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葡萄酒，」他竟然抽空從路過的服務生托著的盤子里要來三杯紅寶石色澤的高腳杯紅酒，一杯遞給我，一杯留給自己，最後一杯送到顯然與我一路的小美人雅子面前，「還有這位令人心動的小姐。」
「謝、謝謝……」
不愧是專業級，一杯酒加一句順便的問候便把自以為成熟了許多的女子高中生哄得原形畢露，我接過酒杯一面品嘗一面發出威脅︰「年輕人，你很鎮定呀。」
「……」
「我從你的眼楮里沒有發現狩獵的目光，」我繼續胡說八道，「很好這說明你收斂了很多。」
「……」
「剛才那位上了年紀卻猶帶風韻的貴婦人是你的新主顧？希望沒有打擾您的營業。」
「愛、愛麗絲小姐，您的召喚、是我的榮幸，只能暫時對不住貴子小姐了。」被咽了兩次之後他似乎找回一點從容的感覺。
「不錯，我需要你這樣的狀態，」打算拍他的肩膀表示友好和鼓勵，卻發現不踮起腳尖會讓姿勢變得十分奇怪，可踮起腳尖本身就夠奇怪了，所以我只能回以微笑，「您今晚不忙吧？我希望你幫我們一個小忙。」
「不、不忙、當然不忙，能為整個大廳最耀眼的小姐效勞，再多的繁忙也比不上這令人羨艷的機會。」
「繁忙就是你的機會，」我對此十分了然，「這個小忙很簡單，把你的從容和公關技巧傳授一點給我身邊這位雅子小姐，順便的，帶她熟悉這里的環境、學習如何與這些人交流。」
「愛麗、愛麗絲大人！我、我覺得、不、不大好吧？」雅子似乎更緊張了。
「有什麼不好嘛，這種高難度技能只能尋求專業人才的幫助傳授啊，很遺憾我在這方面屬于初學者，當然如果你是害怕隆一先生的光芒太耀眼刺傷你還未壯大到足夠堅韌的心靈，就更該把握好這個機會啦。」
「……」
「……」
「話說，您是跟著那位貴子夫人或別的貴婦來到這個場合，還是以自己的身份光臨警察廳的晚宴的？」我打算打听清楚隆一的角色定位。
「呃、一半、對一半吧，東京都大酒店的供酒商之一就是我、我們一家，」隆一青年戰戰兢兢又自豪地透露，「包括上次被您懲罰的那位。」
「希望你們兩位沒有被吊出身體問題。」
「不、不不、當然沒有問題。」
「好了，你們去吧，隨意活動，我需要待在這里仔細觀察一下在場的所有人。」
話語中伴隨著暗中傳遞給雅子的心念，讓她自己把握打听消息的時機和力度，被人懷疑也不要緊，頂多當她是探听商業機密的間諜而已，況且經過昨晚與靈夢、小林和魅魔的輪流交流，這些外界商業經營之類的秘密或經驗對我來說已經沒了那麼大的吸引力——事實上我猜我已大致弄明白了這些當官的和經商的人可能在干些什麼，接下來是等待綁架警察廳大官的時機和小林的消息，順便讓專業公關隆一幫忙教導社會經驗嚴重缺乏的雅子同學。
「可、可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雅子再度靠近我身邊將祈求的目光投射到我眼中。
「有這位先生幫你呢。」
陽光青年終于反應過來，「我、我會幫助你的，這位、呃、雅子小姐，幫助你融入他們，相信我，向那些人搭話並不難，何況是您這樣動人的女士希望主動融入他們的交流。」他指了指大廳中一眾各自扎堆交談、時不時發出或爽朗或嬌羞笑聲的紳士淑女們。
「哎，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領著局促的少女離開前，青年又回頭問，「我該如何向別人介紹這位雅子小姐？您明白，一個確切的身份比來歷神秘的美麗少女更容易讓人卸下心防。」
「是、是這樣嗎，」一轉念我發覺隆一先生的話十分有道理，「那就這麼介紹吧，江戶川……偵探社的助手小姐？這個身份很合適警察廳晚宴的場合，我會找人確認這個身份的，不過想必沒人會傻到當場打電話去咨詢真人。」
「江戶川偵探社？」愣了一會，青年似乎沒听說過這麼一個組織，「這樣可以嗎？」。
「那位職業偵探既然吹噓過自己的事業，想來有不少人知道他，你就這麼介紹吧。」
「雅子小姐？」他又面向雅子。
「可、可以。」多日的修行進展開始展露出良好效果，她終于主動平復起緊張感，認命地準備執行我的吩咐。
陽光青年領著初次下海的少女匯入了衣著得體華麗的人群，在珠光寶氣和水晶吊燈的璀璨光華中開始尋找獵物。
隆一最初尋上的小圈子中有六七人，其中女士居多，顯然他打算從簡單難度開始，附著在雅子肩頭的隱蔽魔力絲線竊听了一會他們的無營養交談，得知這些人大多屬于紡織類行業，包羅了東京都乃至數個縣區的警察制服業務，我想這些人應該都屬于極其成功的上流人物。
雅子的搭話從隆一將話題自警察定制制服引入時裝開始，雖然普通的女子高中生不大了解所謂時裝行業，不過以有興趣的外行人請教者的姿態去融入話題倒是不難，見她不至于搞砸毀壞氣氛導致被精英們排斥，我撇開竊听開始專心打量整個大廳的人。
越接近晚宴開始時間，門外來客越密集，我發現來人大多在進來的過程中都能找到相互打招呼的熟人，顯然和警察廳有接觸交流的人之間許多都有或多或少的關系，這個圈子不算小——大廳內匯聚了的人群已近百——但也不見得有多大。
在許多小圈子大圈子中，各自捏著一杯紅酒或果汁的精英中，似乎都隱隱有以某人或某幾人為首的趨勢，這些被奉承次數最多的人大概都是大財閥高層，屬于那種被隆一和近衛勇的情人小姐特別巴結或提供特殊交易的上層人，在晚宴大廳待了一段時間，即便什麼都不做，單單關注幾群人的談話，已足夠讓人對外界的社會運轉擁有許多深入了解。
比如警察廳最大的訂單——警用器械的訂單——八成以上只交給少數兩三個財閥所掌握的重工集團，其余則依照反壟斷和******的原則分散給更多的小公司。
而這兩三個財閥的代表人在大廳中分成了數個圈子，各自聚集了許多巴結對象或商業往來對象閑聊，這幾個圈子無疑擁有著在場的所有人中排名靠前的影響力。
這些大大小小的商業主體代表們，似乎擁有著對警察廳本身也極強的影響力，我甚至竊听到某些人吹捧為首者能夠決定警察廳未來的領導者，雖然不知真假，我想北條彥應該並不是決定這些商業合作對象盈利或虧損命運的大人物，相反，這些人對決定北條彥的職位的穩定乃至升遷有著很大的影響作用。
我越發覺得北條彥既然以警察廳的名義召開了這次宴會，就必然要親自現身與合作對象們加深感情，讓小林保證北條長官出席也許是多此一舉。
「小姐，能請您跳一支舞嗎？」。新一曲鋼琴樂響起的時候，身邊傳來的年輕男中音把我從聚精會神的竊听和觀察中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