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很忙。」我老實地回應。
周圍皆穿插攀談的人群,我以為我的收斂做得足夠到位,卻依然讓人注意到,看來除非整體隱形,或如同戀戀小姐一樣從另一個角度隱藏自己,否則總會有人在人聲鼎沸的場合把我給揪出來,比如眼前這位有些眼熟的、大背頭油光滑亮的年輕紳士。
「喔!請問這位小姐,我們是否曾經在哪見過?您看上去很面善。」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美麗仿佛晴朗的十五夜里高懸的月亮般耀眼無可躲藏,」說著不著邊際的胡話,我繼續在腦海里搜索,不多時便想了起來,這位搭訕技巧與青年隆一頗有共通之處的眼熟青年不正是我初次約見江戶川的那一家夜間營業的酒吧門口的……守門青年?「真巧,又見面了,你看上去比酒吧招客小哥體面多了。」
「哈,原來是那晚令人難忘的小姑娘,」他靠著牆松懈下來,「你是隨長輩從遠方而來進行業務交流的嗎?我听說最近來了許多國使團,他們似乎打算從北條先生那獲得一些、唔、好處。」
「是指這幾天新聞上外相會晤的那些人?」我起了些興趣,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同一時間來這麼多人,是為了獲得一些好處?北條先生那有什麼好處?」
「多半是軍火交易,具體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大概是見話題成功打開就不再執著所謂的軍火交易,我猜他多半的確不清楚底細,「忘了自我介紹,藤原茂,算是半吊子自由職業者。」
「嗯、在酒吧門外就看得出來,藤原先生,」我點頭,「我是愛麗絲,和外國使團、外國集團都沒關系,是個參觀東京的游客。」
「那就是朋友邀請你參加晚宴的?真巧,我也和這里的大多數人沒關系,咱們可以搭個伴。」
您既然沒有特別的額外情報可提供就自己玩去吧我真的很忙,想了想我選擇把大實話憋著不說。
「呃、愛麗絲小姐你的臉色有點怪。」
「是嗎,也許昨晚休息太好。」
「看在有緣第二次會面的份上,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從精英青年漸漸恢復頹廢青年本色的藤原茂,他忽然靠近了些距離,帶著一點懇求口吻,「幫個小忙嘛,看見那邊那個黑發美少女了嗎?」。順著他手指悄悄指著的方向,我見到一個滿眼不愉快地盯著他又時而把目光飄向我的黑長直禮服少女,「我被她纏了老長時間,沒別的辦法只得利用一下您這位看起來沒有男伴的耀眼女士,誰知道竟是熟人。」
「哈……」我覺得這家伙的觀察力絕對不低于職業偵探江戶川,在我努力收斂保持低落存在感的同時能覺得這里有一個耀眼的女士的青年,毫無疑問擁有一雙獨特乃至毒辣的眼楮,「陪你跳一支舞就能讓人家不纏著你?」
「沒辦法啦,等會我可以告訴她,我愛上了一位比她美麗五倍的金發外國小姐,大概就能讓她因羞辱知難而退了吧。」
「……」我說,「你認為我可能答應幫你羞辱一位追求愛情的美麗少女嗎?」。
「啊不,當然不是那樣,」青年夸張地連連擺手搖頭否認,「如果只是單純地羞辱它人,我不用請任何人幫忙,正是為了不那麼過分地傷害到她,所以請愛麗絲小姐做個小小的緩沖,對比總是女人們喜愛的小心思,這樣我就不用親自開口對她加深傷害了啊,整個晚宴大廳的美麗少女中,我覺得只有您有資格讓她起對比的心思……然後放棄對我的想法。」
「藤原先生您真會說話。」他淺薄的恭維卻意外地讓人舒心。
「過獎過獎。您考慮的如何了?這一曲還未結束,而且只是普通的交誼舞,沒有難度。」
「我認為追求愛情的少女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我又偷偷瞟一眼遠處似乎心不在焉地應付幾位攀談的年輕男士的和風黑長直和風美人,「當然這得你說的話都是真話,」不靠譜的讀心技巧和修行讓我可以比較輕松地分辨它人的真心和謊言,要不是基本確認藤原茂不是糊弄人,我可沒有多余精力與他浪費行動點數,「跳一支舞就足夠讓她離開?」
「我想您是答應了,一支舞就是我的請求,剩下的麻煩我會想辦法的。」
「好吧。」
一支普普通通的交誼舞,由于近一個世紀的生疏,我不得不努力挖掘記憶並使用控制人偶的特殊技巧來控制四肢和腰肢的運動,勉強在藤原茂的引領中漫步在人群和燈光中。
若非這種融入大眾的活動能讓我以修行的方式在場內更清晰地感受並竊取到更多的信息和眾人的精神狀態,我大概會用小法術將他打發走而不是陪他玩一出擺月兌追求者的鬧劇,這似乎能讓我輕易地接近並迎接修行的考驗,這一重考驗也許是以感受並融入眾多各異的意志氣息為切入點,保證自己不被外界影響的同時接納別人的精神意志的特質就是通過考驗的方法。
我有極強的預感,雖然對別的修行者是否需要應付類似的修行考驗、如果需要應付那麼難度又是多大毫無概念,這一重考驗對我來說幾乎沒有難度。不過為了緩解不愉快感,我努力把跳著男士舞步的藤原青年想象成角色定位轉換的帕琪小姐或黑白魔法學徒,實在不符合氣質的話,想象成強勢的紫姐姐也算給自己找習慣的借口。
對了誒,這家伙和妹紅小姐會不會也有些親緣關系?在接近千年前的藤原氏的程度上,現代的藤原也許比近衛要大一些。
熱身完畢,一曲終了,音樂沒有繼續,接下來似乎是等待晚宴正式開場。
「多謝您的援助,今夜將永遠銘刻在我心中,」藤原茂假裝地十分紳士一鞠躬,「雖然最初有些僵,愛麗絲小姐的舞步在之後很快圓潤自然,想必很長時間沒有接受過男士的舞蹈邀請。」
「啊……的確很長時間沒有接觸過今晚這樣的場合,不過以後即使再有機會,我大概才是主動邀請別人的那一方。」
「哈哈,您真是特別的女孩,再會。」
「再會。」
沒有理會離去的藤原先生,我的注意力被門口剛入場的幾人其中之一吸引過去,那人帶著一股特殊的觸感處在數名黑西裝正前方,精神飽滿、神色嚴肅,似是冒著長時間做大官的威嚴感、又給人仿佛隨時可以掏出一把槍肆意射擊的危險感。這人就是在新聞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小林的另一位護法、被指派去給警察廳長官北條先生當做暗中保護力量的大官,似乎叫做真吾?看他的做派和身處高位的威嚴感,他本人身為警察廳官僚似乎也是被保護對象。
我覺得拋開經營一個組織和謀劃發展道路的本事,論起斗法搏命的本領,小林經理不一定強過他的這位派頭十足的護法,更重要的是,這位真吾先生看起來不僅能打,他也許同樣擅長做一個官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