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遭遇讓我感到紛亂不堪,本以為異常神秘的高手背後竟然還有一個更加神秘更加難以抗衡的神秘人魅魔,而我最後發現我的收獲不過是從魅魔口中得知我的可能對手之一是個叫做野間的人,這人對我而言依然是個神秘人,因為魅魔似乎也不大了解她的徒弟,我無法從這個更加神秘的女人手上獲得情報。
但是換一個角度來看,我在野間眼中顯然也是個半路莫名其妙出現的神秘人物,他甚至因此向不常光顧日本的師傅求教,我對此稍感安心,這大概就是野間救走近衛玲香那一晚不向我下手的原因之一,他擔心引出我這神秘人背後可能存在的其它神秘力量。
這算是好事吧?可我回憶起野間給我留下的心念信息,他的圖謀顯然沒那麼簡單,他也許不知道他向魅魔打听消息卻把師傅直接引了過來,而他的師傅似乎也有些神神秘秘的目的,通過她*收服的某只小妖將我引導至她面前然後向我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委托,而我也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委托,並成功繞過了可能被抓走的經歷。
總之好亂!
病房里依舊充斥消毒水的氣味,之前我沒有留意,如今二次光顧醫院的病房,我對那刺鼻的氣味卻變得異常敏感。
雅子端坐在病床上,姿勢有些奇怪,並非仰面躺著,也不是盤腿坐著,倒像是普通地坐在床沿觀賞窗外的夜色,但是她那忽而內斂忽而流轉的氣息顯示著她正在體驗著旁人難以明了的出神體驗,這或許是她自行領悟出來的主動修煉的門道?反正她和我的修行似乎是不大一樣的,不過神奈子小姐所傳授的神明修行本就應當因人而異,每個人都不應該一樣。
大致的判斷我還是能做出的,她如今正處在煉形的階段,這一段包含在第一步之中,大致的過程應當是對身體進行調控,以使接下去的修行不會受到身體的拖累。所以她額頭依然冒汗,肩上的槍傷讓她這一步走得分外難熬。
可這是不是太快了呢?我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僅僅過了一天,雅子的修行不僅貌似走上的正軌,甚至快要抵達正常人體的完美巔峰狀態,雖然這種狀態不見得讓她力氣強到哪去,她畢竟只是個未成年的普通少女,但她其實已經開始掌握能夠修煉某些術法的根基,修行之人如果要談打架能力,比力氣只是一種原始的、局限在人體限制內的低效方式,真正讓普通人毫無反抗能力的應當是那防無可防的術法神通。
呃……當然也包括我的魔力絲線,經過一次凶殘的實踐,我不得不承認那是比外界人的武器更加可怕的魔術,屬于魔鬼的法術,而魔力絲線配合上我的心神之念加持,甚至成為了幾乎足以破除一切防御手段的大神通——這是我在對敵時除了彈幕和爆炸之外所獲得的意外能力。
對雅子來說,修煉過快可能沒好處,但說到底修行是屬于她的,不關我的事,她若是能早一些獲得能夠給我提供幫助的能力,我對此自然沒有異議,況且就算我有意提醒她不要操之過急,現在也不是打攪她的合適時機。
她就這樣在床沿端坐不動仿佛被定格,直至午夜過半萬籟俱靜,運轉中的神氣方才有所收斂的跡象,而從開始收斂撫平至徹底回落到正常狀態又過去了半小時。
見她徹底醒了過來,我學著茨華仙問道︰「感覺怎麼樣?」
「啊?」改掉這一驚一乍的不沉穩性格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她驚詫地回頭,發現是熟人方才松了口氣,「是愛麗絲啊,我感覺……好像肩膀上的傷都快要痊愈了似的誒,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一點?」
「那根本不是問題,」我斥責道,「你就沒意識到入定修行需要一個絕對不會被打擾的環境嗎?如果之前進屋的不是我,心氣一體運行中被打斷的話,你大概會保持神智不清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舊傷添上新傷多住幾個月醫院。」
「對不起!我、我也是不知不覺就……原來還有那樣的危險。」
「初入修行多少無法自控也沒太大的問題,記住教訓就是了。」
「嗯……」
「怎麼了?你好像感覺不舒服?」她沒有定坐圓滿後的清爽感,反倒帶著些不明的疲憊。
「這……」她咬了咬牙說,「我感到心中不寧。」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我以為她在擔心家里,「不用擔心你的妹妹和母親,沒人去找她們的麻煩。」
「不、我的感覺、怎麼說呢,」她苦惱地敲打額頭,「我感到阿妙成了我的夢魘,不入定倒是沒問題,但是她在我的定境腦海中……像是、像是趕不走的一道魔影,她在我耳邊低語,催促我,催促我不斷努力努力再努力……努力到、努力到,把所有人都殺光。」抱著腦袋,雅子的語氣中逐漸加深著的恐懼顯示她的確難以安寧,「我知道我對不起阿妙,賠上一條性命也彌補不了我錯誤,可我、可我不想、不想那樣,她為什麼催促著我、期待著我,去殺人,去毀掉能夠毀滅的一切……」
我大概明白了她遇見了什麼樣的修行障礙,一面嘆息,一面展開我偽裝的神明意志將我們兩人包圍、融合。
「催促你的不是阿妙,是你心中所念所想所幻化出來的影子,認清你自己,這是修行的第一步,是最重要的一步。」
「我、我不懂。」
「你用不著刻意與夢魘抗衡,當然,你可以認為我的建議有誤,但不論如何選擇,包容你的夢魘、或排斥消滅你的夢魘,對你來說,這無所謂對錯。」
「消滅……我不敢、也不能,即使它是我的魔、我的夢、我的障。」
「……」
「請告訴我,愛麗絲,我、我該何去何從?」
「你……我想,你需要一個神明,一個能在心中指引迷茫的神靈。」
「神明?可我、我有資格向神明懺悔嗎?」。
「向神明懺悔?不,你只需向自我懺悔,並誠實于自我,神明給你的指引只是一道心靈所向往的光芒……我建議你就向八阪風神祈禱吧,她也許給不了你任何回應,但是,心中的神明本就不是外在的、予取予求的對象,神明不是別人,神明只在你的心中,神明將幫助你守護心中的光。」
「不!我也許永遠明白不了,但現在我知道,我不要那未曾謀面的神明,即使那代表著純粹的偉大純粹的光芒,即使我的罪孽需要神明幫我融化……可我的神明只有你,只能是你,愛麗絲,我的神,請成為我的神!」
「你的神只在你的心中,事實上那是誰並不重要。」
「可是只有你,在我最無助、自責、希望以死謝罪的時候,只有你拯救了我,你才是我的神。」
……
收回神念,閉目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我感到了她踟躕的神情反應,而我自己也感到一陣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