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夕見韋舒竟這麼緊張她又懼怕她,心里一動疼了一下,起身到她身邊,躬子低聲說︰「陸副校說學校申請市A級學校通過,這周五舉行授牌儀式,我賽課時間有調整。就這些,放心了吧。」
韋舒甜媚地對她笑一下,說︰「嗯,謝謝雲夕姐姐。」
此時的雲夕突然像想起什麼一樣,急急坐回座位,拿起手機翻看起來。她翻到了喬以安下午回的那條短信,痴痴地看著。
「可喜可賀,我收了。」
難道他的可喜可賀是指A級學校申請通過?與她的恭賀不一樣?
想著想著,柳雲夕的臉上就綻出花一樣的笑來,心也舒展到說不出的大。
人就是這麼怪,對自己在乎的人,總是不自覺地去琢磨他的一言一行,然後從中判斷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對自己的好惡程度等等;而對于不在乎的人,即便對方對自己大吼大叫,難過憤怒之情最多持續幾分鐘,轉過身就會忘得一干二淨。所以喬以安那一句只有七個字的話,深深刺痛了柳雲夕。現在這七個字就在眼前,讀著卻不是之前的刺痛,而是喜悅,由衷的喜悅。除了喜悅,還有釋懷後的輕松愜意。
柳雲夕這細微的變化,王書敏看得真切,她真搞不懂了,柳雲夕到底遇到了什麼事,能這麼高興。雖然袁雅竹校長恢復了她的賽課資格,但是「受賄」的污名一時半會還是消除不了的。至于這麼樂呵嗎?
像她這樣習慣明爭暗斗善于損人利己的人,又怎麼懂得柳雲夕的快樂從來都不在名利上,亦不在別人的痛苦上呢?
此刻的柳雲夕真是太快樂了,十個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文思仿佛泉水一樣汩汩不斷。
她正在起草十年校慶的征文稿呢,離截稿日期沒幾天了,不管能不能上榜,總要全力以赴認真對待,隨便應付交差了事從來就不是她的風格。
陸副校通知她原定周五的賽課提前到周四下午的課外活動課。
每天下午第三節的課外活動課一般是給學生自由活動的,後來因為績效競爭激烈。很多老師為了抓成績。在考試前夕都會把這堂課取消,直接排上文化課,各科輪流上課。而現在十二月月考剛剛結束,大部分班級都把這堂課還給了學生。即便是最優秀最愛學習的學生。也不會願意把這堂課拿來上課。所以柳雲夕在這堂課上去賽課。是十分不利的,客觀地講,對她也不公平。但是柳雲夕壓根就沒考慮到這些。陸副校一句話,她就答應了。不知是她對自己的課充滿自信,還是對這次賽課本就不感興趣,或者對結果根本無所謂。總之,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在周四下午的課外活動課上賽課。
韋舒替她抱不平了。俞唯也認為這樣安排不妥。喬以安雖然有些驚訝,卻沒說什麼。另外一些人可高興了,比如宋小玥,比如王書敏,尤其是宋小玥。那天陸副校通知她,叫她把周四的課外活動課安排給柳雲夕賽課時,她高興得沖著陸副校說了一大串的「好」,最後竟然冒出一個「謝謝」。听得陸副校奇怪地看著她,然後幽默地轉到宋小玥身後,說︰「倒了倒了,小宋老師。」然後「呵呵」著離開了,弄得宋小玥到今天還雲里霧里,不明白陸副校的意思。
高興也好,不平也罷,周四下午第三節課外活動課還是踏著時鐘準點來了。
上一節課才下,各評委老師就陸續進班了,宋小玥和王書敏也到了,俞唯和韋舒也到了。教室後面坐滿了人,只有喬以安一個人坐在第一組中間靠窗的位置上,膝上平放著評課表,面容淡定,唇邊盈笑,等待柳雲夕的到來。
課代表正在下發打印出的上課內容——畢淑敏的散文《幸福盲》,拿到文章的學生馬上坐在位子上看起來,其他學生也都三三兩兩回到了座位,安靜地看著文章,等待上課。
班級學生這麼有序斯文,看得出宋小玥管理班級確實有一套。
「叮鈴鈴——」清脆悅耳的預備鈴音響起,柳雲夕就踩著這悅耳的鈴聲走上了講台。
她一身藏藍職業套裙,長長的頭發盤成一個圓圓的發髻,高高地立在後腦上,額頭光潔飽滿,大大黑黑的眼楮神采奕奕,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干練。
她是邁著輕快的腳步走上講台的。一上講台,身子一轉,面向全體。只見她眸光流轉,笑意盈盈,她身上散發出的熱情與青春活力立即撲面而來,幾十雙眼楮齊刷刷地盯著她,充滿期待。
「上課!」聲音輕而有力。
「起立!」響亮回應。
「老師好!」齊聲問候,鏗鏘洪亮。
「同學們好!請坐!」柳雲夕傾身微躬,笑意盈盈。
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課前禮節問候,干脆利落,一下子就營造出輕松愉悅的課堂氣氛。柳雲夕面上恬靜的笑似乎能傳染似的,教室中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與她類似的恬靜的笑。喬以安愉悅地頗為欣賞地看著她,眉眼間的笑就沒消失過。俞唯和韋舒並排,打柳雲夕一進教室,兩個人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跟听專家講座似的,興奮期待。連那王書敏也被她感染了,勾起唇角靜靜微笑。唯有宋小玥神情高深莫測,似笑非笑地,琢磨不透。
柳雲夕話音一落,便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兩個詞︰文盲、色盲。然後微笑著問︰「誰來解釋一下?」
這問題太簡單了,舉手的學生一大片。
問題解決後,柳雲夕馬上問︰「我們今天要學的這篇文章《幸福盲》,文題《幸福盲》又是什麼意思呢?」
短暫的沉默之後,有同學舉手了,一個、兩個、三個……舉手的越來越多了。
「你來說。」柳雲夕微笑著招呼最前面的一個女生。
「應該是看不見幸福吧?」女孩回答。
底下一片哄笑。
「你來。」柳雲夕又指向另一個男孩。
「我認為不是看不見幸福,而是沒有幸福。」男孩說。
又是一陣哄笑。
「你呢,怎麼理解?」柳雲夕俯身問側面的一個女生。
女孩站起來,低著頭,囁嚅著不說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