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確實是比淑影宮離得近,但並不是離得鳳鳴宮近,而是距離慈仁宮比較近,步行的話也不過是拐個彎的功夫。
太後如此謀算,沐扶夕倒是沒想到,但太後的意圖,她倒是明白了,看樣子太後是打算賭秦穎兒肚子里的那個孩子,所以才會變相想要靠近秦穎兒。
「既然太後都這麼說了,臣妾自然是同意的。」沐扶夕笑了笑,「難為太後有心了,這細膩的東西,本宮還真是沒想到。」
她這是明顯的話里有話,太後自然是听了出來,不過卻不以為意︰「那哀家就替淑影貴人先謝恩了。」
「嗯。」沐扶夕輕哼了一聲,端起了矮幾上的茶杯,「太後客氣了。」
婉晴很是不舒服的站在一邊,不停的用手攪著自己的衣擺,她不知道太後今日讓她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但她的右眼卻是一直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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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在她擔心不已的時候,只听太後的聲音再次想了起來,而這話里的內容,差點沒讓她直接嚇的昏死過去。
太後道︰「淑影貴人才剛進宮不久,便懷上了皇上的子嗣,這件事情怎麼說也是可喜可賀的,秦大人也是一直為皇上鞠躬盡瘁不圖任何的回報,如今秦氏如此這般的為了皇上著想,哀家甚是欣慰。」
沐扶夕笑了︰「所以太後的意思是?」這個老狐狸,究竟想要干什麼?恐怕她接下來的話,才是她今日前來的重點吧。
太後也是笑了,瞥了一眼身邊的婉晴︰「按道理來說,賞罰大臣的事情,應該哀家與皇上商議的才是,但皇上最近實在是國事纏身,再者哀家的這個賞賜,也是有些特別,所以哀家這才來和皇後商量一下。」
「哦?」沐扶夕抿了一口茶水,「那麼太後想賞給秦大人什麼?」
這倒是新鮮了,太後說的沒錯,歷來賞罰朝中大臣的事情,和她們女人家是沒有關系的,所以她現在對太後的話很是疑惑,因為她很好奇,太後究竟想要賞給秦莫淮什麼,值得讓太後大老遠的跑到她的寢宮來。
太後輕輕一笑,忽然拉住了身邊婉晴的手︰「哀家一直听說秦大人的娶了賀媛郡主之後,便是再沒有納過妾室,而秦大人本身對金銀又置之度外,所以哀家想將婉晴賞賜給秦大人。」
什麼!婉晴當即雙腿一軟的跪在了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大人的正室賀媛郡主,雖不是什麼正統的郡主,但卻是在元清出了名的潑辣,秦大人曾經確實有過納妾的意思,但最後卻不了了之了,因為就在納妾的前一晚,那即將成為秦大人偏方的女子突然猝死在家中,肚子里還揣著一個足足五個月大的孩兒。
雖然這事太醫們都說是那女子福薄沒有那個命,但元清誰人不知道這是賀媛郡主下的毒手?
眼下太後要將她嫁過去,這不是等于讓她去送命麼?
沐扶夕對于太後的話也是驚了一下,畢竟婉晴知道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不過很快,她便是笑了︰「難為太後的這份心思了。」
太後也是笑,無視婉晴那一雙恐懼的眼︰「哀家也是忽然想到此賞,不過究竟如何定奪,還是要看皇後的意思。」
她這麼做,並不是想要賣給沐扶夕一個人情,而是她沒有辦法,現在她手中無權,就算有這個心,也是沒有權將婉晴嫁出去的,所以她才低聲下氣的來找沐扶夕。
不過她想,沐扶夕應該能同意的才是,畢竟對于沐扶夕來說,婉晴就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婉晴的死活,沐扶夕根本不會在意,或者說,沐扶夕巴不得婉晴早些氣絕。
「皇後娘娘!您開開恩吧!」到了這個時候,婉晴再是顧忌不了那麼許久,蹭過太後,直接抓住了沐扶夕的裙角,滿眼的淚水,「奴婢知道皇後娘娘憎恨著奴婢,可是奴婢也是無可奈何啊!皇後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奴婢這一次吧!」
「砰砰砰……」不停的磕頭聲,響起在了鳳鳴宮的正廳里。
站在太後身後的阮銘,看著為了保命連自尊都不要的婉晴,輕輕地搖了搖頭。
曾經何時,她陪著太後而來,將婉晴從沐扶夕的身邊帶走,她到現在,還能想起當初婉晴那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可不過才幾個月的光景,她便是跪在了沐扶夕的面前,自己踐踏著自己的自尊。
如果這就是報應的話,那麼就真的算是現世報了。
沐扶夕被婉晴搖晃著身子,垂眸看著面前這張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龐,眼中並沒有任何報復的快感。
就好像婉晴自己說的那般,她不過是太後的一枚棋子罷了,所以除不除掉她,對于沐扶夕來說,成就感真的不大。
不過……
「既然是太後的意思,臣妾自然是不好回絕,那就這麼定了吧,明日我便找人去定一個良辰吉日。」
沐扶夕笑著,輕輕地開了口,不過她並沒有踢開腳下的婉晴,而也像是太後那般,忽視掉了婉晴的存在。
「不要啊!不要啊皇後娘娘!您怎麼能這樣?奴婢好歹也跟在您在身邊服侍了您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皇後娘娘,您就放過奴婢吧!求求您了——」
婉晴听聞著沐扶夕的回答,已經破臨崩潰了,整個人撲在沐扶夕的腿上,後怕的渾身顫抖了起來。
沐扶夕的答應,在太後的意料之中,滿意的點了點頭,太後站起了身子︰「既然皇後答應了,事情就這麼定了,一會哀家便去找皇上說,只不過……」
太後看了看已經淚崩的婉晴︰「人就先留在鳳鳴宮,哀家歲數大了,萬一看不住這個丫頭,讓她有個閃失的話,就要打皇上的臉面了。」
太後啊太後,你還真是會做人!將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我?
沐扶夕心里笑了笑,面上卻答應了下來︰「既然太後放心,臣妾就照辦了。」
「嗯。」太後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帶著阮銘和劉蘭福出了鳳鳴宮的院子。
待太後離去之後,沐扶夕才再次坐回到了軟塌上,看著跪在地上已經哭昏過去的婉晴,招呼進了守在門外的張高。
「將她帶到偏房去,找人十二個時辰看著,若是出一丁點的意外,你也不用再來見本宮了。」
「是。」張高的手腳還算是麻利,直接將婉晴扛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沐扶夕有些疲憊的用手支撐起自己的額頭,沉默了半晌,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
她從來不相信有「天助我也」這句話,但眼下,老天爺還真的是開眼了。
她現在正愁如何找個借口出宮,不料這機會卻被太後送到了眼前,如果太後要是知道,她之所以答應讓婉晴出嫁,是為了找一個機會出宮送走自己母親的話,想必太後一定會氣的吐血身亡才是。
不過這個內幕,她並不打算告訴給太後,因為她還留著一個更勁爆的給太後,足以讓太後再無法翻身。
起身,沐扶夕朝著里屋走了去,簡單的梳洗了一下,月兌了裙衫躺在了床榻上,迷迷糊糊之間,她似乎看見了有一抹影子坐在了自己的床榻邊上。
她本是不想理會,可猛然想起蕭王那個飛來飛去的梁上君子,猛然坐起了身子。
紹凡見她睡得不是很舒服,正想伸手幫她拉一下被子,卻不想她忽然坐起了身子,倒是把他嚇了一跳。
「做噩夢了?」他說著,模了模她柔順的長發。
沐扶夕見是紹凡,放松了警惕,撐起一抹笑容︰「皇上怎麼來了?」
紹凡笑著解開自己的長袍,修長的手指在燭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剛和太後談完事情,忽然想你了,就過來瞧瞧。」
沐扶夕一愣,她以為太後會明兒才去找紹凡說此事,不料太後竟然出了她這里之後,直接去找了紹凡,看樣子太後是鐵了心的想要讓孀華嫁給秦莫淮,以此來充當她的眼線。
紹凡見沐扶夕半天不曾開口,以為是因為婉晴的事情心里不舒服,嘆了口氣,摟著她躺在了床榻上。
「扶夕。」他輕輕的開了口,「雖然朕不喜歡冤冤相報,不過朕清楚對于婉晴,你始終是過不去這個坎的,如果當真是眼不見為淨的話,就把她嫁出去吧,朕已經同意了。」
他對太後想要贈給秦莫淮女人的事情,興趣並不是很大,但一听太後說那個人婉晴,他不免就動容了,因為他很清楚婉晴曾經帶給沐扶夕的傷害,也算是了了沐扶夕的一塊心病,所以他同意了太後的意見。
他是欠著她的,所以只要他能彌補,他都會想辦法去讓她開心。
沐扶夕听著紹凡的話,心里冷笑,恐怕太後就是抓到了紹凡的這個軟肋,才這麼信誓旦旦的敢去和紹凡說此事。
太後啊太後,不得不說,這個女人不愧是在後宮待的時間最長的,真的狐狸已經成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