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幻想祭 幕二 人形使與霖之助

作者 ︰ 岩城無月

雖然說,雨桐對于那種對女性評頭論足的做法一向都感到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男性擅自地打量女性的容貌身軀,或許為此怦然心動,或許對此帶有幾分賞心悅目,但是現在他也在心里不由自主地進行著這樣的行為。

這座洋館的主人是一名妙齡少女,看上去與雨桐同歲。她有著一頭光彩亮麗的波浪金色齊肩短發,從色澤上來說,相比黃金更像是陽光一般。錯落有致的劉海之下是一雙平靜得如同多瑙河一般令人心馳神往的湛藍眼瞳,每一絲漣漪都能夠讓人心旌動搖。只是可惜,在這張精致到如同石雕大師嘔心瀝血打磨一般的少女的臉上並沒有笑容,只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

少女略微高挑的身高顯得身段很勻稱,身上穿著一套天藍色的長裙,肩上有著帶著波浪蕾/絲花邊的披肩,腰上和頭上還系著鮮紅色的腰帶,乍看上去少女的色彩便是光的三原色紅黃藍,但是再仔細思索的話,會發現,更多的還是凸顯了如同天空一般的那份蔚藍。

順便一提,少女的容顏極其精致美麗,以至于雨桐就這樣很不禮貌地將目光停留在對方臉上都忘記了收斂。

少女對此並沒有什麼反感的反應表露在外,她只是看著眼前莫名出現在了這片對于人類來說充滿了凶險的森林中的黑發少年。

「你。」

金發的少女伸出了手,指了指他。

「不想死,就跟我來。」

雨桐臉上露出了意外,對方沒有追究自己不禮貌的直視倒是好事,不過她這樣突如其來的話語卻也讓他感到了不知所措,沒等他想好要如何回應少女,這名漂亮的少女便已經側過身,從他身邊離開。她略一抬手,勾勾手指,這間洋館的房門便關了起來,並且發出了上鎖的聲音。

少年無奈之下,只能夠跟在了她的身後。這名少女似乎對人很冷淡的樣子,有著讓人感到疏遠的距離感,不過說實話,她那張美麗得讓人感到不真實的臉龐就足夠挽回這些印象分了。

但既然是能夠獨自生活在幻想鄉的這片森林之中,不受之前出現的真菌孢子與那種白色的小怪物的侵擾,想來應該是于普通人所不同的。雨桐從少女的身後看著這名少女單薄卻依然風姿綽約的背影,略帶好奇。

這還是他來到了這個地方見到的第一個人,或者是妖怪,不由自主地帶了點小興奮。

「那個,請問一下,這位小姐,你是?」

「愛麗絲,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

少女回過頭,有些奇怪地看了這個臉上沒什麼慌亂與迷茫的少年一眼。她察覺到了這位少年與她以往所接濟的那些外來人有所不同,如果要說什麼的話,對方似乎相當地放松,臉上帶著小小的興奮與歡欣。

「瑪格特羅依德小姐。」

少年點了點頭,這個姓氏他並沒有听過。他看到少女依然沒有停止步伐,繼續帶領著他走在森林之中,便問道。

「請問我們現在是要去哪里?」

「人間之里,一個小鎮子。」

愛麗絲的回答也讓雨桐了解了對方的目的。對方一定是將自己當做是誤入了幻想鄉之中的普通人類了。如果說是人類,在魔法森林之中僥幸沒有被那些白色的小怪物襲擊,或許的確會被她護送到人類的村落也說不定。

這樣想的話,其實這個看上去冷漠而充滿距離感的美麗少女實際上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雨桐撓了撓頭,微笑著,就這樣跟在了對方的身後。

「瑪格特羅依德小姐,謝謝了。」

身前的少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著。在這樣簡短的對話之後,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叫**麗絲的少女徑直向著森林之間完全無法分辨的方向前進,而雨桐也自覺盯著別人的背影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便將視線投向了周圍的看上去有了相當年歲的古老植物。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突然愛麗絲輕輕地咦了一聲,隨後停下了腳步,偏頭看向了右前方。雨桐也舉目望去,但是視線受到了叢林的遮蔽。

愛麗絲一揮手,從她的上空樹冠枝葉之中突然疾馳飛下了兩只有常人四分之一大的人偶。這兩只人偶有著長長的金發,穿著干淨樸素的藍白僕裝,看上去相當可愛。不過這可愛伶俐的外形的小巧人偶手上拿著的卻是幾乎與她們一樣高的銳利劍刃,隨後在愛麗絲小姐指向了那一片灌木叢的時候,便一揚劍鋒沖了過去,三下五除二將那片礙眼的灌木清理開了。

雨桐在身後露出了驚訝的目光,看來這位小姐的確並非普通的人類,搞不好還可能是妖怪。不過操控人偶這種能力,他只在一小部分妖怪之中看到過。

「……瑪格特羅依德小姐,請問你是一位人偶師嗎?」。

他看著懸浮在了少女身邊,持劍傲立的兩名人偶,如此問道。愛麗絲似乎對他如此地見怪不怪的樣子感到好奇,用那雙靈動的眼楮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我是一名人形使,同時,也是一名魔法使。」

雨桐十愛頓時釋然。魔法使是一種特殊的妖怪,這種妖怪一般由人類中以修習魔法為的魔法使在習得舍食魔法之後,將魔法使這一職業轉變成了種族。而天然的魔法使妖怪,則是修習的舍蟲魔法。

總而言之,這是一種專精于魔法的妖怪,而其因為與人類有著相當親近的關系,所以很多的魔法使妖怪都有著人類的習慣或者是能力偏向于人類的東西。比如說眼前的這位魔法使妖怪,顯然就是精擅于在人偶上的魔法。

雨桐了然的神情並沒有被邁步走入那樹叢中的愛麗絲看到,她只是走入了那叢林間,並且開口道。

「霖之助。」

她望向因為听到了人偶斬除草木而產生的動靜便看過來的那個在叢林間的白發男子。而那個服裝奇異的白發男子也將目光投向愛麗絲,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愛麗絲小姐嗎,貴安。」

雨桐也探過頭看去,那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人,純白色的長發干淨蓬松,就是略微有些雜亂,茶色的眼楮中帶著幾分平靜,清秀儒雅的面龐也讓人心生好感,再加上文質彬彬的眼鏡與人畜無害的氣質,很容易讓人覺得是一個不會讓人難以相處的人。

叫做霖之助的男人看到了跟在愛麗絲身後的雨桐,恍然。

「這位是外來者嗎?」。

愛麗絲點了點頭,然後努了努嘴。

「能交給你嗎?」。

「好吧,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愛麗絲小姐。」

他跨過身側的樹叢,少年也借此看到了對方的打扮。霖之助雖然說長著一張看上去平靜溫和的臉,但是身材倒是很勻稱,既不顯得粗壯笨重,也並不會顯得瘦弱,是那種在力量與敏捷中找到了平衡點的武士身段。只是那黑色與藍色為主色調的和風服裝以及系在月復部的紅色包裹讓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行商。

正當他打量著霖之助的時候,愛麗絲向霖之助點了點頭,轉過身再次丟給了少年一句話。

「跟著霖之助。」

隨後,她便轉身帶著兩個飛在她身側的人偶邁步離開。少年看去,就只能看到對方正在遠去的背影。雨桐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追了兩步。

「瑪格特羅依德小姐!」

听到了少年的呼喊,愛麗絲轉過頭看了看他,而雨桐也對這個幫助了自己的魔法使露出笑容。

「謝謝你了,瑪格特羅依德小姐,我叫十愛,雨桐十愛。」

「哦。」

愛麗絲點頭,然後便不再看向這名少年,邁步離開,消失在了叢林之中。

「雨桐十愛,是吧?」

身後,那位叫做霖之助的青年走了過來,他的聲音很平和,讓人覺得是一個很容易相處的人。

「我叫森近霖之助。我會帶你去人間之里的,不過在這之前,讓我先做好我的工作。」

「啊啊,謝謝你,森近先生。」

全名為雨桐十愛的少年點了點頭,對著對方感激地笑了笑。他看了看對方身後的手推車,在這手推車上面,堆滿了諸如殘破的電路板,碎掉的鐵質水管,各種各樣的電子元件,大型車的車輪,洗衣機的滾筒之類的東西。

「……森近先生,這些東西的收集就是你的工作嗎?」。

「不,只是有些妖怪對外界的科技感興趣而已。妖怪的話,你可能也不相信存在吧?不過在幻想鄉之中,妖怪還是存在的哦。」

森近霖之助如此說著,似乎對雨桐十愛這一類外來人不相信妖怪之類的存在也感到很習以為常。雨桐十愛苦笑了起來,之前愛麗絲小姐實在是太過于疏遠他,他沒法解釋清楚,現在他覺得還是可以解釋一下的。

他稍微舉起了手。

「那個,森近先生,我想,你和瑪格特羅依德小姐或許都誤會了什麼,我不是誤入幻想鄉的人類,我是知道幻想鄉的前提之下,找到幻想鄉的。」

「……嗯?」

這樣的話讓霖之助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看著雨桐十愛,皺起了眉頭。

「雨桐,你的意思是,你是在外界知道幻想鄉的存在的?」

「對,我是听幾個已經垂垂老矣的老妖怪提起來的,不過他們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所以我也在外面找了很久。」

雨桐十愛聳了聳肩,同時指了指自己。

「順便一提,我也算是,嗯,看做是妖怪應該沒有問題。」

「……外來的妖怪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雨桐十愛的來歷顯然讓霖之助感到了很有趣,他模了模自己的下巴,看著對方。

「外界的妖怪現在都是什麼樣子呢,很令人好奇。听說外界已經沒有妖怪的生存空間了。」

「的確如此。外界的妖怪生活的很辛苦。實際上,我也是逃亡進幻想鄉的。」

雨桐十愛被對方這樣一提,他也想起了之前在外界的所見所聞,也有些唏噓。人類對幻想的否定,人類對妖怪這一類存在的否定,將會從根本上動搖妖怪們的存在。一個人的否定雖然不痛不癢,但是全人類數十億的心靈力量,將會組成連世界都會為之而改變的意志風暴。

「逃亡?」

霖之助意外地看著眼前似乎沒有什麼令人憎惡的地方的少年,對對方為何會逃亡而感到好奇。

「外界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森近先生你知道外界的妖怪是怎麼活著的嗎?」。

雨桐十愛提到這里,有些悵然。

「所有的妖怪都在人類的否定之下,變得脆弱,變得可憐,變得比人類還要更加互相算計。新生的妖怪嬰兒太弱了,難以抵抗否定的力量,所以就算是懷孕了,對于妖怪母親也只是悲傷。還有的妖怪混跡于人類之中,渾渾噩噩,說不定哪天就消失了。啊,還有相互獵殺的一些存在……」

他輕輕笑了起來,搖了搖頭。

「所以我是逃亡進來的哦,森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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