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友被判了死刑,處斬當天門庭若市,長街寂靜,彼時我正泡在浴桶里洗澡。這下連街上的小乞丐都知道我是雁門的無名氏大英雄,見著我都客客氣氣的尊稱一聲公子,連十三街的媽媽都親自放了話過來,要盛情款待于我。
如此盛情我自然是不好推月兌的,當即就答應了下來,相邀于明日小晚,備上一間雅間特地給我一睹花魁風姿,當然了,我早就讓藥菊去通知了,本大人是只看不吃的,千萬不要硬給我塞些難以下咽的姑娘來,擾了我一腔情趣才好。
杏雨姑娘來找我了,也是感動的無以為報了,說是要給我當丫鬟,這不是搶藥菊飯碗嘛,我也不好拒絕,我這人一向憐香惜玉,便讓她去衛子端那,結果我這還沒說什麼呢,杏雨就要死要活的說,「公子可是嫌棄杏雨,杏雨欠公子大恩無以為報,只能為奴為婢,還請公子不要趕我去衛公子哪里。」
我听得頭都大了,還叫衛公子了,這衛子端到底是對她說什麼了,以至于她現在避之如財狼猛虎一般,我虛晃著擦了下頭上的汗,想著要是答應了,恐不好跟藥菊交代,那丫頭也是個猛虎性子,看著跟個貓兒似的,鬧起來跟那調楮白額虎有的一拼。
思前想後也只能這樣了,我端了杯水,笑著遞到她面前,語重心長的跟她說,「你這恩情我若是不領,恐怕你只會是寢食難安,我若領了,又對不起劉家爺爺,這樣吧,你這恩情呢,我就領了一半,你看如何?」
杏雨听的不太懂,疑惑著那溫柔的臉看過來,「公子說的領一半是怎麼個領法?可萬萬不要在趕了杏雨離開呀。」我笑了起來,這姑娘的心也太過柔弱了,不可把話說的太重,免得傷了人姑娘,「是這般,你看,你爺爺年歲已高,自然是離不開你的照顧,也經不起離家一路顛簸,更經不起背井離鄉的思念之情,你還是要留下來陪著爺爺頤養天年的。」
我說了一半,看著她的臉色,見她自己也在猶豫,便趁熱打鐵道,「可你又欠著我的恩情,這下就這麼辦,我還要在這雁門呆上些日子,這些日子杏雨姑娘你就盡情的報恩吧,這樣你看可還行?」
杏雨听著听著就又紅了眼眶,我暗暗覺得這姑娘不僅看著水靈,連人都水汪汪的,整天水個不停啊,「杏雨願意的,說來公子還是處處衛杏雨考慮,杏雨從未見過像公子這樣好的人,杏雨實在是不」
「啊,不什麼?唉,你別哭啊。」她止了話,眼淚汪汪的,這女人要是哭了最是麻煩,怎麼哄都哄不對啊。這姑娘在我哪里哭了半天,哭的我是昏昏欲睡,好半晌才把人給哄了回去,我扒拉著門頁子把藥菊喊了過來,她這兩日過得可是瀟灑,過來時嘴里還嚼著雞腿兒呢,「嗡子,有四啊?」
我看著頭頂飛過的烏鴉,看來是白給這丫頭擔心了,我朝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進屋說,「那個杏雨你知道伐?」藥菊咽下一口雞腿,張著油光水滑的紅嘴唇回答道,「知道啊,公子說這個做什麼,難不成她想嫁給公子做小?」
我甩了她一白眼,撇了撇嘴,「你都想什麼呢,是這樣,這幾天呢,你就好好休息,杏雨會來照顧我的起居,當然洗澡這樣的大事還得你來。」
藥菊咬的腮幫子鼓鼓的,「嗡子四縮,窩,不要來伺候嗡子了,那窩豈不四失業了?」我點了點頭,「就幾天的。」我看她神色淡定,知道這事就算是糊弄過去了。這下兩邊都好。「這也沒什麼,就是公子,不要把人給帶回去了,要是讓夫人瞧上了,說不定就讓公子嫁了,哦不,是娶了。」
也是,我娘可說了,最高要求就是良家女子 ,我點點頭,兩個人對視一眼笑起來,「也是也是,說不定一回去我娘就給我定好親了呢!嚇都會嚇死。」
「定什麼親?誰要給你定親!」踫的一聲,我前邊的門頁被人一腳踢開,衛子端一臉怒容的走進來,直勾勾的盯著我看過來,我嚇了一跳,一口水哽了一下,晃悠的咳嗽起來,藥菊趕忙放下雞腿,我瞪著大眼珠子看著她油膩膩的手掌就要拍過來,一把後退,指著她的手掌說不出話。
她哦一聲,舉起兩只手,不上不下的也不敢過來了,衛子端好似冷靜了一些,看了眼藥菊,「出去!」藥菊小心翼翼的望過來,我點了頭,她也只好出去,只是一路都不放心的回頭看我。
我緩過勁來,拍了拍胸口,淡定的回望他,「子端兄找我有事?」他緊抿著嘴,「你要定親了,你這樣還能娶親?!」
我端過旁邊的小凳子放到他面前,「坐著吧,你這樣高,看的我脖子痛。」他坐到我面前,面容冷峻,有些嚴酷,等著我的回答,我想了想,沒必要一五一十的跟他說,「嗯,家里的意思。」
他搓著手里的袖子,神識在外,也不知道听沒听進去,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子端兄?子端兄?」晃動的手被他一把抓住,緊緊收到了掌心里,我怔滯了一下,瞪大了眼楮,抽不回手,「既然是要娶親,那還不如我給你賜婚。」
「啊,賜婚!不不不,說是取個良家女子就可以了,不必勞煩皇上賜婚的。」他翹了嘴角,笑的沒有一絲溫度,「我看兵部將軍之女就不錯,回去朕就賜婚。」
我驚了一下,豈能讓將軍之女嫁給我,我是不是能娶妻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皺眉有些惱怒的問他,「皇上可是開玩笑?」他不看我,只細細的把玩我的手指,「君無戲言。」
我用力抽回手指,他一個回力,連人都拉了過去,我咬牙,「請皇上收回旨意,罪臣是不能娶將軍之女的!」他漫不經心的困住我的腰,將下巴架在我的左肩上,「哦,朕的丞相為何不要將軍之女?」
我側頭瞪他一眼,抿著嘴唇,終還是說道,「罪臣,罪臣有疾,恐無法娶親!」他听見了想听的,歡愉的笑出了聲,「即時如此,也是天妒英才,便是不要禍害這些女子了,愛卿不要娶親可好?」
我本就是不想娶的,既然衛子端也不同意,這倒也好辦了許多,「不娶又如何,只是家里邊的主意我還是要遵從的。」在腰間作亂的手不在肆虐,卻又惡趣味的變成了箍著細腰的兩把鉗子,把玩籠握著。「那朕告知天下愛卿有疾又斷袖不就好了。」
我無力的嘆了口氣,不想在多說什麼,「隨便皇上決定了。微臣困了,要休息,皇上請回吧。」今日的衛子端有點奇怪,往日從來不這樣的,他架在我的脖子上,這讓我有些不自在的伸遠了腦袋,「愛卿困了?」
我抿著嘴點頭,隨後身體一輕,我驚呼,「衛子端,你」我被他抱著往床那邊走,「最好別動。」他出聲警告我,我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正常情況下我應該摟著他的脖子,可我覺得別扭,只好拽著他肩膀的領子。
我被他放到了床上,我立馬縮起來,挪到一邊,戒備的看著他月兌鞋又月兌衣,「你,你干嘛!」他回頭理所當然的看我一眼,「睡覺!」
「你干嘛在這里睡?這是我的床!算了算了,我讓給你就是。」說著我越過他往床下走去,他長臂一揮,提溜住我的後衣領子丟了回去,然後整個人橫在了外邊,「你,你這人怎麼這樣!」
他瞥我一眼,翻身背對著我,「怎樣?」我氣結,郁悶的瞪他一眼,拉過枕頭縮到了角落里睡了起來。空落落的房間里除了知了叫就是彼此的呼吸聲,衛子端听著那綿長的呼吸聲,回過身來看著睡著了的那個背影,沒有視線的焦灼,有的僅僅只是這人的背影,他似乎覺得她有些遠。
輕輕的爬起來,越到她身邊,她似乎做了夢了。動了動個身子,面對著他,他細細的描摹那臉,睡顏的她看起來更乖巧,不會那樣帶刺的張牙舞爪。
他伸出手指自那眉峰一路彎下,鼻尖,嘴角,殷紅的唇瓣,他還記得那里面的味道,清甜甘潤,讓人欲罷不能他覺得心空落落的,嘆了口氣,看著她不動了。
我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汗已經透涼了,黏黏的,晚風一吹過來,身上涼絲絲的,除了不清爽,其他都還好,轉頭看過去的時候人嗯已經不在了,大概很早就回去了。
睡了一覺比沒睡都要累,我爬起來,想叫藥菊備洗澡水,起來到了前邊才看見浴房里放好了干淨的一桶人熱水,門外有人敲了門,我應了一聲,藥菊拿了換洗衣物過來,「公子醒啦,起的正好呢。」我指著這桶水問,「衛子端讓準備的?」
藥菊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是啊,說是公子出來好些汗,這時候你應該會起了,讓備著洗澡水呢,哦,對了,大公子還說了,明日要和公子一起去那個青樓呢。」她越說越小聲,觀察著我的臉色,「青樓?誰跟他說夜鳥?好吧,那就去好了,反正都一樣。我可不會收斂的。」藥菊見我還是有些不高興,變著法子來哄我開心,這丫頭今天也算是盡了一下衷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