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顏正的婚禮過後,宋祈聲一來可能對宋老爺子的話心存幾分顧忌,二來大概是忙著和江城搞內部分裂,竟然出人意料地安分了一陣子,沒有找許雲歌的麻煩。
後來,他再去找許雲歌時,她故態復萌,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哪里還有半分婚禮那日的熱忱和嬌嗔?宋祈聲在外橫行霸道多年,靠的又不是打座念佛,只消稍稍動一下腦筋,他又有什麼是想不過來的?
這想過來是想過來了,他心里卻頗不是滋味。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這等屈辱之事,他是無論如何咽不下這口氣的。他要找許雲歌出氣,想給她點教訓,但問題是他在許雲歌身上時間金錢大把大把地砸,眼楮眨都不眨一下,莫說利息了,這連本錢都還沒收回來呢,現在就把臉給撕破,他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宋祈聲在生意上是個工于心計的,在對付女人這一方面——,也算得上是處心積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強硬作風。思前想後,他還是對許雲歌繼續采取一個「纏」字訣。
不過,此「纏」非彼「纏」,之前他纏著她,多少是帶著憐惜和討好的意味在里頭的,這一回,可是動了真刀真槍,三言兩語不合,說話間都是濃濃的火藥味。
許雲歌對教書育人一道並無太大的抱負與向往,她會回到昔日的母校去,千真萬確是為了穆小柔。學校里有兩位音樂老師到國外進修了,人手不夠,許雲歌只是個代課的,她工作的重心並不在學校。宋祈聲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很聰明,時不時來個高調張揚的出場,把他們的關系弄得人盡皆知。
他的手段十分低俗,每天一束火紅紅的玫瑰,時不時開著風騷不已的名車到她辦公的樓下顯擺,當著她同事的面對她動手動腳摟摟抱抱。
許雲歌空有一腔硬氣,實際上卻是無計可施。來硬的,她斗不過他,來軟的,她也躲不過他。他是鐵了心跟她扛上了。她配合他的時候,他就冷言冷語明諷暗刺,她不配合他了,他干脆就來強的。
她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她能感覺到他越來越沒有耐心,他在她面前越來越喜怒無常,讓人捉模不透。她早知道他不是個好打發的,她之前的孤注一擲,在老虎頭上捋髭須,其實是飲鴆止渴自尋死路。
有一晚,他強行將她擄上車,把她帶到燈光迷離幽暗的酒吧里,一開始還柔聲細語地哄她喝酒,她不敢不從。待得幾杯下了肚,她的意識漸漸渙散,他再勸酒時,她言語間便多了推托,哪知他當場就火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掄起一整瓶威士忌就往她的嘴里灌,一半酒進了她的胃里,嗆得她只剩半條命,還有一半則流進了她的上衣里,胸前的衣衫盡濕,緊緊貼在皮膚上,勾勒出誘人的曲線。他喉頭一緊,撈著她便往外扯。
酒勁很快上來,她的神志愈加迷離,她的眼角卻沁出了幾乎滴淚。在這一刻,她是真的絕望了。對于他的強取豪奪,她無路可逃,一番可笑的掙扎,不過是徒勞無功的負隅頑抗罷了,她又拿什麼來反抗他呢。
她甚至放棄了掙扎,但就在她的上半身已經被塞進了車廂里的時候,突然一股蠻橫的力量把她往後拉,然後,跌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她努力地想撐開眼楮,想看清楚,是誰幫了她。但她的眼皮就像是被膠水牢牢地粘住了,怎麼睜都睜不開。
在意識完全喪失之前,她听到了身後的人說︰「你喝醉了,駕車太危險,我送她回去。」
這個聲音,似曾相識。那麼用力地把她往外扯,他應該是來幫她的吧?這樣一想,她再也抵抗不住濃濃的睡意,頭一歪,靠在這個莫名讓她感到安心的懷抱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窗外陽光燦爛。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她立刻警惕地掀開被子,衣服是女裝,卻不是昨日那一套。她動了動身子,除了頭有點痛以外,別的地方都沒有異樣。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一連翻身起床一邊回想著昨夜清醒時最後的記憶,猜測著會是誰幫了她。
她毫無頭緒,不過答案很快揭曉。推開房門,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的兩個人,不是宋顏回兄妹還有誰?
見到一臉茫然與震驚的許雲歌,宋繁馨投以宋顏回一記曖昧至極的目光,然後起身拍拍衣服,自言自語道︰「哎呀,該上班去了。」然後拎起沙發上的挎包慢悠悠地飄了出去,看都沒有看許雲歌一眼。
「坐。」目送自家妹妹出門後,他這才不緊不慢地招呼她。
她局促地在他對面坐下,說︰「昨晚,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不然你覺得還會有誰?」他含笑反問,眉梢上揚,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謝謝。」半晌,她才擠出這麼一句。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到廚房里端出一碗小米粥擺在她面前,說︰「先吃點早餐吧。」想了想,她好像還沒洗漱,又說,「衛生間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洗漱一下,把粥給吃了。」
「謝謝,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了。」她站起來。
「口口聲聲說著謝謝,你就這麼謝我的?」他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目光如矩。
良久,他無聲地嘆口氣,說︰「雲歌,我早就提醒過你,你斗不過他的。他這種人,你惹不起,躲不起,擺不掉,你拿什麼跟他斗?」
她難得的沒有反駁他,沉默地垂下頭。昨晚的事,她尚且心有余悸,如果說她再認不清楚現實,也就枉費他幫她一場了。
「我也不知道,」她苦笑。
「我可以幫你。」他說,「我可以幫你。」
「幫?你怎麼幫?」對于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並沒有感到意外。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像是預感一樣的東西。
「做我女朋友,我幫你擺月兌他。」他望著她泠然的雙眸,一字一頓,一絲不苟道。
「呵呵……」她像是听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事實上她是真的笑了出來。「宋少爺,你的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我是認真的。」他臉色一沉。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可沒忘記你也是姓宋的,我怎麼知道我不是在與虎謀皮與羊謀饈?」她一臉的戒備,顯然不相信。
「你的防備心太重了。」他嘆一口氣,「你要皮要肉,盡管拿去就好了,給你又如何?」
他的眼里隱約有情深,有那麼一剎那,她竟然沒有勇氣直視,狼狽地別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