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如月她……」展平安要起身卻被一眾衙役拉著動彈不得。
「听她說!」蘇岩拍了驚堂木,堂上靜默下來。
「其實,其實……小姐的孩子不是大人的,是……是展捕頭的。」飛燕語出驚人,堂上一片嘩然。
听到這話展平安知道大勢已去,一五一十交代了原委。
原來丘明基在荷葉村時候除了住在張大戶家,就是里正家,不經意撞破展平安與展如月的不倫情事,不過丘明基與人為善保證保密,但展平安在考武舉時候因為作弊被查處所以落榜,對滿口科舉就是憑真本事說辭的丘明基惱恨在心,認為他故意羞辱他,懷恨在心,于是長期給他下毒,因為丘明基想要在荷葉村買屋子,常常在里正家走動,下毒很方便。
後來,他意外認識卸甲歸田的杜元山,言談間發覺他似乎有把柄落在丘明基手中,便設了借刀殺人之計,借著自己捕快之職對杜元山說若是出了命案他一定可以讓他逃月兌,杜元山沒有記著老友的好處,卻是听信了他人挑撥,毒殺了丘明基,然後兩人將尸體運到了牛頭山,用的就是展家的板車。
而那只竹編籃子之所以會有蛾子尸體,也是因為恰好掛在板車上,而當初兩人用它裝丘明基原本的衣服,因為怕上山時候的樹枝刮破衣服會叫人看出這里不是第一現場。
丘明基被運至木屋,他們才給換上他自己的衣服。
這也是丘明基衣服與鞋子潮濕程度看起來詭異的原因。
火柴是展平安帶去點火的,本是想著讓丘明基看起來像是失火燒死,這樣什麼證據都毀滅了,無從查起,沒想到半夜下大雨,露了馬腳。
「也沒想到展如月會去找你。」
當時在牛頭山遇見展如月,展平安為何要一直跟著林曉幽轉悠,想必也是為了避開展如月,免地引起懷疑吧,而展如月對于蘇岩的突然示好,或許可以理解為示威。
這樣都可以解釋了。
林曉幽可不會認為自己的魅力大到讓隨便一個人化身忠犬。
展平安其實非常聰明,還能想到讓杜元山當替罪羊,這也是為何大牢中杜元山會一口承認自己毒殺了丘明基,若非林曉幽通過法醫手段檢查出慢性中毒,連杜元山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殺的不過是一個必死之人。
當然他也逃不月兌罪過。
世界上從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多嘴,我也不止于此。」展平安捂住腦袋,痛苦咬牙。
林曉幽指著展平安︰「你本有大好的前程,卻心胸狹隘,造成這一切,還說是他人的錯,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殺人是重罪,要上報朝廷,將犯人押下去之後蘇岩剛要退堂,卻听聞衙役來報。
「大人,大人,不好了,門口有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在擊鼓鳴冤。」
此時堂口圍觀的人還未散去,听到這一消息,頓時炸開鍋一般都要去看一看熱鬧,林曉幽跨出門時候那人已經被圍了一圈,怎麼也看不清樣貌。
突然她听見人群中有人喊道︰「奧喲,這不是林小多的娘嘛!」
小多的娘?!
林曉幽呆住了……小多的娘,不是死了嗎?
有人鬧事,衙役們也不是吃干飯的,馬上就過去要將那所謂林小多的娘架走,走近才知道那婆子渾身鮮紅並非血跡,而是雞血,且那蠻狠嘴臉也十分難看。
「罪孽啊,罪孽,青天老爺在上,民婦要告人,要告人。」但見到有衙役打扮的人走來,居然丟下擊鼓棒子就往地上一橫,死活不肯起來。
張龍和趙虎無奈只好將她抬進衙門,這並非他們願意,實在是那婆子委實強悍,挺尸干脆利落看著就是老手經驗豐富,這衙門口人來人往怎能這樣糟踐,萬般無奈只好屈從。
林曉幽在後頭跟著看那婆子。
粗略看去,她面色不大好,但手指指尖卻是油膩膩的,似乎也不缺吃食,大約三天兩頭還有肉打牙祭,近身時候她口中有股淡淡臭味,應該是有潰瘍一類的東西。
到了內院,張龍趙虎也不裝模作樣,手一松那婆子撲哧就掉到地上,摔了個狠。
「你們想謀害老婆子,來人呀,官家知法犯法了,官家知法犯法了。」那婆子居然大喊大叫,十足十的潑婦,院子中本有衙役在練操,見此情景都是躲到一邊,這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眼前這位顯然是找茬的,還是個中高手,能躲則躲吧。
林曉幽皺眉,這人真當這兒是菜市口了?
她扯開一個笑走到那婆子面前︰「敢問這位婆婆在此吵鬧所為何事?要告誰?知縣老爺剛剛處置一件命案,現在在沐浴更衣,不大方便受理,這等小事就不用麻煩他罷,說與我听听如何?」
她看著和善,卻句句含了針芒,直刺地那老婆子一時半活兒不能言語,明著暗著說那老婆子要見好就收,莫要給臉不要臉。
「我,我是有大事的,我兒子不養我,我要告他。」老太婆頓了半晌,終于月兌口而出。
說完她神色似乎有些躊躇,但看了林曉幽臉色又不好反悔,強硬道︰「我所告發之人乃是和泉縣衙衙役林小多,我一告他目無尊長,長期不歸家,母子不見面;二告他拋母棄妹,獨自逍遙做營生;三告他高門大戶,卻不管老母餓死街頭。」
「嘖嘖嘖嘖嘖嘖……」老婆子未料到一番話卻引來如此回響,呆呆看著眼前這個身著樸素布衣面目嚴肅卻一雙妙目流轉的年輕女子,說不出話。
「我替小多還一萬兩銀子給陸家時候,你在哪里?」她看那婆子質問。
林小多欠陸家那一萬兩銀子林曉幽早已經幫還了,因為仔細四姐所以追問了小多家事,陸家雖然霸道收了錢倒也和善,說了真相,原來那錢根本不是林小多欠下的,而是他那個爛賭鬼母親欠的,不過他母親欠錢後就遠走他鄉躲避,據說遇到船難死了,所以大家一直說小多母親已死,沒想過她居然回來和泉縣,還鬧上府衙。
合著就是個沒臉沒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