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著頭頂的榕樹枝,碎綠碎綠的,我打著轉,上邊的綠枝伴著流雲就攪和著打轉,這里也清涼,虧了這好大一棵榕樹呢。「這位小公子,可以進來了!」暗紅色門大開,邊上站著的那人靛藍色捕快服,一臉笑的過來叫我。
「行了?」我走過去挑眉看他,他倒是淡定,好似剛才一臉耀武揚威不讓進的不是自己,「是行了是行了,嘿嘿,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公子見諒。」哼,我不屑的揚起腦袋,搖著扇子就跨了進去。
里邊倒是簡樸自然,看來這縣令也是個好官,小丫鬟過來引路,帶著我往庭院里走,一抹幽香傳來,我停下腳步,梔子花,這時候還有梔子花?小丫鬟等在一邊,我剛往那透出花香的院子走了幾步,那小丫鬟就過來攔,「公子。」
我瞧她一眼,又盯著那院子看了兩眼,對著她笑了笑,跟著往前廳去,宋楚早在=.==前廳等候多時,見到我,拱著手過來彎腰行禮,我回了個禮,他請我坐到了旁邊的太師椅上邊,他看起來很是年輕,烏紗帽一戴,肅穆中透著一股清雅,人是極好看的,我卻有些不喜他,大概是哪冷漠的過分的氣質有點討人厭吧。
「雁門地偏,鄉民淳樸,不知丞相大人所為何事而來?」我捻了一塊果脯,放到嘴里回味酸甜,旁邊的小丫鬟听見宋楚叫我丞相,有些驚訝的打量我。我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回答,「哦,來游玩,踫巧听見有人喊冤,特地來請宋知縣好好辦理這件案子。」
宋楚話說的越發恭敬,「下官惶恐,麻煩了丞相,是下官辦事不力,不知丞相說的那人有何冤情。」我笑了笑,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宋知縣也別太歉疚了,畢竟雁門這麼大,也有為官的人看不見的地方,是這樣的,你們這有一戶姓張的人家,叫張大有,霸佔田屋,強搶民女,這不,有人就把狀告到我這里來了,宋大人明日開堂審問看看就知道了。」
「丞相所說的張大友一事可是與女子杏雨相關?」原來他知道,我有些奇怪的問,「宋大人知道此事?那為何不審?」宋楚看了眼旁邊站著的衙內,衙內出了前廳,不一會兒就拿了一本卷宗過來,「大人請看!」我瞥了眼上宋楚,接過他遞過來的卷宗。大略的看了一遍。
這下才知道,原來是劉家欠了債,利滾利下,還不起,張大友才強行收了劉家的房屋,我看過去,這里邊還是有冤情的,就其張大友私放民間借貸,就是一條罪,想來是強龍難壓地頭蛇。
宋楚接過我遞過來的卷宗,有些試探的問,「大人可還要審下去?」自然是要審下去的,地方一霸危害鄉民怎麼可以不審呢?「宋大人明日且審下去就是,總不能放著不管!」宋楚有些猶豫,但也不敢抗命,當即就發了通告下去,又派人要過來把我行李隨從接到縣衙里來,我給拒絕了。
回來客棧,我想著衛子端應該是有準備的,不然也不會讓我這個丞相出來壓這地頭蛇,我風塵僕僕的上樓去,踫見杏雨低著頭一路從衛子端房間里出來,我高興的招呼了過去,喊道,「杏雨姑娘!」她好像沒看見我回來,我這一咋呼倒是嚇了她一跳,我見她有些不自在的抬起頭來看我,哭過的樣子,便問,「這是怎麼了?」
她笑的有些牽強,「杏雨這是給公子添麻煩了,杏雨這就走!」這是怎麼了,要去哪兒呢,我趕緊拉住她的手,「杏雨姑娘莫要說胡話,可是下人伺候不周了,我這就給你去教訓他們,你也別走了,公子明日就給你報仇了。」她一怔,看著我紅了眼眶,吸著鼻子就靠到了我肩上。
「杏雨,謝過公子了,他日定當涌泉想報。」我尷尬拍了拍她的背,正好藥菊端著熱水就上來了,看見我兩這樣還嚇了一跳,解救我的人來了,我趕緊把人推給藥菊,一溜煙的就跑了,「藥菊啊,好好照顧杏雨姑娘啊,本公子去更衣。」
拐了個彎,我悄悄的開了個門縫,賊眉鼠眼往里邊看,這是發生什麼了,把人杏雨都給氣哭了,不提防,里邊飛出一本書過來,我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推開了門瀟瀟灑灑的走進來,「做什麼這麼大脾氣?人杏雨姑娘怎麼你了,好歹也是個如花似玉小姑娘啊。」
「你倒是會憐香惜玉。事情辦好了?」我看他自己彎下腰來穿鞋,不由打趣道,「哎呀,咱們的子端兄都會自己穿鞋拉!」他皺眉瞪我一眼。我說,「我今天去看了,那人是又卷宗的,劉家欠下了債呢,我想著這事還得抓他別的把柄才行。」
他點了點頭走到里間,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摞紙張,我接過一看,累累罪行,以及村民的投名狀,皆是告發張大友的證據,以及一些店鋪摻假,當街行凶打死了人,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可以立案的,我大略的瀏覽了一邊,小心的放好,「這些足夠了,我待會就讓人送過去。」
「不急,明日會審了當著百姓的面送過去才安全。」我給他到了杯水,笑了笑,「也好。」衛子端看著她的臉,來時也不知吃了什麼,都不擦嘴的?放下茶杯伸手過去擦她嘴角,我愣了一下往後退去,他按住我的臉,「別動!」
拇指輕輕的按壓在嘴角,摩挲了兩下,我笑著退開,伸出袖子在嘴角上擦了兩下,「哦,在縣衙吃了點東西,沒又了吧。」
「嗯,沒有了。」他突然這麼溫情,我倒是有點受不了呢,尷尬的拿過桌子上的證據,揮了揮手就走,「那啥,我先走了。」
他也沒說話,點了點頭,起身就往里間走,我回了屋子拍了拍緊張的小心髒,撐著臉蛋子坐著發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回去,我都好久沒瞧見傅閑潭了。
長安,萬家燈火,夜色朦朧下,一只通體雪白的鴿子,極其顯眼的在夜空下盤旋,最後悠悠閑閑的落在院子上的梨花上上,暖冬听見聲響,出來看了看,瞧見那只鴿子落在梨花樹上,上前取下上邊的信件,敲開了傅閑潭的門,「大人,來信了。」
書案前的傅閑潭停下筆,接過信件,看見上邊寫著公子安好四個字,皺著的眉頭總算紓解下去,摩挲這那信件半晌,回身提筆寫下,「多加小心,看好她,」又對暖冬吩咐道,「喂好了水米,明日放出去。」暖冬點了點頭,接過那小小一張的紙條。
天光尚早,杏雨過來敲門,我打著哈欠過去,見她一臉笑的端了一盆洗臉水過來,又歉疚的看著我,「公子還沒起啊,可是杏雨打擾公子了?」確實是打擾我了,我吧唧這嘴搖了搖頭,「沒事,反正我也是要起的,杏雨姑娘這是?」
洗臉帕子沾了水,她擰干了送到我面前,「杏雨是來伺候公子的,杏雨都和藥菊姐姐說好了,讓我進進心意。」我拿過帕子擦了吧臉,「哈,杏雨姑娘也是客氣了,小事呢,其實這事我家公子幫的忙呢。」
想著昨天衛子端傷害了人家姑娘幼小的心靈,我就勉為其難幫幫忙給他制造點好印象好了。杏雨一听我提衛子端,臉色都不好了,低著頭也不說話,「公子,洗漱好了,杏雨去給公子拿早點去。」
「唉」想來是傷的重了呀,晌午已過,我坐在客棧里等著鳴鼓聲,縣衙里的衙役沒多久就來了,我去衛子端那拿了證據來,問他去不去看看,他說對我即將耍威風這件事不太感興趣,我坐著那八抬大轎在人群好奇的打量里威風凜凜的進了縣衙,坐到了縣里旁邊的太師椅上。
杏雨扶著劉家爺爺站在台下,看見了我倒是吃了一驚,我也沒跟她說我監堂這件事,笑嘻嘻的悄悄跟她揮了揮手,示意她放心,又換來了她感激的目光。
宋楚敲了驚堂木,開始升堂,那張大友我見得第一眼就特別不順眼,大月復便便,嘴角還長這一顆大痦子,流氓地痞樣十足,一上堂就伸著腰,一副老大架勢。
「堂下何人,報上名來。」宋楚一記驚堂木敲下,問這下邊跪著的人,杏雨弱弱的福了福身子,低頭道,「劉氏杏雨。」宋楚點了點頭問,「你要狀告何人?」杏雨眼眸淚光一閃,恨恨的看著那橫行霸道之人,「張大友,狀告他投放高利,強搶民居。」
張大友大笑一聲,瞪著杏雨,「大人!小的告他誹謗,大人請看。」張大友遞上一張單子,上邊清清楚楚的寫著房屋地契抵押。宋楚看過來,將那抵押呈給我看,張大友這下才看見了我,笑的極是猥瑣。這案子宋楚審過,這下我又要審,他著實覺得麻煩,「大人,你看這」
我接過那抵押,站起來撕拉一下,堂上瞬間安靜,只余我撕開紙張的聲響,我走到目瞪口呆的張大友面前,一把把紙張丟到他臉上,掏出厚厚的一打證據,啪的一聲,按到宋楚桌子上,「今日我們不審劉家一案,我們審,張大友,殺人,走私,放貸,搶佔民居一案。宋大人,且細細看,這些證據是否有用!」
宋楚一頁一頁看過去,越看心越緊,抬頭看了眼張大友,「又用!來人吶,念!」寂靜的大堂上,師爺一張一張的念,百姓開始沸騰起來,張大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猙獰的沖上前來,「胡說八道,我沒做過,大人冤枉啊,冤枉,他女乃女乃的,定是你這小子陷害我,大人冤枉啊。」場面一時失控,衙役拖著堂棍敲住張大友的腿不讓起靠近。
證人一一上堂來作證,張大友面如死灰,「來人那,將張大友拖入死牢,听後處置,退堂。」張大友掙扎這被人拖下去,我喊了句,「慢著!大人既然張大友私訪高利有罪,那這些債也是無效的,劉家的房屋也應當歸還,還有其他受害百姓,應當一一歸還。」
宋楚點了點頭,「如大人所說,今日便張貼告示。」人群一片歡呼,我眼光一閃,瞥見人堆里那人奇奇怪怪,穿著披肩風帽低頭離開,這樣熱的天穿成那樣也不熱?杏雨撲過來拉著我的手,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楚,「公子,公子是雁門的大恩人哪杏雨實在是無以為報,謝公子。」我還想去看那人,這麼一鬧,卻是看不見了,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