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學子朝李薇看了過去,笑道,「兄台看著面生,有何高見不妨來說說。」
台下也有人看過去,見李薇年齡還小,又與盧蕭同坐一桌,猜測她是盧蕭的朋友。
李薇起身擺擺手,「我就是來湊熱鬧的,沒啥高見。只是兄台你說的那位蓮姑娘,單憑美貌無雙就被指定為攝政王藏著的女人嗎,如此小生可就不服了。」
那台上的諶生哈哈一笑,「在下這就為你道來。不知眾位可記得,當日被芙蕖郡主看到的馬車里的姑娘,穿的可是一件水藍色衣裙,而那蓮姑娘,最喜歡著藍裝!」
李薇嘴角微微抽了抽︰那分明是藍色的男裝,馬婧珊只是看到了一丁點,其余的人都沒看到,怎麼就成了水藍裙了呢?
被諶生這麼一說,眾人自然相信了大半。
李薇悶悶不樂,男朋友成了緋聞主角,可女主角不是自己。
「小薇怎麼了?不高興了?」
「沒有,就是覺得他們證據不足,胡亂猜測。」
盧蕭倒是笑了,「來此書辯都是一些小道消息,只當听了玩,不能當真。」
李薇回了幾聲笑,她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已經傳開了,不明真相的人就會信以為真了。
「那日的宮宴,小薇也去了嗎?大哥似乎未曾見到你。」
「啊,那個,宮宴我自是去了,只是後來不舒服。就先退下去休息了。」說到這,李薇又想起他當自己是官場跳板一事,再次見到他,心里總歸是有些隔閡了。
「如此倒是遺憾,未能與小薇見個面。」盧蕭覺得自己送了螃蟹出去的那女子就是小薇,只可惜她似乎有什麼隱衷,不能與他相認。
听著他輕聲說話,溫柔細語,李薇如今不覺著人家是對自己有意了,「沒關系。現在不又見面了嗎。往後我出宮的機會也多了,不耽擱見面。」
「那真是好不過了。」
盧蕭很想問一問那‘螃蟹’的事,可無從開口。
李薇想起了一件事,神秘兮兮地靠近了他。「盧蕭大哥。這一次科考我們會成為同窗哦。」
「同窗。如何能成為同窗?」
「我要和你們一起參加科考。」
盧蕭訝異後連連勸阻,「這如何使得,女子參加科考。這要是被查出來可是殺頭大罪。」
「不會的,我爹爹都安排好了,和陛下打過招呼的呢。」
盧蕭這才覺得放心,駙馬爺若與陛下關系好,有了陛下的首肯,倒是可以讓小薇過把科考的癮。
崔越和崔成將陛下和盧蕭談了太長時間,不斷用眼神催促。
李薇拖了小半個時辰,想著拿出了玉佩要還給盧蕭,卻給他硬是塞了回來,「小薇怎麼收禮物還能反悔的呢?這不是和大哥分生了嗎?」。
她想著自己上次確實是因為貪財而收下了,如今要還回去似乎不大妥當。
「這個送你。」只見他不知從哪又拿出了一只編織的玩意,遞給她。
李薇本想拒絕的,可看著手中的栩栩如生的小兔子,那紅寶石的眼楮,頃刻喜歡上了,不想撒手。
所以回宮時,她手中多了個小禮物,卻被兩個護衛嘀咕了一路。
「瞧你們愁的,不就一個小禮物嗎,王爺大度著呢,連朕出宮都不拘著了,怎麼會管這麼一個小禮物。」說是這樣說,她肯定是要藏起來的。
崔越卻道,「那陛下可要收好些了。」
李薇不放在心上,前往崇明殿,鐸能還在大門候著,見陛下等回來了,高興地朝殿內喊了一聲︰「陛下回來了!」
「還有人在里頭?」李薇小小詫異了,因為此時已經宮禁了。
「是,攝政王大人還在里頭候著呢。」
李薇小跑進去了內殿,見他果然在,高興前去,卻給他喝住了︰
「怎麼如此晚才回宮?」
「不算太晚啊,平時也是這樣。」她說完,見他臉色不對,腳步一頓,不安地退了幾步,兩手往後背絞著。
「你手里拿著什麼?」
知道他的手段,李薇還是乖乖拿了出來,不過辯解道,「這是我自己織的。」
官千翊點點頭,「如此,送本王如何?」
她退後一步,搖搖頭,「我另外再織一個給你如何?」
「這麼一個小玩意兒你都舍不得送給本王?還說你喜歡本王?」他也扭過頭,落座在長椅上,不想理會她。
李薇覺得理虧了,又覺得他這脾氣招她喜歡,雖有些不舍,但還是給了他。
攝政王拿著小兔子離開宮殿,嘴角彎起。
當李薇翌日發現崇明殿內放了一只特大號的玉兔、那玉兔的紅寶石眼珠子還能轉動時,她傻眼了,偏頭看向依舊在安靜處理政務的人︰
「王爺,這玉兔是你拿來的?」
官千翊抬頭看向她,「這是回禮。」
李薇仔細模了模玉兔,冰涼滑手,神態逼真可愛,簡直讓她愛不釋手。
又听他道,「作為帝王,像昨日那些小玩意不可多踫,被大臣看到還以為陛下沉溺,若有御史台,或許早就批斗陛下玩物喪志了。」
正模著玉兔的李薇手一頓,雖不大開心,可昨日也听到了朝堂沒有御史台是不行的,她早晚得面對,歷史上那些諫官們有多牛掰她不是不知道,當著皇帝的面都能大聲呵斥,更何況是她這個上任不足半年的帝女。
想到這,她將玉兔放回了書桌。
又听他道,「此玉兔為糯玉冰種,價值連城。可作收藏用,可彰顯皇家貴氣和身份。諫官即使看到了也不會說什麼。」
听此,李薇倒是開心了,本以為像她這樣的身份連玩具都不能有了,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打著收藏品的名號弄了個小兔子,果真替她著想。
見她開心了咧嘴朝他笑,他拿高了奏折遮住了嘴角的弧度。
「王爺,話說御史台這個職位,外頭的人都說缺了不行,但現在沒有合適的人選怎麼辦?」
「先別問。冷靜想想辦法。」
被他這麼一說。李薇也覺得太過依賴他了。
這時李薇想到了宮外的書辯會,于是找到崔硯,讓他安排人去書辯會鼓吹「御史台人選重要性」的論斷,一個國家若御史台選不好。那可是要禍國殃民的。前任御史台被陛下委派去監察百官不幸遇難。陛下感恩于此。一時找不到更好的人選,于是擱置了。如今科考在際,官場職位多有空缺。正是學子們大展身手的好時機。
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減弱御史台空缺的危言,又可鼓勵學子科考更加努力。
崔越辦妥後,又將科考舞弊隱形墨水一案的消息呈報給她︰
「陛下,近日有人頻頻與太醫院有聯系,但行蹤詭異,身形極快,屬下猜測是江湖人物,也許還是冥帝的人,然他警惕太高,沒法跟蹤。」
李薇思忖片刻,心生一計。
今日碧嬤嬤過來時,得知這幾日她都要出宮,心情不大愉快。
在給她換上那件白色書生長袍的同時,略有埋怨地嘀咕道,「陛下是不是討厭嬤嬤?才學了兩日的禮訓,卻打算日日出宮去了?」
「冤枉啊,」李薇哀嘆一聲,撒嬌道,「嬤嬤為朕好朕當然清楚得很,這禮訓課又不是不上了,朕沒有禮訓課之前也是需要出宮處理雜務的。禮訓課是必學的,可國務也需要處理,若是讓嬤嬤來選,肯定也是要以國事為重是不是?」
碧嬤嬤侃了她一眼,「陛下這嘴皮子越發厲害了,定能舌戰朝堂了。陛下如今威嚴日盛,嬤嬤心里也高興著呢。」
「那是嬤嬤教導得好!」
「別油嘴滑舌的。陛下再過幾個月就及笄了,嬤嬤打算先安排幾個人過來伺候,陛下覺得如何?」
「安排人?男人?」
碧嬤嬤打趣地看了她一眼,「男侍。」
又是男侍?李薇這就覺得奇怪了,按道理說,嬤嬤應該是攝政王的人,她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可她最近還在為她張羅著男侍的事情,這事不可能是攝政王安排的。
「嬤嬤有心了,此事待朕及笄後再說也不遲。」
「這事你自己都不上心,嬤嬤只能替你拿捏著了。陛下雖是女子,卻是一國之君,身邊的人,挑選可要仔細了。」
李薇看向她,「嬤嬤可先告訴攝政王,看他如何打算。」
碧嬤嬤這才嘆了口氣,「嬤嬤就是怕你往後都給王爺管住了,這才先提醒陛下。」
「怎麼會?」李薇說了幾句話揶揄過去,雖不知道碧嬤嬤到底是不是攝政王的人,但眼下也沒有太多心思放在這些小事上,她今天要出宮去,布局抓人。
崔越和崔成跟在陛後,看著陛下如今打扮的紈褲書生模樣,心中著實有些忐忑。雖說這次計劃陛下已經和他們都商討過了,連王爺都沒有阻止,反而對她的計謀多了幾分提議。可他們看著她現在張揚的模樣,心里就是忍不住提心吊膽起來。
陛下和王爺感情越發親近了,王爺最近似乎心情也頗好。可他們也都模出了道理,陛下心情極度不好或者極度好時,都會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子出門辦事。如上一次心情壞到要一起出門和他們一起查軍餉一案;這一次心情好了更糟糕,出謀劃策也就算了,竟然要親自上場將那暗中的人引出來。
見李薇拿著把折扇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站,隨後將一個寫著大字的門牌往旁邊一豎,就開始大聲叫喚起來——
「小生今年十五歲,為完成家族出仕的心願從小苦讀,于小村野地的辰州上京。如今家財萬貫卻沒有半分的功名,本想去參軍賺取個一官半職,奈何從小身子虛弱,連斧頭都提不起來,家中爹娘又已年邁,眼看半只腳就要踏入棺材,小生卻連他們這麼小小的一個出仕心願都完成不了,當真無用啊!小生生來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聰明的頭腦,不懂經商,幸得爹娘留下大半的家財供小生揮霍,即便考不上也可安度一生,可小生卻不想二老帶著遺憾離去,所以願意傾盡家財萬貫求得出仕機會……」
喊了那麼一小會兒,李薇也累了,喝了口水順順喉嚨。
崔越忍不住問了一句︰
「陛下,您上次不是還怪王爺把您當誘餌麼,怎麼這次卻親自當了誘餌?」
李薇白了他一眼,「那能一樣嗎?上次咱心情不好,沒出謀劃策、也沒親自參與,這一頭霧水的還被你們設計了,能不怪你們?這次小爺這個計謀比你們那個可要強了幾百分,保證將賊子一網打盡!」
話說的是躊躇滿志,當她從下午等到了星空都起來時,心情已經黑了個底了。
此間崔越去了緋香樓一趟,帶回來了消息,說緋香樓齊明飛請她過去一趟。
齊明飛那個嬉戲谷的建設工程已經設計到了後期,他請她過來給個參考,另外給了便利皇家,同時讓她出些贊助。
「建了個VIP游覽區你就要朕給贊助?」李薇顯然不大樂意。
「我這嬉戲谷建成後可就是世界首個游樂場了,到時候你還得賜個什麼榮譽封號之類的,待名號打了出去,賺的錢多了,我給你分成。」
李薇仔細盯著前面一個合抱大小的模擬方塊,仔細思考了一番,隨後想到了什麼,悄悄在齊明飛耳邊嘀咕了一陣。
齊明飛听完後,一臉驚詫︰
「你確定你用得著?」
「你先設計上去,然後再以皇家名義建個禮堂之類的,等我看到可以了,就吩咐工部撥些款給你,光明正大地挪用國庫財產,這樣不是更好嗎?」。
「喲,小娘子最近智商有長進啊。」這方法能利用國庫支出,齊明飛不得不對此拍案較好,見她瞪了自己一眼,又賊賊地笑了起來,「可這事你有和你家那位商量過?」
「這事,」李薇停頓了一下,隨即豪爽放話,「我做主就行。」
兩人在屋里密謀了片刻,門口兩護衛明顯生疑。
每一次來緋香樓,護衛都要仔細提防了齊明飛是否又在誘騙陛下,如今兩人的談話多多少少都有避開他們兩的嫌疑,這一次竟然還躲到了房間最里頭商議,簡直不可忍。
崔越覺得這件事必須稟報王爺。只不過這件事後來給忘了,因為中途緋香樓突然來了一紅衣男子,妄圖闖入房間,崔越和崔成兩人聯手與他打了片刻,堪堪攔住了,卻耐不了他。
只听那男子大聲一吼︰
「齊明飛你給老子滾出來!」
齊明飛那廝一臉驚恐地拉著李薇,「瞧著沒,最近那人越發張狂了,你答應我的請個高手過來,怎麼現在還沒到?」說罷鑽入了桌底,李薇驚呆。
崔越和崔成連番攻擊,終將那男子逼退,卻又給齊明飛留了一句威脅的話︰
「你給老子等著!」
待那紅身影離開,李薇也是心驚肉跳的。
「你到底怎麼惹了人家?」
齊明飛半天才從桌底鑽了出來,吶吶一笑,「他硬說我是他夢中情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