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雨晴枝再一次經過了那道走廊。她側過頭,又看到了那個站在房間之前,依然沉默不語身影。那是位叫做魅魔的女性,作為惡靈存在的她卻沒有惡靈這個名號的凶惡感,至少並沒有對來到魔界的少女有什麼恐嚇,只是有些冷淡地對待霧雨晴枝而已。
霧雨晴枝之所以來到這里,也是被那位妖怪賢者拜托的。對于這位高高在上的賢者大人,雖然說在雨桐十愛的身邊也對對方有過接觸,但是如今對方如此躬身親臨來拜托自己,霧雨晴枝還是心中帶著幾分受寵若驚。
不過關于被委托的內容就很讓霧雨晴枝感到不妙了——雨桐十愛與愛麗絲之間發生了或許會使得雙方永遠無法見面的矛盾,而此時八雲紫與博麗靈夢一行需要前往月球,白玉樓有自己的小動作,永遠亭按兵不動,紅魔館全員出動,如此細細算來,能夠沒有什麼顧慮去拜托的,就只有霧雨ˋ晴枝一個人了。
至于守矢神社,八雲紫去過一次,之後似乎發生過一場戰斗,隨後就沒了下文。
所以僅僅是人類的少女的霧雨家的小公主如今被送到了魔界之中,而霧雨晴枝雖然很願意為那兩位貢獻一份力量,但是不得不說來到陌生環境之中,身邊一個人都不認識,只有懷中的喵太郎是她的一分依靠。
少女抱著喵太郎,略微為難地看了看那個閉著眼,漂浮在空中的沒有腳的惡靈,猶豫著是否上去搭話,詢問是否有著關于那兩個人的新消息,但是看到對方臉上的冰冷之後,少女還是無法鼓起勇氣。
「呼……」
她嘆了口氣,撫模了下懷里的妖怪貓。
「十愛先生。」
關于那個少年,她實際上也很頭痛,不過之前她一直以為,那只是因為雨桐十愛和東風谷早苗那難以梳理直率的情感的問題。如今看來,這亂七八糟的情感之中,埋藏的最深的岩漿卻陡然爆發了出來,使得霧雨晴枝根本就沒法一個人理清楚現在的這些情況。
看到了少女的失意,魅魔抬起了眼皮,隨後轉過了頭。
「還是沒有消息。」
她這樣道。
「是,是這樣嗎?感謝您,魅魔大人。」
霧雨晴枝倒是沒想到對方會主動告知自己,臉上露出了禮貌性的笑容。魅魔看了看她的笑容,原本冷淡的臉上露出了輕輕的一絲笑意。
「你倒是和你的姐姐一點都不像。」
「唔嗯……」
霧雨晴枝苦笑了一下。她倒也听說過,這位惡靈曾經教導過自己的那位魔法使姐姐一段時間,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可以算是自己的姐姐的半個老師。不過那也是她姐姐的老師,霧雨魔理沙之前扶搖直上九萬里,跟著紅魔館的那吸血鬼小姐一起上了月球,前幾天才回到幻想鄉之中。
關于月面的戰爭似乎並不理想,花費了好幾天上到月球上面的紅魔館與博麗巫女一行人卻被月面衛隊攔截阻擊,明明在幻想鄉之中也算是相當有實力的所有人卻都敗給了月球之上的衛隊隊長之一的綿月依姬。
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不過吃了敗仗回到幻想鄉之中的魔理沙看上去倒是根本沒有失落,只是紅魔館里的那位大小姐似乎對此感到很受挫,回到洋館之中就把洋館封閉了起來。
而同時霧雨魔理沙也帶來了一個讓霧雨晴枝難以淡定的秘密消息。博麗巫女與妖怪賢者被月面衛隊捕獲,關押了起來。按照對方的說法,月面人對這些地上而來的污穢者根本連行刑的都沒有,現在關押這兩位,只是想要向月面的上層證明,之前在月面上的騷動與衛隊隊長綿月依姬無關。那騷動魔理沙也解釋了一下,是擁有召喚神靈能力的人在用不正當的方式與名義去召喚神明,而聯系到八雲紫之前安排給博麗巫女的召喚神靈憑依自身的這個課程來看,似乎也只可以解釋為八雲紫故意給這位綿月隊長添亂了。
為了證明這是污蔑,月球隊長需要將這兩位關押一個月的時間,等到下一次滿月才會釋放這兩位回到幻想鄉。幻想鄉的兩位守護者都被月面所關押,這個消息可絕對不能夠公布出去。
不過令霧雨晴枝感到恐懼的還是那作為月面的衛隊隊長的綿月姐妹。妹妹綿月依姬以車輪戰的形式用符卡規則接連擊敗了紅魔館與博麗巫女一行,姐姐綿月豐姬更是將久負盛名的妖怪賢者都揪出隙間,然後將之擒獲。自己的姐姐她們雖然說的確也有著一些底牌沒有使用的樣子,但是認真打起來,估計還是難以戰勝那些月之民。
這是一個十分難堪的階段,幻想鄉之中少了最重要的兩位管理者,而魔界的公主殿下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霧雨晴枝自然知道自己站在這里是什麼樣的身份,不止是類似外交官的角色,更是八雲紫對她托付了很重要的委托。
霧雨晴枝看了看那被銀白色的絲線密密麻麻滲透出來的大門。那是愛麗絲公主的房間,但是如今那扇門誰也無法打開,就算是神綺能夠暴力地打開,最後結果也是將通向那個世界的通道給破壞掉這樣的程度。
一切都只能夠看在其中的少年將會如何奮斗了。這樣的認知不止是霧雨晴枝,包括在這座城堡之中的所有人都有著這樣的認知。神綺對愛麗絲是典型的放養主義,但是同時也會去為愛麗絲做任何的事情,這樣略有矛盾的教育方針霧雨晴枝倒是也能夠理解一二。
「最後到底會怎麼樣呢……」
魅魔這樣思考著,嗯了一聲,搖了搖頭。
「嘛,算了。總之,我就守在這里了。」
霧雨晴枝沒有對魅魔的這些舉動有什麼看法,她知道魅魔是替魅魔的摯友,那位不得不去料理魔界萬事萬物的母親而在這里守著的。她走到了魅魔的身邊,走到那被細密的絲線所封印起來的門的旁邊。
她所熟知的那兩個人就在門後,他們鬧了矛盾,但是實際上,那位一直都微笑著的愛麗絲姐姐卻是比誰都要渴望著親近十愛先生的人,這一點明明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如今發現了之後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十愛先生……」
她輕輕將手放在了布滿絲線的門上。那些絲線十分縴細,模上去手感上和喵太郎有著幾分相似。
「請加油吧,十愛先生,愛麗絲小姐。」
隨後她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輕輕地將額頭抵了上去,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地道。
「還有,早苗姐姐。」
魅魔听到了最後那小聲的呢喃,皺了皺眉,不過還是保持了沉默。晴枝倒是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她只是又嘆了口氣,剛想要輕輕退開,就听到了那門之後發出了 嗒一聲輕響。
魅魔在霧雨晴枝之前就反應了過來,她一把扯過了霧雨晴枝,將她護在身後,隨後沉下眼眸看著眼前的變化。那些絲線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往著門內收回去,原本布滿了整整一扇門的絲線就這樣一根不剩地全部收束回到門後,隨後大門砰地一聲向著兩邊打開,露出了里面漆黑色的空間。
那黑色的空間之中什麼都透不出,好似一個黑洞,將一切光影聲都全數吞噬。
魅魔的眼中透露出了幾分希冀,而與此同時,在一陣光線的折射扭曲之中,魔界之神也趕到了她的身邊,臉上的擔心全然沒有絲毫的遮掩。她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那黑色空間之中。
霧雨晴枝也伸出了腦袋,從魅魔的身側看向那門扉之內的黑暗。她從心底期望著其中走出的是那藍衣的少年與少女。
黑色的空間抖動著,隨後有著什麼東西激射而出。霧雨晴枝尚未反應過來之前,神綺就已經伸展著六片紫色的光翼,將那用霧雨晴枝這個人類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激射出的物體接住了。等到神綺將那人形的物體放下,霧雨晴枝才看清楚,那是閉著眼緊鎖眉頭的雨桐十愛。
「十愛先生!」
霧雨晴枝喊了一聲,從魅魔身後跑了出來。似乎是听到了霧雨晴枝的聲音,被神綺接住放開的雨桐十愛晃了晃身體,站定了,睜開了眼楮。他有些像是沒睡醒一般,左右看了看,才眼神重新找到了焦點。
「啊啊,晴枝……」
他看上去不是那麼精神,霧雨晴枝撇了撇眉,看了一下一旁似乎沒有打算說話的神綺和魅魔。她們此時看向了那重新又關了起來的大門,以及再一次蔓延開的絲線。
「愛麗絲呢?」
神綺這樣直白地問了出來。雨桐十愛一愣,隨後臉上帶上了苦笑。他剛想要說什麼,神綺就一只手按住了他的頭,使得他不得不閉上了嘴。
「不願回來嗎?」。
「……嗯。」
雨桐十愛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愧疚。
「抱歉,神綺女士,我……
「你也不必向我道歉。」
神綺臉上帶著雨桐十愛看不懂的笑意,那明明沒有多少笑容的意味在其中,卻有著一種不容否決的認真。
「愛麗絲一直都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在你身邊這樣壓抑自己,裝出一副大人模樣,已經到達極限了呢。」
她輕輕地揉了揉雨桐十愛的頭發,嘆了口氣。
「你也有你必須要做的事情,雨桐十愛。月面戰爭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
霧雨晴枝听到這里一下子急了,現在原本就很糟糕的情況,如果再把這個糟糕的消息告訴雨桐十愛,那麼雨桐十愛一定會感到巨大的壓力。但是她剛想要開口,就被身後的魅魔輕輕拉住,一只手悄然從腦後迂回,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有心掙扎,但是魅魔作為一個惡靈自然不是一個人類能夠掙月兌的。而此時,神綺也將重磅的消息扔了出來。
「八雲紫戰敗,博麗靈夢和八雲紫被月面擒獲,要關押一個月才能釋放,現在幻想鄉之中無人管理。」
霧雨晴枝擔心地看向雨桐十愛。雨桐十愛並沒有她想象之中的那麼失意絕望,只是听完了之後,皺了皺眉頭。
「神綺女士,您的意思是,紫大人戰敗了,然後是被俘而不是戰死,是嗎?」。
「听說的確是這樣,似乎是八雲紫見到無法戰勝綿月豐姬,便自己投降的。」
听到了神綺如此說,雨桐十愛點了點頭。
「這樣啊。我知道了。」
「你該回去主持大局了,雨桐十愛。感謝你為愛麗絲做的一切,不過既然她不想要回來,那麼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神綺將雙手置于小月復,輕輕地傾身。雨桐十愛一言不發,他只是抬起頭,看向魔界的天空。這里是無法看到那顆星球的,但是雨桐十愛還是下意識這樣做了。
霧雨晴枝又開始掙扎起來,她的身上有著八雲紫所委托的事情,如今必須要告知給雨桐十愛,但是在她身後的魅魔依然在束縛著她,而雨桐十愛也只是抬著頭,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邊一般。
雨桐十愛嘆了口氣。
「我會回去的,不過在這之前。」
雨桐十愛這樣說著,雙膝一下子跪了下去,伏,雙手啪地擊打在神綺的腳前,頭也低了下去緊貼地面。
「請將女兒交給我吧,母親大人。」
他的聲音並不高昂,甚至說有些低沉,像是隱忍著什麼東西一般,帶著幾分怒意,帶著幾分不甘,帶著幾分咬牙切齒。不過這樣的舉動也的確讓周圍三人一愣。
「你什麼意思?」
神綺俯視著這個跪倒在自己的腳邊的少年,這個人是八雲紫的期望,或許現在的幻想鄉就是需要他來鎮壓,但是如今這個人卻又在自己腳邊說出了這樣的話。
令人費解。
「我想再去一次。」
雨桐十愛的聲音之中帶著堅定,他沒有抬頭,但是聲音卻很清晰。
「我會回到幻想鄉的,但是我不希望是我一個人回去。我也不希望愛麗絲就這樣一個人孤單地在那個世界,所以我想要請求您,將她交給我。我會把她帶回來的,這一次,是絕對的。」
神綺這一次沒有立刻回話,她沉默了許久,看著眼前的少年,隨後輕輕地道。
「愛麗絲不是我親生的女兒。作為魔神的女兒的人類,她一直承受著她不該有的壓力,實際上從這一點來說,我是很愧疚的。不過愛麗絲也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孩子,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夠回應那些期待。我知道我就算是出手幫助她,她也不會開心。所以我對她一直都是放任的,我尊重她的每一個選擇。」
神綺蹲了下來,將手再一次放在了雨桐十愛的頭上。
「所以我也尊重她喜歡上你這一個事實。你不該問我要愛麗絲,你該問她自己。」
「……我知道了。」
雨桐十愛抬起頭,支起身子,看著眼前蹲在自己身前的白發女性。對方第一次對著自己露出了和善的笑意。
「那麼,我的女兒,就拜托你多加照顧了。不過真的沒問題嗎,幻想鄉就這樣放著不管,也不去救八雲紫。」
「我信任著紫大人。她絕不是如此輕易地放棄的人,她曾經是一位夢想家。」
雨桐十愛也帶上了笑意,他回想起了八雲紫曾經面對的那世紀末的暴風雨,以及之後被依歌莉婭所傳唱的歌謠。
「如果我現在回去的話,一定會被狠狠教訓一頓的。」
他的笑意里帶著幾分力量,然後少年站了起來。
「所以我要先把愛麗絲帶回去,這一點一定不會錯的。」
「這樣啊……」
神綺也站了起來,點點頭。而此時,一旁不知何時被魅魔放開的霧雨晴枝開口了。
「十愛先生。」
「……晴枝,你怎麼會在這里?」
雨桐十愛對出現在魔界的這位抱著貓咪的霧雨家二小姐感到了意外,而少女則是扯了扯嘴角。
「晴枝一直都在這里哦,是賢者大人把我送過來的。而且我還有賢者大人的一些話要轉達給十愛先生。」
隨後少女微笑著,指向了走廊的另一端,在那里,一支用幕布包裹住槍頭的長槍就安靜地倚靠著牆壁。
「賢者大人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雨桐十愛的眼楮閃爍了幾下,隨後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謝謝你了,晴枝。」
「只要十愛先生帶著愛麗絲姐姐回阿里,那麼就是最好的了。」
輕輕地笑著,晴枝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不過在這之前,能夠向你拜托點事情嗎?」。
雨桐十愛半跪下來,從懷里取出了一張明黃色的御守,一根藍色的系帶與一只銀白色的八音盒。
「接下來的場面估計會有一些混亂,我希望晴枝能夠替我保管這些東西,畢竟如果毀壞了的話,就不妙了。」
霧雨晴枝接過了那御守與八音盒,隨後有些為難地看了看那系帶。
「這個,真的不帶在身上嗎?」。
雨桐十愛沉默了下來。對方問道當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霧雨晴枝所問的當然是那位風神家的少女應當如何的事情。
雨桐十愛低下了頭,搖了搖。
「只能說抱歉了。」
「這樣啊……」
霧雨晴枝嘆了口氣,她知道雨桐十愛已然決定了下來。
「那麼就請出發吧,十愛先生。」
少女將雙手被托付的東西握緊。
雨桐十愛的眼中閃爍著溫柔,點了點頭,他站起來,走到哪郎基努斯邊將之拿起,然後回到了三人面前。霧雨晴枝微笑著,神綺也沒有再冷著臉,只有魅魔還是沒有對雨桐十愛說什麼,看上去她也不打算說什麼。
「那麼。」
雨桐十愛的視線轉過這三人,然後移向那被絲線封鎖的門。她眼底的銀光閃爍,郎基努斯之上的幕布盡數月兌落,真實的權柄鋒銳無比。
「我出發了。」
PS︰起點的網頁代碼好像哪里有改動,弄得我總是登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