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躲,我們鬼不能見到陽光,見光死。」胡海狸拉起潘玉兒的手,要帶她避開太陽光,躲到樹叢底下去。
「我們到我的添香閣去吧。」添香閣有木板做的頂,無疑是個最好的躲避陽光的地方。
「來不及了。」蕭寶卷和胡海狸各自拉住潘玉兒的一只手,向距離他們最近的蔭涼處躲藏。
玉皇大帝的長袖甩動,就伸到驚惶失措逃躲陽光的蕭寶卷、胡海狸和潘玉兒身邊;袖口抖動一下,蕭寶卷和胡海狸便再也抓不住潘玉兒的手,不由自主地松開;衣袖向上翻卷,潘玉兒站在了袖子上;胳膊再往回收,柔弱得如同一片女敕葉一般被帶到半空中,重新回到玉皇大帝的眼前。
「求玉帝——」潘玉兒想懇求玉皇大帝成全她和蕭寶卷還有胡海狸,允許他們生活在一起。
玉皇大帝不給潘玉兒說出那種話的機會,他安頓她的日常起居,以完全為她著想的名義,「你不能再留在這個小海島上,暫時肯定不能,想必蕭衍很快就會再找回來,蕭寶卷和胡海狸根本保護不了你,天庭也總不能為這個事天天出兵吧。」
玉皇大帝所慮極是,「可是,我想——」潘玉兒不知道能躲到哪去才可以確保安全。
「你暫且隨朕——隨大家住到天上去吧,蕭衍總不至于大鬧天庭。」玉皇大帝就是要把潘玉兒帶到天上去住,留在他的身邊。
「那——」蕭寶卷和胡海狸怎麼辦?鬼不可能上天,潘玉兒听說過,他們兩個的脆弱,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為他們倆的安全擔憂。
「等他們練就了可以保護你的本事再說吧,他們有心保護你,必須拿出他們的誠意,打得過蕭衍不是?否則要這些無用的男——鬼干什麼。」玉皇大帝才不相信蕭寶卷和胡海狸能夠辦得到,只有他才是潘玉兒最安全的避難所,他不會明說。
「卷哥哥,胡哥哥,做鬼太無能,你們還是修仙去吧,到時候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沒有人——」「沒有人可以再阻止我們」,潘玉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玉皇大帝帶離,同乘一片祥雲直奔高天而去。
玉皇大帝和潘玉兒的對話,潘玉兒自己最後留下的話,海島上、躲在樹蔭下的蕭寶卷和胡海狸真真切切字字句句都听得到,對于勉為其難才能夠在白天現身,根本不敢走到太陽底下去的他們來說,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玉皇大帝和天兵天將把潘玉兒帶走。
天兵天將緊隨其後,簇擁玉皇大帝和他身邊的潘玉兒遠去,只有王母娘娘和她的兩個侍女留了下來。
玉母娘娘把兩個侍女留在半空中,她自己降落到海島上,蕭寶卷和胡海狸的眼前,再次用一大片黑雲遮住他們附近的天空,這才使得他們倆可以走出樹蔭,站直身子與她面對面。
「你看看你們這兩個小鬼的狼狽相。」王母娘娘搖頭嘆息,「你們還怎麼和閻王、玉帝爭哪。」
「玉帝?」還有玉皇大帝的事,蕭寶卷和胡海狸也看出來,再經過王母娘娘的「證實」,確定玉皇大帝對潘玉兒的確不懷好意。
不只是蕭衍,有玉皇大帝從中作梗,要和潘玉兒在一起的難度無限增加,蕭寶卷和胡海狸的心理壓力是空前的,超出他們自己的承受範圍,幾乎讓他們陷入絕望的境地。
而放棄潘玉兒是不可能的,只要一息尚存,就要堅持希望不滅、努力不止。
「我們要怎麼做才能和玉兒在一起,還望王母娘娘不吝賜教,我等感激不盡。」蕭寶卷抱拳一躬到地,向王母娘娘行大禮。
王母娘娘長嘆一聲,接著又搖搖頭,「蕭寶卷,你看看你現在淪落成什麼樣子,處處求人,處處不如人,當年的風範是一點都沒有了。」
身為人間皇帝時的風範嗎?那個時候有權有勢、叱詫風雲、最為得意。做小鬼很長時間了,對于那些過眼雲煙還舊事還重提有什麼用呢,蕭寶卷現在只求,「只要能和玉兒在一起長相廝守,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別的都無所謂。」
「既然玉帝都對玉兒動了心,為了確保天庭根基穩固,不至于動搖三界之根本,我想王母娘娘也希望玉兒和我們在一起的。」胡海狸想明白了其中原因,王母娘娘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保證天庭和三界秩序穩定和長固久安,還有她個人在玉皇大帝心目中唯一的位置,他就以此為理由避私就公打算說服她幫助他們。
不用胡海狸來說服,王母娘娘就有這種打算,她要和盤托出所有的秘密,給蕭寶卷和他指一條明路,她壓低些聲音,為不讓別人听見他們的談話,「蕭寶卷,你本是逍遙神,不受三界約束,最為逍遙自在,灑月兌不羈,視三界如無物。」
「逍遙神」?還能「視三界如無物」?蕭寶卷和胡海狸從來沒有听說過還有這樣一位尊神,仿佛在听天方夜譚。
「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曾經把我從魔界手上救出,避免了天地間的一場大浩劫。」怪不得當蕭寶卷成了鬼,王母娘娘親自到陰間要求不準為難他,原來是有前因後果。
「是玉帝因此揪住你不放,說你自由散漫、目中無人、自作主張用‘卑劣的下三濫’手段行事,盡管辦的是好事,從魔界救出了我,卻與群魔無異,與唯利是圖的人類無異,他不能因私廢公偏袒你,不顧我和眾神仙苦苦懇求,一心孤行降罪于你,將你的真身冰封在無極山上,把你打入六道輪回,飽受人鬼輪回之苦。」不只是因為蕭寶卷對王母娘娘有大恩,還由于他因此受到牽連,他的苦難都是她造成的,王母娘娘所以對蕭寶卷格外眷顧,有了各種超乎尋常的照顧。
想當初,玉皇大帝看不慣作為逍遙神的蕭寶卷的所作所為已經很久了,而且只有他救出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因此對他感恩戴德,似乎對他產生了與眾不同的情愫,他意識到他玉皇大帝的地位受到威脅,于是找出莫須有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最終懲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