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誰是最了解嚼食者的進攻路線的話,那麼絕對是雨桐十愛。也正是如此,雨桐十愛才能夠在剛才預先判斷了對方會優先咬斷獵物的喉嚨,才一拳將對方的進攻擊打以致歪斜。但是現在他被狠狠地砸在樓梯上,雙手似乎也肩部月兌臼,嚼食者就摁著雙肩,眼看就要發起第二次進攻。
這一次的雨桐十愛雙腿無法攻擊到對方,雙手失去了知覺,被砸在樓梯上也使得腰月復力量受到影響,一時間連掙扎的能力都失去了。畢竟現在的他根本沒有什麼能力,是無法左右這只野獸的。
夜刀姬沒有再用拳去攻擊嚼食者,而是右手穿過對方胸前往上一架,胳膊勒住對方的脖頸,然後手掌死死抓住了一同伸下去在另一邊的左手大臂,隨後左手彎曲繞道對方腦後,手掌按住對方的後腦勺將嚼食者的頭部鎖死。她咬著牙,拼命地往上發力,想要將嚼食者拖離雨桐十愛,但是嚼食者的力量顯然在她之上,明明如此努力地扼住要害,對方還是以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地靠近著雨桐十愛。
「父親……大人……」
傾盡全力的少女發聲充滿了戰栗,她緊咬著牙關,沒有陷入樓梯之中的那條腿努力地踏著樓梯與碎片,全身的肌肉繃緊而顫抖不已,細密的汗珠在額頭上不斷快速沁出。
她只能夠用哀求的眼神看著雨桐十愛,但是雨桐十愛被嚼食者以一個相當無法逃月兌的姿勢按在樓梯上,就算是他現在想要逃,也是無能為力的。他苦笑著,剛想要說話,就被全身火辣辣的傷弄得咳嗽起來。
夜刀姬原本支持著的那條腿靴下的木質台階如今也發出了咯吱咯吱不堪重負的聲音,這對于夜刀姬來說絕對是一個壞消息。她一邊繼續拼上性命地想要阻止嚼食者,一邊就感到了眼里開始積蓄起了眼淚,無法拯救雨桐十愛的絕望感使得她的心顫抖不已,連同手上的力道都難以控制起來。
「父親……」
她的牙齒感覺就像是要被自己咬碎了一樣,眼前的場景也被淚水模糊了,甚至耳邊都發出了嗡嗡的聲音。身體已經是極限了,再怎麼抱著一顆想要舍身阻止的心,她也無法做到。
耳邊的聲音嘈雜起來,就像是無數的軸承在耳邊轉動一樣,夜刀姬也沒有心情去管這些,她只是為自己現在這無力的掙扎感到絕望,沉重的像是有一只手抓住她的心髒往下墜一般。
「夜刀!」
耳邊陡然響起了雨桐十愛的大喝聲,她一顫身體,醒轉過來,驀然發現自己身體感知之下,似乎嚼食者比起剛才要離雨桐十愛遠了。她連忙眨了眨眼,擠掉了過于多而模糊了視野的淚水,隨後便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
不知何處沖出了好幾個人偶,悍不畏死地保護了雨桐十愛,它們將單薄脆弱的身體擋住雨桐十愛,主動塞住嚼食者的嘴,並且扯住嚼食者與夜刀姬一起往後拉扯。這樣的人偶不止一兩個,而是數十個。
夜刀姬左右看了看,人偶們還在不斷從嚼食者撞出的豁口里以及二樓上沖出,前赴後繼地阻礙起了嚼食者。夜刀姬驚訝之下,被好幾名人偶將她從嚼食者身上扯下來,拔出她那只腳,然後將她丟到了一邊。同時雨桐十愛也被人偶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從它們腳邊挪動到了外側。
夜刀姬驚魂未定,但是還是察覺到這些人偶沒有惡意,只是阻礙著嚼食者。沉默的野獸不斷地將那些對于它來說脆弱的人偶拍打得殘肢斷臂身首異處,但是過于多的數量還是阻礙著它對兩人繼續發起進攻。夜刀姬咬著牙,跑到雨桐十愛身邊將他扶了起來,雨桐十愛忍著雙肩以及背上的痛,邁動著腳步與夜刀姬一起繞過人偶們,從一樓的大門那里跑了出去。
就這樣跑出去了兩百米左右,發覺了雨桐十愛的狀況,夜刀姬又將雨桐十愛放下檢查了一下,所幸這不是月兌臼,雨桐十愛的手也許到了下午就可以活動了。
雖然說發生了這樣的意外,兩人還是決定繼續前往大橋的另一端,去尋找雪櫻姬。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也讓雨桐十愛心底敲響了警鐘。夜刀姬雖然說對這個世界很熟悉,但是她本身能力有限,愛麗絲的潛意識也不是她能夠對抗的,或許需要速戰速決才行。
被夜刀姬從腋下支撐著,雨桐十愛行動輕松了些,只是背上與肩部的傷勢還是很嚴重的制約著他。夜刀姬一邊帶著他往前前進,一邊就有些語氣沉重地開口了。
「父親大人,您當時不該回頭的。」
雨桐十愛有些苦澀地笑了兩聲,立刻被少女瞪了一眼。
「您和我不同,您到了這個世界是為了見母親大人的,為了這個目標,我一個人的犧牲不算什麼!可是如果您出了什麼意外,那我們怎麼辦?母親怎麼辦?」
「但是我當時不上的話,你怎麼辦?」
雨桐十愛並沒有被少女的詰責所嚇倒,他有些想要抬起手來模模少女的頭,但是雙臂還是沒有什麼知覺,他只能作罷。
「我根本沒有父親大人重要!父親大人請您務必要有這方面的自覺!」
夜刀姬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氣鼓鼓地嘟起嘴,豎著的眉毛之下藍色的眼楮里滿滿都是憤慨。
「我很困擾的!如果母親大人知道自己又一次傷害了父親大人,哪怕是無意識的,那都會讓她負罪感更加深的!而且在這里失去性命,父親大人在那個世界是否還安全根本不知道不是嗎!?」
「但是啊……」
雨桐十愛有些困擾地想要撓撓臉,又因為手無法使用而作罷。
「沒有但是!父親大人!請答應夜刀,以後出現這樣的狀況,你會以自己的性命安全為優先!」
「可是夜刀不是叫我父親大人嗎?」。
雨桐十愛搖了搖頭,臉上微笑著,看著因為這樣的發言而發愣的夜刀姬。
「的確,我還沒發真正地打心底里將夜刀你們看做是女兒,但是夜刀已經將我看做是父親了不是嗎?昨天夜里也是,那一把匕首是為了掩護我才丟失的吧。明明把刀留給了紅燭之後,你也只有那匕首來防身,而且,你看上去很喜歡那匕首,不是嗎?」。
「可,可是那只是一把匕……」
「夜刀叫我是叫父親大人。」
雨桐十愛打斷了夜刀姬的話,他這次在氣勢上正面壓制住了這個一直都認真嚴肅的少女。
「我沒法一開始就對夜刀親近,但是至少我有權利改變這些事情,不是嗎?」。
這一次,夜刀姬沒有再接話,她只是與雨桐十愛對視著,那雙瑩藍色的眼楮看到了雨桐十愛黑色眼楮之中的決意,她咬了咬牙,不再看向對方,而是看向前方。
「明明是想要保護父親大人的我,如今卻被父親大人保護,真是失禮……下一次,我會好好地保護好父親大人的。我發誓。」
「那麼,我也事先申明,下一次如果有能夠保護夜刀的機會,我也不會放過的。」
雨桐十愛輕笑著,如此道。隨後,他因為少女不滿的瞪眼而閉嘴了。之後的路途上氣氛融洽了很多,雖然說還是很少對話,至少兩人之間關系也親近了一步,夜刀姬原本的尊敬之中,也多了幾分親昵。嚼食者的襲擊給兩人帶來了一些傷痛,但是並不怎麼影響兩人的移動速度,在太陽下山之前,他們跨過那長長的大橋,來到了另一座城市。
夜刀姬車輕路熟地找到了據說是他們姐妹之間留下的暗號,然後帶著雨桐十愛左拐右拐,在太陽依山欲落之時,尋找到了某一座看上去以前很氣派的公館。這一座公館如今爬滿了爬山虎,許多地方也有了裂痕,窗子上的玻璃也被打破了很多,但是還是可以看出以前的富麗堂皇。
雨桐十愛的手如今也可以活動了,但是如果用力的話依然會很痛,所以夜刀姬還是扶著他。(不要扶他!←不對!
兩人一路在夜刀姬辨析的暗號提示之下,尋找到了一扇沒有鎖上的小門,從中進入了公館,然後一路往上爬。按照夜刀姬的說法,這個世界的夜晚盡管有些光怪陸離,但是很奇怪的就是那些如同那日的護士一般的存在不會爬太高的地方。
一直爬到了四樓才到達頂層,兩人打算環繞一圈看看公館內是否還有著指示雪櫻姬所在的暗號。這公館是一個口字型的結構,一條首尾相連的通道貫穿整個公館。結果沒走兩分鐘,突然兩人就听到了在這走廊上某間房間發出了扭門的聲音,夜刀姬立刻躥到了雨桐十愛的身前,履行她的誓言,將雨桐十愛保護了起來。雨桐十愛也只能苦笑著,與夜刀姬一起警惕地看向那一扇被推開了的門。
那一扇門被打開之後,從中走出了一位女子。她身材高挑豐滿,甚至說都和雨桐十愛一樣高,十分有料的胸部曲線,修長女敕白的雙腿,及腰的黑色長發,都令人不禁賞心悅目。這是一位身材極其出色的御姐,但是雨桐十愛看清楚之後立刻有些尷尬地轉過了頭——這位小姐似乎是剛洗完澡的樣子,身上只隨便地裹上一條浴巾就沖了出來,但是那單薄又狹窄的浴巾只能夠堪堪遮擋住私密部位,她的身體露出度依然高得讓雨桐十愛無法直視。
這位少女此時緩緩邁了兩步,略微仰著的頭慢慢放下,原本閉著的紫色眼楮也慢慢睜開,從鼻唇之中吐露出了嘆息,絕美的臉龐上是感慨的表情。她一只手提著自己身上的浴巾,另一只手捧住了下巴。
「何等令人心中悸動的氣味,真是心跳不已。夜刀,果然是父親大人來了吧。」
夜刀看了看對方在那浴巾束縛下顯得異常緊繃澎湃的胸部,然後又略微掃視了一下自己身前,皺著眉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將話語擠了出來。
「給我滾回去穿衣服,雪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