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司空做什麼都牽扯不到我的痛楚,因為無愛就無傷,而在折磨他的同時,我的恨也在減少,即便如此,我卻並不打算收手。司空之所以這般執著,是因為愛我太深,他的愛更像是為了愛而愛,為了得到而愛,因為得到更需要去愛。他的表現沒有讓我失望,就是我希望看到的樣子。所有的債我等著他加倍償還!我要讓他愛到絕望,痛到崩潰!
「讓他進來。」我對不言道,轉而撐起越睡越累的身子,坐到了床榻邊。這一坐起來不要緊,胃里開始攪動起來,瞬間就是狂風巨浪般往上涌。
這時司空被侍女扶著走了進來,剛準備行禮。
我「嘩——」的一口吐了起來︰「唔……唔唔……咳咳……咳……」
「暮邪……」司空緊張道,立即雙手打開模索著向塌邊走來︰「你沒事吧……」
「唔……唔…—無—錯—小說…咳……唔唔……」胃里一股腦的往上反,跟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侍女們個個眼疾手快,一下子全圍了過來。
「陛下……陛下……」侍女們一貫的盲目慌亂之態,我是已經習以為常。
「快去叫太醫……」
「哦……我……我這就去!」
「拿水來……快……陛下水」
「拿巾帕……」
「陛下可好些了?」侍女晴落一邊順著我的背,一邊問。
「讓開,讓我過去……」司空撥開人群,試圖靠近。
我一抬手,晴落會意,立即對司空制止道︰「俊主請止步,沖撞了陛下可是殺無赦的大罪!」
「你閉嘴……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婢來教訓我!」司空的少爺脾氣沖著四周發泄︰「滾開……別擋著我!……滾……都給我滾!!!」
「放肆……」不言站在司空身後喝道︰「陛下聖體欠安,俊主如此不識體統,在這尚華殿里大肆喧嘩,也不怕落人笑柄,俊主可以不顧顏面任性妄為,可知想過陛下的威嚴何在!」
「暮邪……」司空無助的跪了下去,還未來得急說下話,就被不言打斷。
「大膽!陛下名諱豈可直呼!」不言對司空也是滿月復仇恨,這時候自然是不會放過報復的機會。「這宮里俊主來了也兩月有余了,怎麼還這麼不懂規矩?虧得俊主還是出自侯門,這點常理都不知!」
司空不與理會,只是面向我的方向,一臉繁雜,是傷,是痛,是苦,是悲,是心碎,是憔悴,又夾雜著隱隱期待。
我看著他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說不上心里是什麼感覺,無喜無悲,甚至如同面對陌生人一般麻木。曾經的過往與記憶似乎都在漸漸抽離。
「都下去……」我身子發軟,晴落小心翼翼的扶著我躺下。
「是!」眾人齊聲應道。
「我有話要對陛下說。」司空跪著一動也不動。
「來人……」不言沖著外面喊了聲,這是要把司空架走的意思。
「不言。」我輕聲道。
「是!」不言自然懂我的意思,帶著一干人等全部退了出去。
司空立即磕磕絆絆的模到了我的塌邊,我木然的看著他急切的靠近。
「暮邪,我們別這樣好不好?!」司空哀求,欲更進一步,卻在踫到我的身體時觸電般的收回手。「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孩子沒有錯,你可以恨我,可這孩子也是你的骨血!……你留下他好不好?!」
「你听好了,孩子的王父是霜留白。」我看著司空,話語里不夾雜一絲感**彩︰「孤會和他一起養大這個孩子!」
司空一臉凌亂之色,半晌突然道︰「雪珍國的人都姓霜?……」轉而崩潰一般道︰「暮邪,你不能這麼做,我知道你懷的是我的孩子……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你這樣比拿刀殺了我還讓我難過!暮邪……我知道做錯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可現在我真的知道錯了!現在我會用我的余生來彌補,為你當牛做馬我都甘願!……只是你別不讓我見你!」
「寂寞了是不是?」我勾唇而笑︰「孤不會讓你寂寞的……伺候你的那丫頭倒是挺水靈的,賜給你暖床如何?!」
司空沒有聚焦的雙眸緩緩的合上,臉上彌彌漫著蝕骨之痛,無助的顫抖道︰「暮邪……要怎樣才能原諒我,你告訴我!再接受我一次,一次就好,我一定不讓你失望!」
「從來沒有過的事,又何來的再一次?」我諷刺道。「你的話說的太多了,退下!」
「暮邪……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可以變成啞巴,一句話都不說!……你現在的身子這麼弱,我放心不下,我陪著你好不好?!」司空說著傾身一把抱住我,哽咽的顫抖道︰「暮邪,你好狠,你知道我昨晚有多心痛,我人在殿外,心卻被你敲得粉碎,你還是在意我的對不對,不然也不會這麼折磨我……」
「把你的手拿開,如果你不想下次孤不見你的話,最好立即從孤眼前消失!」我冷若冰山道。
司空痛不欲生,雙臂松了又收緊,緊了又放松,如此反復多次,終于還是將我輕輕放下。他的臉上兩道血淚異常醒目,我的肩頭一片血色的淡紅。司空的眼楮已經恢復成黑白分明之色,為什麼會流出血淚,是因為昨夜熬傷了眼?
司空走了,背影盡顯孤獨。
「來人……更衣……」我看著污了的肩頭,喊了聲。待衣服換好又吩咐晴落︰「換下的拿去燒掉!」
「是!」
午膳時間,我正用著一碗白粥,霜留白走進殿內,正欲跪拜,被我制止。
「來的正好,陪孤一起用膳。」我瞟了一眼霜留白,看似一臉常態,可我知道他沒這麼悠閑,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陛下胃口可好些了?」霜留白坐下問。
我慢悠悠的吃著玉碗里的粥,等著他說出來此的真實目的。
「陛下可是給俊主賜了個暖床丫頭?」霜留白動了幾筷子之後道。
「王君就為這事來的?」我放下手中的碗看著霜留白。
霜留白也放下了筷子一臉正色道︰「陛下,此事不妥!」
「有何不妥?」我不以為然。
「俊主是陛下的人,怎麼可以……」霜留白突然卡住一般,轉而又道︰「此事有損陛下威嚴,若是被記錄在冊,便是污點!……所以微臣封了消息,聖旨也一並銷毀了,望陛切莫再提此事!」
「你這是在行告知義務?」我不咸不淡道。事情都定了結果才來說,先斬後奏,這是跟本沒把我放在眼里。
「微臣惶恐……」霜留白略顯不歉意,哪有所謂的惶恐。
現在這種情況早在我的意料之內,霜留白會約束我的所做所為,按照他的意願塑造一個理想的帝王形象。我要麼忍著,要麼就殺盡所有反抗者,霜留白倒不是對我毫無忌憚,他自是知道如何進退。就眼下的事,他這麼做無可厚非。這事其實說起來很簡單,我要是把司空殺了,霜留白肯定不管,但是我塞個女人給司空,這事不是整反了,現在是以我為尊。
司空的事我只得作罷,畢竟眼下幾件事讓我不得不忍,其一,我打算讓不言去一趟揚州,了解家里面是不是如司空所說恢復原樣,不管如何我現在總是有能力讓家人衣食無憂。暮紫的離開更讓我覺虧欠了家人太多,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暮紫,我也許再也回不去他們身邊,想起心頭就如同堵死了一般喘不過氣來。
其二,換顏一事迫在眉睫,霜留白自我點頭之後,恨不能立即就給我使用七絕換顏蜜。而使用七絕換顏蜜是有禁忌的,前三天一切如常什麼都不必忌諱,可一旦到了第四天,所有臉部的動作一概不能有,因為若是做了什麼表情,下一秒那個表情就會一直掛在臉上,得用手推揉才能恢復原狀,一旦力道方法使用的不對,整個臉很可能面目全非!而我這兩天吐的厲害似乎沒有要收斂的跡象,盡管藥也沒少喝,可是卻沒有作用,所以霜留白也是干著急沒辦法。
我是真希望霜留白端給我一碗墮胎藥,然後道︰陛下,為了國之穩定與長遠,請陛下忍痛喝了吧!
其三,我不會給司空喘息的機會,即使像他一樣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
事隔兩天,我正對著暮紫的牌位發呆,晴落突然上前一步跪到我面前︰「陛下,奴婢有一事向陛下稟報!」
「說。」我轉身走至軟塌邊坐下。
晴落跪著跟著我在的方向,整個轉了個半圈,低頭著頭道︰「這件事只能陛下一人知曉。」
我一抬手侍女們便全部退了下去,轉而示意晴落站起說話。
「陛下,俊主跟賢親王之間關系不一般……」晴落神秘的抬頭探向我。
「哦!」我偏頭看向晴落,隨機眸光轉一轉落在案幾的茶杯上,緩慢開口道︰「何以見得?」
「奴婢得了可靠消息,俊主叫賢親王舅舅!」晴落又是眯眼又是吃驚,真是個演戲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