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走後,林掌櫃就把桌上的硯台給砸掉了。林掌櫃非常不喜歡現在的樓中的人一口一個劉掌櫃怎樣,劉掌櫃在怎樣。沒錯,他劉慶福是把仙來閣從門口羅雀經營到今天,但是當初也是他把仙來閣經營成那副沒人上門的鬼樣子的不是麼。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反倒是在他面前提起劉掌櫃來了。
如果不是現在的大廚手藝實在是好,是仙來閣的招牌,林掌櫃剛才真的是想直接把人給辭退了,好讓這些人看看,現在這仙來閣到底是誰當家。
憤怒當中的林掌櫃自然不會想到他剛才一直刻意忽略掉的朝天椒,直到很久之後,林掌櫃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只可惜,那時候已經晚了,許家已經舉家搬遷了。
大廚離開之後心里也是憋屈的不行,要知道,作為大廚,店里頭生意若是好了,他可是能拿到不少獎金的,所以才會對店里頭的生意格外的上心,可是沒想到他才剛開始說,就被趕出來了。
要是劉掌櫃在……
大廚嘆了一口氣,然後默默的回到了廚房。
仙來閣這種大的酒樓,生意擺在那里,短時間之內看不出什麼,但是從這幾天顧客的反應來看,林掌櫃也覺得有些不樂觀。
可是要讓他拉下臉來去許家找許家人繼續合作,他又覺得太丟面子了。若是都是商場上縱橫的老狐狸,林掌櫃倒是還不覺得什麼。但是對方是許家那幾個還不到弱冠之年的人,去低頭總覺得太過跌份。
他可是從京城的鋪子里頭來的掌櫃的,這麼做豈不是損了東家的臉面。
林掌櫃努力的給自己找著借口。死撐著,就是不肯去許家,當然此時此刻的他就算是去許家,也于事無補就是了。
自從跟青陽府的王掌櫃的約定好了之後,銀子是如流水一般的進來,但是種植的也變多了,人雖然比以前累了些。但是都十分高興。
最主要的是,許文遠上次萌生了賣酒水的想法之後,就在王掌櫃的店里頭試了一下。效果非常好。許文遠當然也不擔心,跟佟雪跟周家的合約有沖突。
上次佟雪的來信已經寫明白了,跟周家約定的酒,佟雪要自己做酒曲。自己釀造。而他則完全是用別家的酒水進行了再加工。
王掌櫃現在嘴巴都快了的合不上了,他算是明白,為什麼劉掌櫃能被調到禺州那種對于他們掌櫃的來說肥的流油的地方了,這許家真是有太多驚喜了。
就這酒水,短短半個月之內就成了青陽府最受歡迎的酒水。買的人絡繹不絕,這利潤加起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收益。
王掌櫃美滋滋的想著,下次東家再派人來盤點資產的時候,他搞不好能排在前頭。說不定他就能去建鄴當掌櫃的了。
于是王掌櫃來許家來的也勤快了,本來是打算派人來取貨就行。可是現在看來最好還是偶爾來聯絡一下感情。形成更加穩固的合作才好。
所以今天王掌櫃就來了。當然王掌櫃也不是沒事跑來看看,而是來送銀子了。
王掌櫃看到許文遠就笑眯眯的說道,「許兄弟啊,你這家里頭可都是寶啊,你那酒,銷售的可好了,你看上回帶回去的那些根本沒有支撐到今天,就給斷貨了。」
王掌櫃笑眯眯的看著許文遠,那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一顆搖錢樹,「這可是好東西,以後多準備一些。」
一邊說話,一邊掏出了身上的銀票,然後遞給許文遠,「上次你說放在我這里寄賣,這些是銀子。」
看著一百兩銀票,許文遠也是有些震驚,雖然他陸陸續續送過去不少酒,但是有這麼多的收益也是超過了許文遠的預期的,要知道,這根本沒有多長時間,「這麼多?」
許文遠抬頭看了王掌櫃一眼,然後帶著些審視,問道,「王掌櫃沒有扣除寄賣的手續費吧。」
「這說好了,就是舉手之勞幫忙的事情,怎麼還能收錢呢。」王掌櫃搓了搓手,笑得看起來很憨厚,「不過我們倒是可以商量一下,這個以後的合作的細節。」
許文遠就知道沒有這麼好的事情,這王掌櫃果然是個老狐狸,比之前的劉掌櫃還要精明刁鑽。之前許文遠本就說是放在那里寄賣,但是也簡單的說了一下收益怎麼分配的。
但是這王掌櫃卻偏偏什麼都沒說,把銀子又都拿回來了,這當然不是不看重利潤,這是看中長遠的利潤啊。看來是覺得按照他之前說的利潤分配方式需要改進。
不過好在許文遠現在也算是歷練出來了,兩人商量了半天,總算是商量出一個結果來了。
雖然這一筆錢,王掌櫃沒要,但是在大餅面前,王掌櫃也就不在意這些小芝麻了。
王掌櫃看著許家舊舊的院子,忍不住說道,「許兄弟,你們家的這個房子,實在是應該翻修一下了,或者重新蓋一下。要是有什麼難出,可以跟我說,我能提供幫助的。」
不管王掌櫃怎麼表示友好,許文遠已經認定這是個狐狸,自然就有些避之不及了,他就不信真是真心誠意的想要幫忙。
這次許文遠還真是想錯了,王掌櫃還真是真心實意的想要幫忙的。
只是許家並不需要罷了。
許文遠說道,「若是我們兄妹長期住在此處,那房子自然是要重新蓋的,可是我大哥赴任禺州,我們應該會去跟隨我大哥。」
若是想要翻修,許文達回來的時候就這麼做了,既然這麼留著,那就是不想在這個地方投入太多了,「這房子住不了多久了。而且,大哥曾說過,這地方以後就騰出來。送給族里,給族中的孩子們當族學了。」
王掌櫃心里頭有些嘀咕,不明白許文達怎麼會做這樣的決定,按道理來說,這里是祖宅,一般人家,若非是遇到巨大的災難。都不會放棄祖宅,可是這許家分明就蒸蒸日上了。
王掌櫃只是不明便,對許家兄妹來說。這地方還真不是祖宅,他們心里頭的祖宅,那是以前跟爹娘一起生活的地方,只是已經被別人佔了。想到里頭曾經住過的人。許文達就歇了要回來的心思。
王掌櫃只能感慨一句,「許大人真是有風骨。」
王掌櫃跟許文遠談完了事情之後,本來就打算立刻離開,可是卻看到許婉帶著許靜兩個人正在院子里頭小心翼翼的將紅透了的朝天椒摘了下來。
王掌櫃因為沒見過,頓時來了興趣,十分好奇的問道,「我可以問一下許姑娘手中這紅彤彤的果子是什麼東西。」
許文遠也不避諱,他家院子里種了這麼多朝天椒。有不少人都知道,而且听佟雪的意思。是希望這個朝天椒能夠推廣開來的,于是就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叫做朝天椒,是我大嫂很喜歡的一種調料。」
許文遠看著王掌櫃一臉我很感興趣的表情,就說道,「現在收了,若是王掌櫃喜歡,走的時候可以帶走一些。」
反倒是王掌櫃有些吃驚,這宗東西,他還從未听說過,他做酒樓老板的,雖然說不用很懂廚房,但是多少是懂一些的,尤其是一些稀罕東西,比如說許家這蘑菇,但是這朝天椒怎麼聞所未聞,「這朝天椒怎麼當成是作料。」
許文遠在一旁解釋道,「這朝天椒是我大嫂叫的,辣椒朝著天上長,我們覺得生動,就跟著叫了,以前據劉掌櫃的說,是一種觀賞植物,也不知道叫什麼,據說是南洋來的,王掌櫃可能也曾听說過,只不過沒能對號入座。我大嫂曾說過,在建鄴,周家的鋪子都已經推出川菜了,王掌櫃竟然不知道麼?還沒有傳來咱們青州呢。」
王掌櫃苦笑了一下,「這建鄴的東西傳到咱們這里,哪里有那麼快呢。而且這海外來的東西,就更加珍貴了,怎麼能那麼輕易就傳過來,我倒是听說過川菜,听說因為風味獨特,很是受到了一部分人的歡迎,只是還沒嘗過呢。本來還想著,若是今年有機會去建鄴跟東家親自報告,說不好就能吃上一頓呢。」
听到王掌櫃這麼說,在一旁摘辣椒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絲自豪,這可都是她大嫂想出來的菜譜呢。有時候真是不知道她大嫂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怎麼就那麼能干,懂那麼多做法呢。
許文遠听到王掌櫃這麼說,立刻說道,「這朝天椒就是川菜里頭很重要的作料。」
王掌櫃听了很是意動,這京城的東西傳過來,少說也要兩年,說不好就是三五年,他若是能現在就推出,那簡直是掌握先機啊,這能多賺多少錢,想想就覺得很激動呢,「不知這能否教給我?」
說完了之後,王掌櫃馬上就意識到了不妥,立刻說道,「這做菜發法子,可以賣給我麼?」
鑒于之前一段時間的合作,王掌櫃覺得這應該沒問題,沒想到,許文遠卻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這恐怕不行。」
看到王掌櫃失望的眼神,許文遠有些歉意的看了看他,然後說道,「當日我賣給劉掌櫃的時候是有約定的,不能賣個其他的酒樓,雖然你們是一個東家,但是既然上頭還沒傳下來,就不能從我嘴里說出來。」
王掌櫃也知道,做什麼事都要遵守規矩,既然立下了約定,那自然要遵守,他十分欣賞許文遠的這種態度,但是他真的很想要那個川菜的方子啊,如果有了菜譜,再加上眼前的這一片辣椒,按生意肯定更上一層樓。
王掌櫃嘆了口氣,「那真是太遺憾了。」
看著王掌櫃的樣子,許文遠的眼楮動了動,想到之前在仙來閣的待遇,立刻心生一計,眉毛一挑,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要出壞主意了,許文遠說道,「不過我可以給王掌櫃指一條明路。」
「哦?」王掌櫃十分高興的拉著許文遠,還有幾分激動的說道,「許兄弟啊,你別賣關子了,快說來听听。」
許文遠也不拿喬,直接說道,「仙來閣有一個大廚,手藝非常好,那川菜也是學了的。」
關于仙來閣的大廚,許文遠曾听劉掌櫃說起過多次,所以自然是有些了解的,作為提供辣椒的人,劉掌櫃也稍微透露了一下他打算推出川菜的計劃。
既然如此,仙來閣的大廚就必定是個會做的,許文遠看著王掌櫃瞪過來的眼神,十分淡定的繼續說道,「而且本來劉掌櫃說要讓這位大廚做川菜的,等我家的朝天椒收了之後。但是我想,現在肯定是不可能了。」
王掌櫃沒想到許文遠說的辦法就是給他挖了個坑,這要是別家的大廚,王掌櫃肯定就重金去挖了,但是仙來閣,那跟他都一個東家的,雖然平日里素無往來,但也勉強算得上是同根生。
許文遠跟仙來閣解約,他接手許家的東西,王掌櫃覺得這個沒什麼,畢竟他合作的時候,許文遠沒有合約約束,但是要讓他去挖仙來閣的廚子,這就有些相煎何太急了。
許文遠笑眯眯的看著王掌櫃,然後說道,「不過如果王掌櫃願意挖這個牆角,我們倒是可以把原本要供應給仙來閣的那部分給王掌櫃。」
王掌櫃有些無奈嘆了一口氣,他心想,接管仙來閣的那個人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許文遠,讓許文遠這麼的看不順眼,「許公子看來非常不喜歡仙來閣。不過許公子,這個方案可是逼死王某人了,不妥吧。」
許文遠也不否認他跟林掌櫃之間有恩怨,只是嘴角微微彎了一下,「我這個人向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過我也只是給王掌櫃提供了一個方案而已,如果王掌櫃覺得不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做還是不做,主動權又不在我這里,最終還是在王掌櫃手里的。」
王掌櫃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為了利益朝著這個跟自己一個東家仙來閣下手呢,真是有幾分糾結呢。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