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一擊不中,展平安低下頭,似乎輕輕笑了一下,蹙起了眉頭,緩緩吐出一口氣。他慢慢地用手給自己扇了幾下風,沒說什麼。
「你不急著殺我?」林曉幽道,她四顧,觀察周圍。
「夫人,你身子不好,所以這些小事還是不要操心了,但你胡思亂想牝雞司晨我就不能縱容你了……」展平安緩緩地道。「男人的世界,你不了解。」
同時抽出長劍。
他還是起了殺意。
林曉幽嘆息,心中默默數著數字,三、二……長劍乍起時候,手中一把粉末隨風四散,迷住了展平安的眼楮。
「永遠不要輕看女人。」她跳下樹干,閃開老遠。
長劍叮鈴落下。
一瞬間,一群人從屋子里沖了出來,合力將還未搞清楚狀況的展平安捆綁起來,帶回和泉。
一色兒的青色中,林曉幽看見蘇岩朝著自己微微點頭,似乎感謝的意思。
她回笑,無聲示意︰「合作愉快。」
馬車顛簸,車廂內,林曉幽設計展平安耗去不少心力,萬般無奈就靠在蘇岩身上休息。
本她不肯,但剛才似簡單交鋒卻堪比惡戰一場,她完全有可能死在任何一秒,松懈之後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當做同事也好,朋友也好。
她迫切需要休息。
好在靠著還算舒服,不至于讓她不能入眠,多久沒有安心睡覺了她並未算過,反正不短。或許,從懷疑展平安時候開始……
馬車在山路上顛簸行駛,林曉幽側頭看一眼被簾子遮蓋的窗戶,窗簾被風吹起偶爾發出嘩嘩聲響,感覺風馳電掣,馬車其實速度不快,外面應該是牛頭山美麗的山中風景,但卻大部分被遮蓋,「蘇岩,你說,陌生人是否能夠真心以待?」
突然問話叫蘇岩十分吃驚,眼前這女人看似虛弱手無縛雞之力,但她隨身帶刀,解剖尸體乃是家常便飯,面對男人毫不忸怩,既非村姑也非閨秀的感覺,她似乎是個異類。
「我……沒有研究。」他略感頭痛,她想表達什麼。
沉默片刻,蘇岩感覺似乎不禮貌。
「不,我的意思是,也許有吧。」不知為何,見到她皺眉心里就有愧,看著她烏黑的眸子,似有水波浮動,模樣安靜似乎也不危險,還有淡淡的山野甜果香味,大概寂寞叫人溫柔,能感覺到她溫暖的體溫和滑膩肌膚觸感,他張嘴巴,卻沒接著說。
「你還不壞。」林曉幽突然笑道。
蘇岩身子一僵,推開林曉幽。「我不知你說什麼。」
听他這樣說,林曉幽不以為意,似乎不介意他的失態,「我來到這里一段時間,我不相信你不會感覺到奇怪,也許我們之前有過誤會,所以走了不少彎路,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有些事情我們也心知肚明,不如開門見山,我認為繼續互相試探只是浪費時間,不如一起尋找出路。」她凝視蘇岩眼楮,嘴角微微上揚,一抹純然微醺的笑意讓人不知不覺為之迷惑。
「怎樣?」
尋找出路?難道這里有不可避免的陷阱,或是險阻。
「這世界危險重重,你沒發現?」
「這是書,自然如此。」蘇岩疑惑,難道不是本該如此。
見他沒有隱瞞說出穿書事實,林曉幽心中微定,看來他並無隱瞞意思,那她也無需藏掖。「但我想改變,我並不喜歡被牽著鼻子,現實與幻想總有區別,也許我們會死。」
林曉幽雙手捏著鼻梁,這樣似乎可以清醒一些。
還有害怕,她沒有說出來。
「會死?」蘇岩沉默,似乎不同意。
「蝴蝶效應。」林曉幽咬唇,「你知道,第一案子的凶手,並非展平安,但現在,他是,你還能說,故事繼續嗎?」。
此話一出,蘇岩面色一凜。
林曉幽低頭抿唇,她知道,她說中他心事。
一路無語,回到和泉,展平安謀害丘明基一案,在一個陰雨天開堂。
當日在大牢中的御史大夫和大人也來了,不過他並沒有著官府服,而是一襲普通的精鍛衣裳站在堂外看熱鬧。
展平安看到時候只說了幾個字︰「原來是笑話。」
他真覺的自己是笑話。
居然沒看出來。
這和大人,分明是戲子,丘明基一個過氣駙馬,朝廷在多年前尚且不管不顧,皇帝更是恨不能殺之後快,在公主眼中他更是一枚絆腳石,皇室不可能為了他降下高官查案,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出戲,他與展如月的行為一直在縣官兩口子掌控中。
只為引蛇出洞。
他本想推諉,因為不想為了這麼個人而搭上自己,可是面對證據他居然完全沒有反駁之力。
那女人甚至基本還原了過程,像是親眼所見。
「展平安,你如何長期給丘明基下毒,然後伙同杜元山、展如月一起謀害了他之後將他帶上牛頭山裝作第二日遇害的事情,還不速速招供。」
「招供?」展平安聞言抬頭看向堂上,是蘇岩一臉了冷漠,他冷笑一聲,「我不認為我犯了罪,不過是替天行道,為朝廷除害。」
蘇岩翻看案卷︰「還在狡辯。」
狼毒花種子、展家板竹籃上的蛾子尸體、展家搜出來的毒藥和相同的火柴,無一不是確鑿,他居然還拒不承認,嘴硬至此,真是添堵。
「你們請人假扮朝廷命官,是死罪。」展平安指責倆人。
「這點你可以留著秋後問斬時候向朝廷稟報。」蘇岩並不怕,假扮朝廷命官,證據呢?沒有證據,一切是零。
「展平安,你看看這是誰?」這時候展平安才發現一直沒有露臉的林曉幽帶著一名女子走到堂上,那女子行了禮,然後伏地跪著。
「飛燕。」展平安面色大變,如遭雷擊。「飛燕。」
「民女飛燕,是展家的婢女,願意為小姐說出真相,小姐都是被蒙蔽了,請大人開恩不要定小姐的罪,小姐可憐至極實在不能再受傷害。」
蘇岩此時發現展平安受審居然展如月沒來,問道︰「她既要說出真相,為何不來?」
飛燕垂淚︰「小姐已在鹿角山靜心庵出家為尼,與塵世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