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幻想祭 幕五十三 長夜

作者 ︰ 岩城無月

夜空一直都如此璀璨,但冬日的積雲卻將那星空所遮蔽。雨桐十愛與愛麗絲從安為生所隱藏的洞穴中鑽出的時候,抬起頭來,就只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之上蟄伏著的濃厚黑雲,無星無月,將大地籠罩于黑暗的世界之中。

雨桐十愛和愛麗絲回頭看了看洞內。之後回來了的安為兄妹對兩人表露出了相當程度的敵意,所以雨桐十愛和愛麗絲便不再與安為生交談,告辭出了這山洞。

夜風料峭,帶著徹骨寒意,不過雨桐十愛和愛麗絲都不怎麼在意。他轉過頭看了看那在山洞之中手中握刀側目警戒著自己的那姐姐,笑了笑。不過對方顯然不可能買他的帳,只是繼續用提防的目光看著雨桐十愛,左手持鞘,右手一直扶著劍柄。

看來對方要等到他們離開之後才會放松警惕了。

雨桐十愛輕嘆著,與愛麗絲一起邁開了步子。愛麗][].[].[]絲在走到最後的時候,又回過頭,看了一眼那山洞之外,慢慢將巨石一點點挪回去的安為春。她皺了皺眉,右手輕撫上了左手抱著的格里摩爾,一個魔法陣在封面上一閃而過。

她的眼眸之中深邃無垠,就像是一無所有的深淵。

雨桐十愛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少女的小動作,只是往前走著,抬著頭,看著烏雲所遮蔽的天空。在這天空之上,那輪明月依然存在。

「愛麗絲。」

他側過頭,看向少女。愛麗絲也將目光迎了過去,烏雲密布之下的夜晚漆黑得難以看清少女的臉龐,不過對于兩人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雨桐十愛只是看到了愛麗絲那雙干淨清澈的眼楮。

「之後就要拜托你了呢。」

愛麗絲的眼眸動了動,稍稍微笑了起來。

「和我還說這些做什麼。」

「也不是怎樣,只是感覺愛麗絲在真的太好了。」

雨桐十愛感慨道。的確,愛麗絲在身邊的緣故,他才能如此沒有後顧之憂地前往月球。與愛麗絲能夠成為摯友,實在是太好了。

「所以說,你都在說些什麼啊。」

愛麗絲略微將目光偏朝了一邊,似乎是因為少年過于直白的言語所感到害羞,不過她的左手的手指卻在書本上略微地用了用力。雨桐十愛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只是輕輕笑著。

「不,因為多虧了愛麗絲,所以我才能現在一樣地不再去煩惱那些事情呢。」

雨桐十愛這話是真心的。前些日子月面的事,芙蘭的事,早苗的事,永遠亭的事,古川的事,還有安為生的事,這些事情都接踵而至,他都有些應接不暇,不過此時也一切都明朗,雨桐十愛將安為生的事情托付給了愛麗絲之後,只需要一心一意去月球就可以了。

愛麗絲從一旁看著對方臉上帶著的輕松與愉快,他的眼楮明明沒有穿透烏雲看向月面的能力,卻依然抬著頭,目光向著越發深遠的夜空探去。

明明在和自己說話,卻一直都沒有看著自己。愛麗絲的左手在格里摩爾上按壓著,似乎在壓抑著什麼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壓向那一本上了鎖的魔導書之中。

「那不是當然的嗎,我可是十愛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她在最好兩個字上略微咬得重了點,似乎在對誰強調著什麼。雨桐十愛听到之後苦笑了下。

「早苗那邊,我的確是沒法處理得妥當,不過我最好的朋友的確是愛麗絲,這一點是不會變的啦。」

愛麗絲眼中帶著幾分充滿矛盾的情緒,似乎是滿意,又似乎是不滿。她張開口動了幾下,卻又沒有發出聲音,最後輕輕一抿,擠出一個沒什麼內容的笑容。所幸雨桐十愛此時也沒有特別注意對方,他只是一臉的慶幸。

夜風吹過少女的身側,明明穿了厚實的衣服,愛麗絲還是覺得那風似乎太冷了些。

「那個安為生的委托,你打算怎麼做?」

她想找點什麼東西轉移一下話題。雨桐十愛距離月面的戰爭越來越近,如今不是什麼給他添亂的時候,愛麗絲沒有繼續說起東風谷早苗,而是講起剛才所見到的那兩個姐弟的處理。

「沒什麼思路。如果不行的話,可能會保護一下吧,如果對方闖了什麼禍的話。」

雨桐十愛沉思了一下,道。他倒也不是對此有著什麼反感,本身安為生與他既然沒了沖突,那實際上雨桐十愛還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保護一下啊。」

愛麗絲沒有說更多的。她重復了一下雨桐十愛的決定,然後點頭。隨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這樣一路走著,下了妖怪山,越過了積雪滿地的平原,穿過陰冷潮濕的魔法森林,回到了愛麗絲的洋館。

愛麗絲進入了洋館之後,便打開了工坊,點亮了燭台。看上去,她是打算一刻不停地開始人偶的制作了。

「愛麗絲,有那麼急嗎?」。

他輕輕地對愛麗絲道。不過愛麗絲只是白了他一眼。

「我可不知道你要去月球多久,在你回來之前,我沒法動手。行了別說話了,快點吧,愛姬人偶,我這卡了幾個月了。」

她說到這里,嘆了口氣。

「不合心意呢。」

這樣地說著,她將桌子上放在架子上的之前做出來的人形看了看,感到不滿意,便放在了一旁,重新拿出了一份材料,回過頭看了看雨桐十愛。

「快點啦,十愛。」

雨桐十愛嘆了口氣,抖了抖身上的藍色的衣裝。在眼中銀色光輝之下,那個黑色長裙如同黑夜一般的東鄉愛姬再次站在了這座洋館之中。愛麗絲的眼神在少女的身上停留著,從對方的眼眉,到精致的面容,之後停留在了後頸約束住及腰長發的藍色束帶。

「那根發帶……」

她開口道,卻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心里有什麼想法叢生,不過雨桐十愛只是听了之後以為對方只是不想要她束著發,便將那發帶解開,披散了長發,隨後小心地將發帶收起來。

畢竟是別人所贈與的東西,他都很珍惜的。依歌莉婭留下的御守,和愛麗絲一起做的八音盒,他至今也很妥善地保存著。愛麗絲看了看,沒說話,只是埋下頭,拿起一塊材料,動起了刀子。

碎屑紛飛,愛麗絲的工作刀在材料上不斷地削去多余的邊角,不多時,一枚迷你的頭顱便從愛麗絲的手中做了出來。雨桐十愛湊過來尚未來得及看清這次的這枚頭部,愛麗絲便將那頭放到了一邊,與原本的愛麗絲曾經用很多時間做的那同樣是打算**姬人形的那人形放到了一起。

「不行。」

愛麗絲搖著頭。她的臉色認真起來。

雨桐十愛沒有能夠說些什麼,他看著愛麗絲臉上的認真,只能夠無聲地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

那是人形使的堅持。

雨桐十愛只能夠看著愛麗絲的人偶們將燭台點亮,愛麗絲沉著眉,再次開始動手。雨桐十愛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窗外。在一片漆黑的世界中,又開始飄落起了雪花。那些雪花打落在窗子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工坊外的客廳中,壁爐燃燒著火焰,溫暖的熱量在房中蔓延,雨桐十愛就站在那里,看著愛麗絲低著頭工作。

愛麗絲就只是這樣低著頭,雕刻,然後棄置,重新制作。她的眉頭越發緊皺,嘴唇也開始抿了起來。雨桐十愛看了看在她的工作台上一點點堆積起來的廢棄了的人形,有些擔心她地開口道。

「愛麗絲,你怎麼了?」

「不,沒什麼。只是……」

她的眉頭一直都是這樣緊皺,看上去有些太過于緊張,用那雙好看的眼楮看著雨桐十愛,然後再次拿起了一塊自己的人偶送來的材料。

「只是想要在你去月球之前,做出愛姬來而已。只是這樣,真的。」

她不知道在強調著什麼,只是這樣強調著,隨後落刀。

雨桐十愛沒法去繼續阻止對方,他只能夠這樣嘆了口氣。漫長的黑夜,只有火爐中的燃燒聲與愛麗絲落刀的聲音在洋館中空洞地回蕩。

空洞到愛麗絲的眼眸也一點點的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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