛上了屋頂,「從現在起到早飯時間我打算迎著朝陽感悟一下人生順便為穿越技能做好充足的準備,不要打擾我哦。」
雖說是敷衍之詞,內容卻非虛言,昨晚由于閨蜜在旁不能平心靜氣地入定修行,所以技能熟練度大概與頭下腳上地穿越回神社那會區別不大,為防止出差錯我更得抓緊時間臨時抱一抱歷代巫女的腳踝。
在屋頂上這一番靜坐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萃香呼喚吃早飯時我便睜眼出定,略略觀察太陽角度發現時間剛過上午八點,我從中察覺到自己越發融入了巫女修行之中。
早餐是稀粥加咸菜,看似異常艱苦清貧,咸菜卻其實是人里住戶腌制的上品開胃菜,就著咸菜喝稀粥實為絕世良配啊。
萃香鼓著腮幫子觀察一旁盛稀粥的大鍋,「唔……好像少了不少啊。」
「我剛喝掉三碗,」我說,「小朋友們也吃得超飽哦。」
「在神社一直住下去也不錯嘛。」針妙丸滿足地打飽嗝。
「喵!」小黑貓形態的橙喵在一旁配合地叫了一聲,遺憾的是沒人听得懂。
「小黑、呃、橙醬,」因為形象問題讓我順著印象叫錯名字的事故偶有發生,我趕緊改口,幸好橙喵沒有注意到,「去看一看蒼崎小姐醒來沒有,如果沒醒也不要打擾人家。」
「喵——」小黑貓往後院客房跑了去。未幾便嗒嗒嗒地返回,「外界人大姐姐正在起床喵!丸醬咱們一塊去命蓮寺吧。」
兩個小女孩又計劃著什麼呢?
「愛麗絲我們走啦!」針妙丸打了個招呼就騎著小黑貓飛向了遠方。
「毛毛躁躁的可不好啊,」我望著遠去的黑點說道,「誒,萃香你去哪今天可是周日啊?啊算了我來招呼客人吧反正你已經擺出了疏遠的姿態。」
「嘿嘿,那就辛苦你啦,我也出門了。」
于是迎接早起的蒼崎小姐的神社住客只剩下我與帕琪兩位老熟人。
「我起來晚了?只有兩位在呀,早安愛麗絲小姐、帕秋莉小姐,」申著懶腰打著呵欠的蒼崎小姐步伐不怎麼穩當地來到前院,「不要上班的日子真令人欲罷不能啊……」
「大家都趁早趕去自己的領域玩樂打發時間啦,」接著我最後一次勸誘道,「不想上班也好說嘛,要不考慮一下定居幻想鄉?」
「還、還是不了,也許愛麗絲小姐是好意,可我不能丟下親人們和井伊老師還有編輯部啊。」
「大概你才是對的,好啦,洗漱完來吃早飯吧,然後就該準備把你送回家了。」
「喔,這麼快可以回家了嗎?我反倒有了一點不舍了誒。」
「別傷感啦,有緣的話還會再見的。」不過這樣的緣對普通人而言也許不是幸事。
然而她也因為我之前的幾次警告而認識到了這一點,「要是、要是依然穿越到野外……我希望那個、緣分什麼的還是換一換更安全的形式吧……」
「啊、哈哈……來來,先用早餐吧。」
之後,蒼崎丸子小姐愉快地享用了早餐並對稀粥和咸菜給予了極其高度的評價,我告訴她這都是萃香小朋友的功勞,于是外界人小姐對昨晚表現冷淡的蘿莉鬼王升起了一絲好感——不過這些好感對萃香小朋友而言大概是可有可無的。
屋內,收拾完最後的碗筷,我對她說︰「好了,可以準備離開了。」
帕琪也說道︰「一路順風。」
「謝謝。」蒼崎小姐微笑回應。
「別忘了帶上禮物哦。」我又叮囑道。
「哈哈,怎麼會忘呢,睹物思人,我會記住大家的。」她折返客房,回到正堂時候挎著一只青色布包,「沒取名的小人偶和帕秋莉小姐的名畫都在呢,對啦,包是伊吹小姐送的哦,她還是很熱心的。」
萃香小姐當然是個熱心的人,不過她會在背地里討好客人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示意蒼崎小姐在鳥居前的院落內稍候,我來到神社的倉房里翻找了一陣子,順利地發現了一顆紅白色的小球狀陰陽玉,我實在弄不明白這塊顯然是法器的陰陽玉和我若干日前在鬼人正邪手里所見的陰陽玉是否同一批產品,想來會有一些聯系的吧?
用繩子將陰陽玉拴在腰帶上,又從正堂神台上取下繼任巫女以來幾乎沒有動用過的御幣,巫女的標配裝備也就這些了,我琢磨手持兩件博麗巫女的法器也許能更容易地施展巫女技能——當然這可能是迷信。
帕琪待在門廊前觀望,我來到鳥居前與蒼崎小姐面對面,「我听說以往的巫女會讓外界人穿過鳥居,自然而然就回到了外界,不過那里的外界听說是荒山野嶺,所以我決定動用更加有效更加精確的神通把你送回所來時的原地,這算是最周到的客戶服務了哦。」如果要達成送回原地的效果,我必須從大結界的記錄里讀取一些記錄信息,這無疑增加了技能施展的難度,但我既早已下過保證,一些小難度是不會讓我退縮的。
「非常感激。」她再次躬身道謝。
「呃……別客氣啦,因為我是第一次動用與外界有關的神通技能,所以還是有一丁點可能發生意外,比如頭下腳上著陸之類的,不過不用擔心,我會全程關照的,保證不會有危險。」
「……」她似乎被我的開誠布公給嚇著了。
「別擔心,來吧,抓緊我的左手,」我發現御幣果然擁有令人意外的功效,它似乎讓我在集中精神時與大結界的聯系更加緊密,于是我自然要通過御幣來耗費魔力施展出瞬間穿越的術法,一切就位,我最後吩咐道,「閉上眼楮。」
「嗯。」
「等等愛麗絲,」帕琪忽然叫住我,我回以詢問的眼神,她揮了揮手,似乎是施放了什麼魔法技能,我感覺身上籠罩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注氣氛,帕琪小姐的小手段還真不少,她放下了手又說,「沒事了,你繼續。」
「不就是送一送客人嘛,你太小心了……」
握緊了蒼崎小姐的手,一揮御幣,又是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籠罩我們倆,「走吧……嗯?」
最後一聲疑惑源自我捕捉到身邊多出了某個朦朧的身形,它緊貼我背後,直到技能發動才讓我有所發現,于是顯然我又因為不夠小心而被坑慘了。
……
仰面躺在某個似乎非常高的建築物的頂端,望著在我印象中前一刻還是艷陽當空此刻卻顯然變成夜晚的稀疏星空,我不由自主地自我吐槽︰「為什麼我老是因為妹妹的緣故被糟蹋得狼狽不堪呢?」
細細地回憶技能發動時所觀察到的情景,一個隱約朦朧的身形貼在我背後,接著我听見了熟悉的聲音︰「走嘍走嘍……」那明擺著是地靈殿主覺小姐的不省心妹妹古明地戀帶著一股興奮勁的喊鬧,于是我瞬間明白過來,這位神出鬼沒的妹妹大人不知道何時了解到神社來了一位外界來客並計劃搭上這一班順風車直接晃悠到外界去。
技能已然發動,空間的轉移只需一瞬間,停止是不可能的,這一瞬間的變故讓我不得不加大十倍出力和精力集中以防危機,而且我本來的打算是放下蒼崎小姐就立即順著通道返回,但因為多了一個不請自來的乘客導致早先的計劃不再具有執行可能,大結界幫助下形成的通道因為多了一個偷渡客而被攪得一團糟,返回的路在我們三人通過之後便徹底消失,簡單的返回計劃因為一個意外的任性小女孩而被徹底破壞。
最終結果是,蒼崎小姐順利回到了小區附近的垃圾回收站,我和戀戀則分別被大神通的余波甩出了不知幾里或幾十里地。
這之後七葷八素地任由身體在不可名狀的縫隙中胡亂流竄,原本緊貼著我的戀也早已不知所蹤,察覺到現狀不太美妙的當下我便干脆地縮成一團自閉神智五感只求自保無力再在意去向。
于是回過神來之後,我便躺在了某個夜風吹拂的疑似高層建築物頂端。
「等一下!夜里?難道不僅來到了外界而且穿越了時間?」我不得不正視一番被我一貫當做冷笑話的穿越可能。
觀察了一會天上的月亮,我得到了幾個結論,首先最為可信的是我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十幾個小時所以睜眼便看見了與昨晚相差無幾的月亮,其次是時間已過去整整一個月所以月亮的形狀與我上次所見差不太多,再次則是我一眨眼便跨越了以月的整數倍為跨度的時間而此時已不知身處何時。
我理所當然地相信了第一條,我更相信自己不知不覺間昏迷了十幾個小時卻不能察覺而已。
但是以上並非足以困擾人的問題,真正的問題在于,我現在到底在哪?
……
卷五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