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早下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圍坐在一起吃早點了,我一口一個小籠包,滿滿的塞了一嘴,肉餡香味彌漫在口舌,一觸即化,藥菊停下筷子往樓上看過去,我咽下包子,也側頭看過去。杏雨換了身淺綠的衣裙,娉婷的走下來,我咧嘴笑了起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杏雨姑娘早啊,過來坐!」
這人呢還是要靠衣裝,這下看起來就水靈多了呀。杏雨有些猶豫的看了眼衛子端,低著頭過來行了個禮,還是說道,「不了,杏雨就不打擾各位了。」我看她盯著衛子端那欲拒還迎的小模樣,心中好笑起來,拉了她就往位置上按,「別走別走,杏雨姑娘還沒吃飯吧,一起吃。」
她尷尬的看著我按住她肩膀的手,我回過神來,笑了笑就松開。見她只喝面前的小米粥,以為她不好意思,便移了一籠包子放到她面前,她臉紅了紅,看看我,又看看衛子端,最=.==後羞怯的說,「杏雨不餓,喝粥就可以,只是有個不情之請,這包子能不能讓杏雨帶上去給爺爺吃?」
也是個好姑娘呢,我點了點頭,叫來了小二,讓送了籠包子上去,又把那籠移到她面前帶著笑意的看著她,「吃吧。」杏雨眼眶微紅,話都哽咽起來,「杏雨謝過公子,杏雨,杏雨實在是無以為報,公子若是缺丫鬟,杏雨甘願服侍左右。」
我啊一聲,當丫鬟?這套路不對啊,不是該以身相許嗎。我悄悄抬眸往衛子端那邊望了一眼,見那人正低頭細嚼慢咽的吃東西,動作優雅精致的一如往常,按理來說,本公子也是貌似潘安啊,難不成真如傅閑潭所說,我太女子氣了?
我目光如柱的直直盯著衛子端,連藥菊都覺察出了不對勁,悄悄的在桌子低下扯我的衣角,我如痴如醉的流連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不妨,他殺氣騰騰的眼光殺過來,然後,筷子啪的一聲放到桌子上,陰陽怪氣的說,「你還是憐你的香,惜你的玉去,看我作甚!」
桌上吃飯的人都一驚,誠惶誠恐的唰的一下站起來來,四周人也突然被這陣勢搞得騷動,我嚇了一跳,筷子上的包子啪嗒一下在地上滾了個圈,杏雨呆愣愣的不明所以,**在凳子上磨來磨去,不知道是站起來還是坐著。
氣氛一時尷尬起來,地上滾動的肉包子被進來的大黃狗叼走,我看著那大黃狗,「啊!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吃飯吃飯,哈哈哈。」站起來的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視幾眼後又一齊坐下來吃飯,飯堂又繼續嘰嘰喳喳起來,吃飯的吃飯聊天的聊天。衛子端眼神冷冷的瞥過來。我轉著眼珠子不看他,反正我不怕,無所謂嘍。
吃過早飯,店小二過來收拾桌子,順便向我討了一個賞,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送了熱茶上來,幾個人圍著一張桌子,端上來的茶我沒見過,倒出來看了看,也不是尋常茶葉,杏雨看出我好奇,端起茶壺給我到了一杯,笑著說,「公子,怕是沒喝過這樣的茶吧。」
我點點頭,「杏雨姑娘知道?」杏雨站起來,邊給在坐的人倒茶邊說,「這茶叫春茶,是當地農戶用女敕柳葉制的茶,當地小販常常拿這茶葉來糊弄過客呢,想來,奴家剛來是也被這糊弄過,說是西域茗茶,騙了好幾兩銀子呢。」茶到了衛子端身邊,杏雨紅著臉不敢抬頭了,我看衛子端盯著人姑娘的手眼楮都不帶眨一下。色胚!
「哦,那這茶不僅便宜,還是次品啊!」我轉著茶杯,看茶葉在杯子里上下浮沉,杏雨笑著搖了搖頭,「柳葉心,降火利尿,雖不是什麼名貴茶葉,但卻是好藥,當地人,多喝這茶的,說來也不算騙人,也是好茶。」
「姑娘不是雁門人士?」半天不說話的衛子端看著杏雨淡淡的吐了幾個字出來,杏雨端著茶壺的手一顫,幾滴茶湯圓滾滾的落在木桌上。
然後一臉哀容,眼眶都紅了起來,「奴家,確實不是雁門人士,是早年帶爺爺來投奔叔父的,本以為有了安身之所,哪成想,雁門有一惡霸姓張,強強民女,霸佔屋田,奴家的叔父便是被那人害死,強搶了屋田去,如今我爺孫二人如此也是拜他所賜,只可惜,報無可報,投無處投啊!」
我听得熱血沸騰,俠肝義膽都要跳起來,當即猛地一拍桌子,「豈有此理!誰說的報無處報,如今這事我們就管下了,杏雨姑娘你且放心!」杏雨哭的一臉是淚,感動的一塌糊涂,卻還是說,「公子的好意杏雨心領了,只是這事知縣都管不了,公子想幫也只能是有心無力啊。」
「杏雨姑娘不必擔心,我們有皇唔唔!」我差點月兌口而出,衛子端身體都驚的直了起來,嗔怪的看著我,藥菊手快,一把就捂住了我的嘴,一圈人都嚇了一跳,拍著小心肝呼出一口氣。杏雨奇怪的看著我們,疑惑的問,「公子說有什麼?」
我扒拉開藥菊的手,猛吸一口氣,唉,憋死了,「啊哈哈哈,沒什麼沒什麼,我是說姑娘不要太驚慌了,要淡定!」杏雨點頭,還是感動的拿起帕子拭淚。坐了一晌午,听著杏雨說了好些話,她人在這里我就不太好問衛子端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不過我覺得這欺善怕惡的壞人還是要好好懲戒懲戒的額,這比捉鬼有趣的多了!
用過午飯,回房休息,我跟在他後面走,推開房門的時候喊了他一句,鑒于他時常心情不美麗的情況下,我還是極其客氣禮貌的,「子端兄?衛公子?」
他百無聊賴睨我一眼,推開自己的房門就要走,我趕緊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擋住他的去路,將自己圓滾滾的滾了進去,站到他面前,「子端兄啊,那個,這事兒咱還管不管?」
按他不喜歡多管閑事的性格恐怕很難會答應啊,果然嘍,他一手捏著我肩膀的袖子把我移到了一邊,拿了洗臉的帕子過來才發現沒有熱水,皺眉吧帕子丟到一邊,看過來,「去給我打熱水伺候我洗漱。」
我還站在門口呢,「干嘛要我伺候你,話說你干嘛不帶長貴一起來,你一個錦衣玉食的天天要人伺候,多麻煩!」他看也不看我,開始月兌外衣,天氣熱,外衣都髒兮兮的,他鎖著眉頭嫌棄的丟到一邊,「長貴是太監,太過顯眼。」
我拉開門往樓下喊了一聲,「小二打桶熱水上來!」我回頭接過他丟到一邊的外衣,整整齊齊的拍干淨掛起來,「伺候你的是夜鳥吧,那干嘛不讓他進來伺候!真是,還要本官來動手。」
我磨磨唧唧的滿口怨言,連衛子端自己都沒發現,其實他一直嘴角帶著笑,看著我忙碌的走來走去,「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夜鳥是不會進來的。」
我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什麼爛規矩,「你定的規矩?」他點了點頭,店小二敲了幾下門,我對著門外喊了一句,「進!」我接過小二遞過來的熱水浸濕了帕子給他,「吶,洗臉吧,大爺!」
他笑看過來,想屈起指頭敲那光潔的腦門。他洗漱好往床上爬,著白色裘衣一手支頰,一手看書,好不愜意,我被他使喚完丟到了一邊,又爬過去蹲在床沿上,腦袋乖巧的架到手臂上問他,「快說,杏雨的事兒你怎麼看?」
他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章,漫不經心的看著,「是個麻煩,還是個找上門的麻煩。」嘁,這不沒說,都被人搶了田屋了,自然是麻煩,我拉下他拿書的手腕,「別看了,咱們是來體察民情的,現下你的百姓在受苦受難呢,你怎麼辦!」
他盯著我拉住他手腕的手,我唰的一下松開,背到了後面不敢在伸過來,他還是盯著那手腕看,許久,久到我都準備道歉了,他說,「你想管那就管吧,我讓夜鳥確認了事實,明日就遞張帖子到縣衙去,這事還是好解決,只是往後你別後悔就是!」
這是答應管了,我笑了笑,這有什麼好後悔的,助人為熱嘛,「嘻嘻,你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我爬起來給他關上窗戶,走過來又給他拉上床簾,看他拿著書,「那你休息吧,不要看書了。」我揮了揮手,不等他回話,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客棧外邊的後院上有許多樹,現下知了不停的叫喚,吵得人都不好睡眠,床褥又熱烘烘的,人躺在上邊就像煎燒餅,這邊出水了就翻另一個面,直到兩面的席子上都留下兩個大大的水印才罷休。這要怎麼水才好,瞧瞧這鬼天氣。
我推開門往外邊喊了句,「藥菊!」連喊了兩聲,她才睡眼惺忪一臉席子印的過來,揉著眼楮站到我面前,「怎麼了,公子?」我實在是感嘆,這樣的天兒也能睡著?「你不熱?」
她看我兩眼,點點頭,「熱啊,可是好困!」我揮了揮手讓她下樓去提一壺春茶上來,最好問問有沒有冰鎮過的,「快點啊!藥菊。」這天確實讓人昏昏欲睡,我在房間里等了半天,終于是等來了,喝了一口冰涼冰涼的春茶方才舒舒服服的躺下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