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有一個條件。」
他頓了頓,將手中的藥瓶拽的死死的。
「說。」
君淵寒十分干脆的答道,目光也同樣死死的盯著他手中能救命的藥。
「我要你把尹小九交給我。」
段妄堅定的開口,在堂堂一國之主的面前也絲毫不示弱,語氣中不留一絲能夠商量的余地。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這床上躺著的女子就是他千辛萬苦想要尋找的尹小九。
在場其余的四個人都是知道實情的,可誰也沒有再面相上表現出來。
「你想做什麼?!」
四人很是整齊的開口,八只眼楮中警戒的目光將段妄一人緊緊包圍,空氣中開始散發出似有若無的殺氣,像是在警告,也像是在宣誓。
段妄的手中一緊,被掩蓋住的面容下,嘴角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果然,尹小九這個人他賭對了。
「你們放心,我絕不會做傷害他一分一毫的事情來。」
段妄很是坦蕩的保證。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奈亦兒最先出來質疑,虛弱的不堪的身子還是君沐塵極力扶著才能勉強站著支持起來,可聲音卻是刻意的放大了的,這使得她的呼吸變得有些紊亂起來。
听見奈亦兒開口,君淵寒的臉上迅速下沉,卻隱忍著沒有發火。
關于她刺傷水月的事情,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難以原諒。
「就憑我用我自己換來這顆護心丸,然後替你們救這名女子,作為交易,你們是不是也要付出些什麼?」
段妄略帶輕笑著答道,緩緩舉起手中的藥瓶。
所有的人都看著段妄手中緩緩升高的藥瓶,眼中各有各的被隱藏的情緒。
君淵寒最先在私底下捏緊了雙拳,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絕佳的時機。
君沐塵扶著奈亦兒的手也逐漸加重了力道,微微用眼角瞥了一眼他身旁的君淵寒,繼而眉頭輕蹙。
奈亦兒則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里面雖說全是那藥瓶的影子,可身子卻難以移動一步,只是胸前的起伏愈加明顯了。
柳彬不僅看了藥瓶,更多的是打量著段妄這個人。
他是這里唯一和他交過手的人,他雖說沒有反擊,可他既然能夠輕易躲過自己的進攻,可見也並非是等閑之輩。
再者像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做無用功、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他敢來,肯定就已經有他敢的理由。
這樣的人,無疑是危險的,更何況他還對小九有所企圖。
柳彬眼中一沉,看樣子他還不知道床上的人就是小九,不過現在當務之急就是丫頭的安危。
要是真的只能硬搶,在場他們人多,就算是奈亦兒受傷了,可那個司愉也好像沒有什麼武功底子。
算起來,還是他們比較佔優勢。
柳彬心中也逐漸升起了殺意,一時間房間內的氣氛突變,空氣中像是夾雜著無數火花,濃濃的殺氣溢滿房間內的每一處的角落。
似乎只要再多進一點點,等待他們兩邊的勢力兩兩相撞,一場爭奪戰就即將展開。
司愉雖說不懂武功,但是察言觀色她還是懂的,什麼樣的場合說什麼樣的話做什麼樣的事,于是現在的她一動也不敢動了,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的稍稍暫停了。
在場的所有人要說最屬輕松的就是段妄一人了,他就像是沒有感覺到空氣中緊張的氣氛一般,輕笑出聲。
其余的人眼中都或多或少的閃過一抹不明。
短暫的輕笑之後,段妄又將手中的藥瓶緩緩放落下。
「我知道,如若真的動起手來我是一點勝算都沒有,我這個人雖然不是很聰明,但是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既然如此」
說到這,段妄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手中的藥瓶還是緩緩跟隨者他的手臂下落著。
君淵寒一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一下將手中的脆弱無比的藥瓶就毀的粉碎,可是誰也不敢貿然出手,都在全神貫注的盯著他每一秒的動作。
只見段妄將本是拿在右手的藥瓶轉到他的左手里面,然後遞到了身後的司愉面前。
司愉見此,她的身子猛地朝後仰了仰,盡量的想要離段妄手里那瓶前一分鐘還誓死維護的藥遠點。
「給她服下。」
「什麼?!」
司愉後退的動作戛然而止,剩下的就是滿臉的詫異和滿眼的驚疑。
其余的四人也是同樣的表情,只有柳彬的眼中卻多了幾分欣慰。
他果然沒有猜錯,雖說這個人來歷不明,武功也是深不可測,但是絕對不是什麼惡徒之類的。
這一場賭局還真是夠刺激!
「我叫你給她服下。」
段妄又無比清晰的重復了一聲,繼而又將手中的藥朝著司愉的方向近了幾分。
司愉听完段妄的話,遲疑了一番,但還是堪堪接下了手中的藥瓶,有些呆呆的看著手中無比熟悉的藥瓶,腳步下意識的朝著水月的床邊靠近了靠。
「好好吧」
她斷斷續續的答道,微微顫抖著的雙手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藥瓶,倒出了一顆純白色的藥丸在手心,這才緩緩朝著舒水月的床邊再次前進。
行進的過程中,她的目光一直有些閃躲的看向段妄對面的眾人,其中多數都是害怕。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室眾人,而且還是當今皇上還有王爺!更令她心驚的就是自己居然好像和他們是對立的!這
「等等!」
寂靜的房間突然傳來奈亦兒的低喝聲,司愉腦海中本就緊繃著的神經被突然闖入的聲音嚇得都快要繃斷了,手中圓圓的藥丸一抖,差點沒滾落在地上。
「我來」
奈亦兒一邊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一邊依靠著君沐塵的攙扶緩緩朝著水月的床前移著。
司愉那是一萬個樂意!她本就還害怕自己萬一喂得不好惹怒了他們說不定就又要打起來了!那就不得了了!
現在有人替自己完成,她在心里就差給她跪謝磕頭了。
「給你!給你!!」
司愉簡直就是把手中的護心丸當成了燙手山芋,就差沒硬塞在奈亦兒手上了。
奈亦兒也迅速接過藥丸,第一時間就是放在鼻尖嗅了嗅。
在血族,醫術和藥術是分開的。
習醫者,只能是那些高貴的血族直系,而普通的血族人只能夠學習分辨成千上萬的藥材以及記下他們的作用。
她之所以這麼著急,不能幫助公主診治的原因就是因為她這麼些年一直是苦鑽藥術,掌管藥材,並不懂任何替人治療。
但是對于藥物的分辨,她還是很拿手的。
不管怎麼樣,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萬一是個毒藥可怎麼辦?她萬不能拿公主的安慰開玩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以為這是毒藥嗎!!」
剛剛還準備匆匆離開的司愉一眼就看見她這個動作,頓時臉色大變,一下子就沒忍住心中涌出的怒火,迅速停下抬起的腳毫不顧忌的大聲指責了她一番。
「我會做那樣的事情嗎?!」
司愉沒有好臉色的開口,她最討厭別人誤會自己了,看見這樣,她真想沖過去將他手中的護心丸給吃了就好,她還求之不得呢!省的看著礙眼。
段妄倒是沒有她那麼大反應,或者說,他早就已經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
奈亦兒也沒有理會司愉,將手中的護心丸緩慢的從鼻尖拿開,最先看向一旁攙扶著自己的君沐塵,繼而看向對面的君淵寒和柳彬。
眼中同樣傳遞著一個信息。
這個藥沒有問題。
這其中的確都是由一些異常珍貴的藥材經過精心的煉制而成,而且也沒有相克的藥物,對公主的傷定然能夠起到關鍵的作用。
君淵寒得知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意外的。
就連君沐塵也沒有想到,一開始他對此也有所懷疑,現在確認了沒有問題,反倒是更加想不通了。
唯獨柳彬眼中的贊賞之意越來越濃。
好一招軟硬兼施!先兵後禮、欲擒而後縱。
他故意明著開出條件威脅他們,其實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此,他只是願意讓自己身處險境、讓自己陷入毫無退路的境界。
之後突然的罷手,便是用來幫自己爭取了值得他們疑心的地方,然後他們一定會花時間冷靜的思考,這樣一盤死局就這麼扭轉了。
為什麼呢?因為段妄這麼做讓他們看到了他的誠信和膽識。
他最先交出自己的信任,他只是說出目的,並不求的答應,就搶先一步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救回水月。
這就好比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人,每一方都害怕對方會有陰謀詭計,都不敢先放手,可段妄卻就有這個魄力先放手,這表明了他的信任,同時給了對君淵寒一群人的信任。
這樣,交易的目的才能達到。
繞了這麼大一圈,現在想必每個人的心中對段妄的印象都要改變了。
這幾招真是運用自如,餃接的天衣無縫,直讓柳彬在心中替段妄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