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八九寺這樣子強行解釋的口胡之人,「輝夜」在言語上面根本佔不到一絲半點的便宜,這樣子的爭論只會浪費她的時間。
和八九寺交流從來都不是她的目的。
至于用輝夜的外貌騙取八九寺的同情,讓他幫她月兌身,逃離這場無底洞一樣的聖杯戰爭,就更加是無稽之談了。
身為全人類罪惡化身的她見證過太過東西,所謂的美好,都是最終被撕碎,成為絕望和悲傷養料的東西,所以她從來不會相信任何的正面的感情,也不會信任任何一個個體。
交流互動在她眼里不過是武器,她剛才和八九寺談話不過是削減他心理防線的手段而已。
她現在的目的只有一個——佔據這個最為完美的容器,從這個變得越發可怕的聖杯戰爭里面月兌身!
來自于孔外界的兩股吸力已經變得越來越強,無數的此世之惡被它們所吸收,所吞噬,仿佛它們吸入的不是令人聞之色變的最強詛咒,而是營養豐富的養料一樣。
「輝夜」感覺到了危險。
身處風口浪尖的她,看的遠比蓋亞和阿賴耶要清楚。
藍染的死亡並不是聖杯戰爭的終點,在她看來,事實應該恰恰相反,身為最後一道保險絲的藍染從這個世界上面消失之後,外界的那個怪物再沒有任何的對手,可以肆無忌憚的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輝夜」預感到了自身的死亡。
代表全人類罪孽的她,原則上來說是不存在死亡這個概念的,無論是破壞還是淨化,對于她而言都只是一種狀態,而不是結果。只要人類不滅亡,她就可以靠著人心之中的黑暗無限次的再生。
但是那冥冥之中的第六感卻在不停地警告她,如果被外面的那個存在吸收了,她可是會迎來真正意義上面的死亡的。
這不行。
她拒絕。
這種結局她不接受!
「那麼,你準備迎接自己的死亡了嗎?」。
「輝夜」話音剛落,抬起頭就看到了八九寺皺起眉頭的樣子,見狀,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轉為誠意十足的語氣,重新說道︰「哦,失禮了,應該是和妾身合為一體才對。」
柔情蜜語還在八九寺耳邊回響,她的手卻早已沒入了他的胸口,從手指到手掌,一點不落。
他是最好的容器,那可以容納幾乎一切力量的性質,那堪稱可怕的器量,都是難以想象的東西,翻遍整個人類史都無法找到和他相同的存在。
這絕對不是純天然的產物,人類歷史還沒有達到把這種偶然變為必然的厚度,這其中精心雕琢,刻意斧鑿的痕跡實在是太明顯了。
滿滿的陰謀味道從其中滲透出來,隱隱約約的,「輝夜」似乎看到了無數的算計,它們互相牽扯絞成了漁網,把八九寺牢牢的束縛在了既定的命運之中。
只是急于從死亡的懸崖邊緣月兌身的她,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
如此之好的軀殼,錯過了就不會再有了。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八九寺的胸口沒有留下任何的傷口,在「輝夜」看起來,這具身體必將是她的東西,沒有任何損壞的必要。
看上去是她的手捅穿了八九寺的胸膛,實際上,只是在接觸到的那一瞬間,黑泥組成的手恢復了原本的形態,從皮膚的縫隙之中流淌進去罷了。
大腦掌管理智,心髒支配情感。
她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從八九寺的心靈之上撬開一個小口,以此為突破,逐步的佔據八九寺的身體。
「你這人還真是奇怪。」
「明明理智已經成熟到了趨近于完美的地步,感情卻像是剛剛起步一樣,稚女敕的可笑。」
「原本還以為需要用言語和行為讓你生氣,讓你怨恨,讓你逐漸的接近我,才能讓我突破防線。」
「結果突破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真是好無聊。」
「咦,這是什麼東西。」
已經進程過半,佔據了八九寺半個心髒的她,忽然觸踫到了一個硬硬的,冰涼的東西。
這不魔法!
她的入侵可不是物理層面上的,就算是八九寺的心髒里面真的有什麼異物,也不可能干擾到她才對。
能夠阻止意識層面的侵蝕的,只有同樣位于意識層面的東西!
那是一枚龍鱗!
一枚心形的金色龍鱗阻擋住了她的入侵,守護住了八九寺的內心世界!
那枚起不了作用,一直沒有被八九寺和輝夜取出來的龍神鱗片此刻展現出了詭異的變化!
「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鬼東西啊!」
明明只是代表著七大罪之一「暴食」概念,在定義上面遠遠比不上她的鱗片,這個時候卻展現出來了驚人侵略性,極其的詭異而有強大。它從中間一折為二,然後閉合,就像是真正巨龍的血口一樣,狠狠的咬在了「輝夜」的手上。
無盡的吸力從中傳來,化作了黑洞,在無限的吞噬,吸收著她的存在,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甚至于還凌駕于外界的兩個存在之上。
前後對比,她的行為是那麼的愚蠢,那麼的可悲,就像是自己把自己洗白白,弄干淨,送到了龍口面前的小白兔一樣愚蠢,一樣的不可救藥。
「三位一體!」
「這怎麼可能!」
龍鱗層次明顯比她要高,概念上面不足的部分,被存在等級的差異所彌補。收斂了所有平行世界可能性,此身唯一的龍鱗在絕對的強度上面反殺她了。
可是這只是區區的一片龍鱗啊!
並不是一個完成了三位一體的完整生命體啊!
這麼殘缺,甚至于連一點生機都沒有的死物,為什麼會這麼厲害啊!
這完全違背了常理和邏輯,違背了任何的神秘學公式和法則。
而現在,龍鱗早已化作了死神,掐斷了她所有的退路,她甚至于連壯士斷腕,致敬裕貴前輩,成為斷手收集愛好者俱樂部的一員都做不到。
「殘念,看起來是我技高一籌呢。」
八九寺的話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或許是被全人類的惡意污染了一半內心的緣故,他的語氣里面甚至于還帶上了難以抑制的厭惡,似乎和這個卑劣的模仿品多說一句話,都是對他的侮辱。
「等等,有話好好說,妾身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只要你停下來,無論是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就算是穿上女僕裝,從早到晚,伺候你沐浴更衣,暖床充當抱枕,妾身都可以做到的說。」
「外面真貨可以做到的,我都可以做到,她不能放棄自尊做到的事情,妾身也可以做到。」
「所以,八九寺大人,放過妾身吧。」
「輝夜」露出了可憐的模樣,淚水在眼楮里面打轉,小手微微的握緊了自己的衣袖。如果不是身體因為龍鱗的吸力無法動彈,估計她連下跪求饒都會用上,為了生存下去,她似乎已經真心誠意的投降了。
只是,這終究還是算計。
卑劣者始終都是卑劣者,不會因為所處的環境,所面對的人和事物發生任何的改變。
無數的黑泥涌動到了這里,不僅僅是因為吸力,更是因為她的召喚,它們的形態悄無聲息的發生了改變,變得修長,變得鋒利,構築成了如同長矛利劍一樣的姿態。
黑泥化作的利器從前後左右上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包圍了八九寺,然後同一時間全部發射,劍落如雨,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如同海浪潮水,多的讓人失去防抗的,強的令人想要放棄呼吸。
言語的求饒只是誘惑,殺死八九寺才是她唯一的求生之道!
只是她快,八九寺更快。
彌彌切丸出鞘,似乎觸動了時間的領域,快到了極致。
八九寺自己領悟的時間之力發動,雖然它弱小如螢火,維持不到半秒鐘,完全不能與輝夜的皓月相比,但是用在現在已經足夠了。
他于剎那間提升自己的速度,突破人類的極限,超越了生命體的巔峰!
刀刃帶風,輕薄鋒利,化作流光,穿透偽物的身體。
第一刀削去了假貨的腦袋。
第二刀劈斷了閑置的左手。
第三刀將其從中一分為二。
第四,第五直至第八刀同時落下,不分先後,疊加在了偽物八九寺將贅連的部分削減破壞到了極致,最後只有一條從胸口連接到此世之惡的黑線被留下。
「你選擇的時間很好,在我最虛弱的時候奪取我的身體。」
「只是,或許是太過像原型的緣故,你的話實在是有些多了。」
「輝夜」拖得實在是太久了,久遠到了八九寺初步解析此世之惡的力量都有了進展。
她的手沒入八九寺的胸口本來就是他默許的事情,連蓋亞和阿賴耶那強大的力量都可以容納的他,沒有理由接納不了此世之惡的力量。
抱著這樣子的心態,八九寺放開了所有的防御,嘗試吸收同化此世之惡的力量。
然後他成功了。
「輝夜」不會被刀刃所殺死,但是重新聚合,恢復意識是需要時間的,而這段時間,早就足夠龍鱗將她吞噬了。
最後的黑線是他故意留下的,靠著這最後的聯系,龍鱗可以源源不斷的吸收此世之惡的,直至全部清理干淨。
孔內的戰斗終于落下了尾聲,剩下的只有外界的收尾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