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華在沐雲白的懷抱之中,慢慢上了台階,在沐雲白邁過門檻時,一直閉目的孀華,忽然一把拉住了沐扶夕的手臂。
沐扶夕一愣,轉眼朝著孀華看了去,見孀華那一雙強撐睜開的雙目,輕輕的嘆了口氣︰「孀華……」
沒等她把話說完,孀華便是笑了,解月兌而欣慰︰「還好,小姐平安歸來了,並沒有因為孀華的隱瞞,而遭遇不測。」
沐扶夕的心一酸,層層酸痛之感,一時間全部涌上了心頭。
「傻丫頭。」她伸手,輕輕撫模上孀華已經沒了血色的面頰,心疼的指尖顫抖,「是我連累了你。」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任性,會給其他人帶來滅頂的災難,她想,這次的事情,她一定會永生銘記在心,因為她再不會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關心她的人的痛苦之上。
孀華搖了搖頭,一雙帶著笑意的眼楮,沒有半分的責怪和委屈︰「小姐,奴婢什麼都沒有說,因為奴婢想要為小姐守住秘……」沒等她把話說完,便是雙眼一黑,再是體力不支的昏死在了沐雲白的懷里。
沐扶夕見狀,雙目猛然收緊,轉頭對著外面那些,還傻站在原地的小廝怒吼了一聲︰「還不趕緊去請大夫過來?若是孀華有事,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一直以來,沐扶夕在這個沐侯府都是知書達理的,從不欺壓下人,也從不為難下人,這些下人一直對沐扶夕都是尊敬的。
但是現在,這個從來沒有發過火的大小姐,忽然滿身灌滿殺氣,這讓他們所有人都是為之一顫,甚至是沒有人敢去直視沐扶夕,此刻那一雙充滿殺戮的雙眸。
隨著沐扶夕的話音落下,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一擁而散,爭著搶著出門去尋大夫了。
一直站在院子一角的婉晴,被沐扶夕凌厲的樣子,震得輕輕後退了幾步。
她跟隨在沐扶夕身邊這麼久,從來沒有見過沐扶夕如此緊張的一面,她以為沐扶夕就是冷持的性子,但她今天才知道,原來沐扶夕可以一直的冷靜,是因為沒有人觸踫到她的底線。
孀華!
再次轉眼朝著沐雲白懷里的孀華看了去,婉晴那一顆剛剛有一些悔恨的心,再次被嫉妒所蒙蔽。
都是因為孀華,所有小姐才忽視了她的存在,如果要是沒有孀華的存在,她就是小姐身邊的獨一無二,而小姐也只會為了她著急和擔心。
如此想著,婉晴不禁咬緊了牙關︰孀華,你還真是好礙事!
沐扶夕心急于孀華的身體,見婉晴一個人在院子里發呆,不禁擰眉喊了一聲︰「婉晴,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婉晴一愣,趕緊回神︰「奴婢來了。」說著邁步上了台階。
她正想伸手擦拭一下孀華面頰上掛著的虛汗,卻在看見那不斷從孀華身上低落的血珠時,嚇得當即後退了一步。
沐扶夕見了,輕輕擰眉︰「罷了,你先去打一些清水來吧。」
「是,小姐」婉晴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台階下面走了去。
沐扶夕見著婉晴那一副驚慌的樣子,輕輕的嘆了口氣︰「哎,到底你不如孀華冷靜。」說罷,轉身拉著沐雲白進了屋子,「雲白,你先將孀華抱到床上去。」
待敞開的房門徹底被關和上,正朝著院子口走去的婉晴忽然停下了腳步,她滿眼嫉恨的轉身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半晌,才最終咬牙轉身出了院子。
她發誓,終有一日,她要代替了孀華,成為沐扶夕身邊的獨一無二!
因為只有沐扶夕疼愛她,她才有機會借著這份疼愛,多看皇上幾眼……
宣國皇宮,養心殿。
淡淡的龍延香,絲絲入心沛,已是半夜時分,養心殿的正堂之中,仍舊高高掛著尚未吹熄的燈籠。
一身雲紋白袍的紹凡坐于台案後,目色沉靜的看著桌面上的奏折,右手提筆,時不時的在奏折上批閱著什麼。
「吱嘎——」一聲,孫聚推門走了進來。
站定在正堂的中央時,他先是抬眼看了看紹凡,隨後太彎下了腰身︰「啟稟皇上,蕭王在門外求見。」
正在寫字的筆尖一頓,一個墨點滴在了奏折上,暈開了一個黑色的墨痕。
放下手中的毛筆,紹凡慢慢抬眸,似想了半晌,才淡淡的道︰「傳吧。」
孫聚點頭,轉身走到了養心殿的門邊,對著門外高呼了一聲︰「皇上有旨,傳蕭王覲見——」
早已等候在門外的蕭王听聞,先是攏了攏自己的長袍,隨後才推門而入,見著正坐在台案後的紹凡,先是單膝跪在了地上。
「蕭王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紹凡微微一笑︰「蕭王起吧,此時並無外人,蕭王又何須如此見外?」隨著蕭王的起身,紹凡轉眼朝著孫聚看了去,「去讓御膳房準備一些點心和一壺龍井。」
「是,奴才遵旨。」
待孫聚邁出門檻關上房門,紹凡才挨著圓桌而坐,並示意蕭王坐下︰「不知道這麼晚了,蕭王進宮所為何事?」
蕭王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個折子,雙手呈在紹凡的眼前︰「只是已經選好了比試的將士。」
紹凡一愣,倒是沒料到蕭王辦事的速度會如此快,接過折子攤開在面前,一邊看,一邊輕輕的點頭。
蕭王所選出來的人,確實都是一些有著過人之處的武學之才,只是……
合上奏折,紹凡微微皺眉︰「蕭王為何會寫上沐雲白的名字?」
蕭王輕輕一笑,早已料到紹凡的疑問︰「沐雲白跟隨在本王身邊幾年,雖然在武學上沒有過人之處,但在耐力上卻是著實驚人,況且沐雲白身為三珈關的副將,理所應當應該代替三珈關的將士為皇上出一份力的。」
紹凡長眉輕擰,白皙的肌膚在燭光的映照下,似波光流動。
他當然知道蕭王會選出三珈關的一名將士,參加這次的比試,這樣才能證明蕭王對他的忠心不二。
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蕭王選出來的這個人會是沐雲白。
這次琉嵐與元清的比試,可謂是兩國均是派出了實力武士,即使是有傷有死,也算是平常,但如果沐雲白因為這次的比試,而有個什麼意外的話,那麼他要如何與沐扶夕交代?
蕭王早就料到了紹凡的多慮,笑著開了口︰「皇上的擔憂,其實也是本王的擔憂,畢竟沐雲白是本王的部下,本王也不希望沐雲白有什麼意外,不過放眼整個三珈關的隊伍,眼下也只有沐雲白能夠勝任此次比試了。」
紹凡听此,合上了手上的奏折,輕輕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就按照蕭王的意思辦吧。」
他倒是忘記了,在某一點上,蕭王應該和他有著同樣的擔憂,因為他們都不能讓沐雲白有事,因為一旦沐雲白出事,他們一個無法與沐扶夕交代,一個無法與沐自修交代。
他想,既然蕭王敢這般舉薦著沐雲白,自然就有蕭王的道理,畢竟蕭王正想要拉攏沐自修,他無論怎樣,都不會讓沐雲白出事。
既然如此的話,他點頭同意了又何妨?反正沐雲白不會出事。
蕭王早已料定了紹凡會點頭同意,沒有太大的喜悅,只是頷首微笑︰「本王遵旨。」
「吱嘎——」一聲,緊閉的大門被人推了開,但是走進來的卻不是孫聚。
「奴婢給皇上請安,給蕭王請安。」端著托盤的阮姳恭敬的跪在地上,分別對著紹凡與蕭王問安。
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隨著夜風吹進了鼻息,使得蕭王舒展的劍眉輕輕擰了一下,轉眼朝著紹凡看了去,眼中多多少少存在著忽隱忽現的打探。
皇上什麼時候生病了?他怎麼全然不知?
「阮姳姑姑起吧。」紹凡說著,轉眼對上蕭王的目光,不禁笑了笑,「是母後每日派人送來的大補藥,蕭王若是感興趣,可否也一起試試?」
蕭王一愣,狹長的雙眸閃過一抹詫異,不過很快,他便是輕輕一笑,風輕雲淡︰「太後的心意,本王怎敢分享?」
「呵……」紹凡也是笑了,伸手接過阮姳手中的湯碗,仰頭而盡。
看著紹凡痛快喝藥的樣子,蕭王斂目垂眸,伸手輕輕的放在了筆尖處,默不作聲。
待紹凡喝完了藥,沒等紹凡先行開口,蕭王便是站起了身子︰「天色已經不早,本王就先行告退了。」
紹凡一愣,雖是打算留蕭王喝茶,見此倒也不阻攔︰「既然蕭王困乏,便退下吧。」
蕭王雙手抱拳,舉國頭頂︰「謝皇上,本王告退。」說著,轉身出了養心殿。
他在陪同小太監的帶領下,一路匆匆出了皇宮,來到了宮門,上了馬車之後,想著剛剛自己聞到的味道,仍是感覺有些心有余悸。
「福林。」
隨著蕭王一聲淡淡的輕喚,一個黑色的人影順著車窗翻身躍進了馬車。
「王爺。」
蕭王閉目想了半晌,才輕輕的描述道︰「你去派人查一查,將所有含韭菜子,紫河車之類的藥方統統給本王找來。」
「是,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