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現在很疑惑。
這個後世為何這麼的討厭自己?
或者可是說是憎恨自己。
「我來糾正一下,‘好像’這兩個字,你用的不是很準確。」
水月嗤笑一聲,遲疑了一陣,這才漫不經心的指正她的話。
「哦?」
那女子挑了挑眉,可眉宇之間明顯帶了幾分不悅之色,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個究竟。
「為什麼?」
「為什麼?!」
水月很是可笑的重復了這三個字,眼中毫不掩飾的鄙夷像是在告訴她︰‘你是傻子才會問這種問題嗎?’
「你別太過分了!」
女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起來,像是忍無可忍一般,可水月的不知怎麼的,情緒也開始變得激動起來,絲毫沒有被那女子的氣場說壓住,反而還更甚一籌。
「你搞清楚!誰才是那個過分的人!!!」
水月也陡然提高了,怒視著面前的這個女人,緊接著,如鬼魅一般哀怨而又綿長的回音不停的回蕩在兩人的耳邊。
「我我原本有父親、有母親、有家!有愛我的,也有我愛的」
水月緩朝著那抹光亮後退著,嘴中不停地低聲喃喃,眼中充斥著令人觸不可及的黑暗。
「結果就因為我是尹水月,因為我是你堂堂高貴血族公主的後世!」
說道這,水月突然抬起手指了指面前的人,指尖微微顫抖著。
而那對面的女子的眼中也微微沉了沉,其中寓意令人難以參透。
「我好不容易接受了因為一個破戒指引發的家破人亡,結果我又無緣無故的來到了新月,整整七年!」
水月特地加重了最後四個字,說完後又緩緩收回自己的手,有些頹然的嘆了一口氣。
「因為你我原本以為對的,都變成了錯的我不明白,為什麼偏偏就是我,為什麼就不能讓我過平凡人的一生,為什麼?就不能」
水月說到這,頓了頓,繼而看向對面人的那張臉,嘴邊揚起一抹苦笑,眼中微微泛出磷光。
「為什麼就不能讓我以為我是為自己而活著的,而不是為了注定了的命運成為另一個人」
「我究竟是誰?」
水月緩緩垂下了頭,恰巧將自己眼淚留下來的那一幕給掩蓋了過去。
「哎!」
一聲輕嘆的聲音響起,水月卻沒有去理會她。
「我用上千年的時間去愛了一個人,結果用萬年的時間將這份愛變成了恨。殊不知愛恨原本就相輔相成,也許是我執念太深,罪孽太重。所以才讓你們每一世都背負著我的過錯,痴傻而活」
女子看著水月,眼中也快速閃過一抹自責和愧疚。
「也許,我能為你做的,就是守住這上萬年每一世的慘痛記憶,將它們都永遠的埋葬起來。」
「你現在說這些、做這些,還有用嗎?有必要嗎?」。
水月抬起頭,用微微泛紅的雙眼盯著那抹身影,只覺得自己心中猶如一團烈火,想要帶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一起燒的灰飛煙滅!
這樣,整個世界就都安靜了,便再也不會有這些凡塵瑣事了。
「你認為?沒有必要嗎?」。
女子倒是反問了水月一句,嘴角略翹,明眸微動,束素芊芊一揮,不等水月再反駁什麼,朱唇又輕啟。
「我幾個時辰前不知為何被強行喚醒過,認識了一個你應該覺得很有必要的人」
那女子意味深長的開口,雖然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出來,但她盯著水月的眼楮卻在說話。
「你什麼意思?!」
水月心中一緊,立即就想到了君淵寒。
而那女子眼中極速劃過一抹奸計得逞的賊光,就是在此刻,她突然來到了水月的面前,雙手微揚,十指凝聚成氣,對準水月的天靈穴。
水月就在她的手指之下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隨之消失不見的,還有那重重黑暗。
「但願你永遠不要再喚醒真正的我我也不願再做我自己,既然如此,那些本不該屬于你的記憶,就讓我那替你永遠守護吧」
女子站立原地喃喃道,眼中滲出一絲絲悲涼和滄桑,逐漸隨黑霧消失。
「嘶」
又痛又冷。
水月冷抽了一口氣,現在的腦中只有這麼兩種感覺。
左肩不知道是為什麼,傳來難以言喻的痛,又帶著錐心的冷,浸的水月渾身一顫。
「小九!」
床邊的君淵寒听聞床邊的動靜,立馬敢到了床邊,便看見水月在床上猛地打了一個寒顫,身體突然間的瑟瑟發抖起來。
他心中一驚,立馬將她身上的被子給捂的嚴嚴實實的,一丁點小縫隙都沒有放過。
水月此時只感覺自的脖子好像被什麼人東西死死壓住了一樣,呼吸一點一點的變得困難起來。
「咳」
她忍不住輕咳一聲,不適應的動了動腦袋,卻牽扯到左肩的傷口,令她猛地咬緊了牙關,眼楮也盡她所能的撐開了半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這又是怎麼了?!
水月在心中哀嘆,為什麼自己每一次自己醒來的時候總是這麼的出乎自己意料?
難道就不能給她一個正常一點的方式來迎接新的一天嗎?
這樣郁悶的想著,她心中越發的不能寧靜下來,一連接著咳了好幾聲,震得她的傷口都快要疼的麻木了。
「咳咳咳」
水月越是咳著,腦中就疼的越來越清醒,這才睜開眼楮看清楚自己是躺在床上,透過紗帳,頭頂上面便是有些眼熟的房梁。
這這里怎麼會這麼的熟悉?
「來喝水」
身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無比的聲音打斷水月的思維,繼而自己的身子就被人從床上輕柔的扶了起來,自己的後背緊貼著後面人結實的胸膛,令水月的身子一僵。
緊接著,自己的唇邊送來了一杯溫水,水面上還冒著淡淡的熱氣,修長的圓潤的五指小心的端著杯沿,微微有些發顫。
水月並沒有去喝,而是稍稍回首,微喘著看向身後的人。
對于水月來說,只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光陰,可面前的人卻不知為何就這麼突然的消瘦了不少,而且無精打采的,整個人都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你」
水月自然有些接受不過來,有些訝異的張了張嘴,頓了頓又繼續開口。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水月一邊說著一邊掙扎著從君淵寒懷中起身,因為兩人這麼的親密還是令他有些不適,況且,這樣也應該很容易暴露自己吧?
可她全然不知現在自己已經是身在明處,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曝光了,只是柳彬他們都不在,沒有一個人通知她而已。
「我」
水月剛忍著肩處的疼痛,正準備坐起身來,卻感覺身上有個硬物砸落下來,脖頸出暴露的肌膚最先察覺被君淵寒沒能端穩的茶杯所濺出來的茶水給打濕了。
然後就是自己的衣服,以及身上的棉被。
「君淵寒!你」
水月立即皺了皺眉頭,低聲輕斥了一句,連忙伸出自己未受傷的右手將被子上已經全部弄灑的茶杯快速拿了起來,遞到了君淵寒的眼前嗎,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在展示證據一樣。
「你是故意的嗎!」
水月有些不悅的開口,揚了揚手中小小的茶杯,又將已經快要浸濕的被子往身下挪了挪,可她的眼楮卻一刻也沒有離開君淵寒的臉。
按理來說君淵寒是怎麼也不會拿不穩一個茶杯的,她只能猜想他是故意的了。
嘴上雖是有些生氣的說著,可是當她看到他那張無比呆愣的臉,便立即察覺到事情的不對了。
「你」
水月剛準備開口詢問究竟怎麼了?他會突然變成這樣子,卻被君淵寒搶了先。
「你?記起我來了?」
君淵寒看著眼前明顯看著自己有些不滿的小臉,心中還已經激動的無法言喻了,就連手中的茶杯已經到了水月的手中他也還渾然不知。
他現在腦中就只有一個念想。
她回來了!她又回來了!她記得自己了!
水月看著面前君淵寒眼中不停閃爍著的亮光,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還從來沒有見君淵寒在自己面前這樣過,像是像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突然失而復得了一樣,而他之前卻已經做好了永遠失去了的打算。
用後現代的話來說
‘幸福來得太突然’這句話應該能夠很好地形容她面前這個男人的所有心情。
這令水月愈發的不解了。
于是她就這麼繼續的打量著他,看著他一臉容光煥發的樣子,不僅僅已經是說不出話來,而且也很難移開了視線。
再一次用後現代的詞語來形容
那就是————‘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