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地方有些發燙,發痛,秦妤嘴里牙齒緊緊的咬著,仿佛又想到了屈辱的前世。
彎腰朝著地面磕了一個頭,秦妤垂下腦袋,不曾求饒,低沉道︰「婆婆,真的不是奴婢做的。」
牙婆伸手指著秦妤,怒罵︰「賤丫頭,不是你是誰!」
院內忽而陷入一陣極端的僵持之中。
牙婆圓瞪的眼珠子恨不得將跪在地面的秦妤瞪出血窟窿,血紅的嘴唇仿若要吃人一般。
秦妤臉上紅彤彤一片,清洗的手掌印,低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不論牙婆動手,還是責罵,就是不肯松口分毫,服軟分毫。
「婆婆……奴婢瞧過……前幾日,白芷姐姐好像戴過一釵子……」忽而,一個淺淺的聲音響起。
牙婆挑了挑眉毛,側過臉,緊緊皺著眉頭。
此話一出,登時猶如W@驚濤駭浪,院子內忽而議論紛紛起來。
「我好似見過……」
「本以為去婆婆屋子送飯時候賞的……」開始有丫頭在交頭接耳。
白芷此刻臉色已然蒼白一片,身子抖動猶如篩糠,驚慌失措之下,額頭而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子,手指也是哆嗦個不停——
她也隨著秦妤進過牙婆屋!
牙婆狠厲瞪了一眼外頭的丫頭。
眼珠子轉了轉,目光一垂,似乎想到什麼。
側臉朝正跪在一側瑟縮不已的低低垂著腦袋的一眾丫頭看過去,目光銳利,不帶一絲柔和。
忽而冷笑一聲,牙婆丟開秦妤不管,徑直走到了正瑟瑟發抖的跪在地面的丫頭跟前。
只覺面前一道身影罩住了自己的目光,來不及反應,抖如篩糠的白芷猝不及防被一推。
只聞一聲驚呼,人面一仰,頃刻,映入眼簾的便是空蕩蕩的房梁,和冰涼觸感的地面。
白芷已是躺倒在地。
她整個人苦苦掙扎,卻怎麼也無法從冰冷的地面爬起。
「啪嗒——」一聲清脆的響聲。
牙婆頓時銳利的眼風掃過地面。
燭光映照下,一只泛著淡淡黃色光芒的金釵靜靜的躺在那里。
……
白芷意識到大事不妙,前幾日招搖過市的模樣早已不復存在,此刻嚇得魂不守舍,匆忙之間將還戴在頭頂的金釵給拔下來,惶恐不已。
萬般祈求牙婆千千萬萬不要想起自己也同秦妤一起進過屋子。心里同時悔恨不已,為何當時要逞一時之快將金釵戴在腦袋上。
……
整個屋子、院子陷入一陣極端的沉寂之中,沒有人感開口說一句話。
白芷慌亂從地上爬起來,看到了地面那此刻讓人覺得無比刺眼的金釵。
「賤貨!」牙婆一聲怒罵,手掌揚起。
「啪。」頃刻,將爬起來的白芷打癱回去。
「沒有,奴婢沒有偷東西。」白芷眼淚鼻涕全部都流出來,此刻再沒有前些日子高傲的模樣,眼神里帶著祈求,她淚眼模糊的看著怒目而視的牙婆。
「啪。」
白芷再次被打翻在地,臉上已是紅彤彤的一片,可見力道之大。
可是顧不得疼痛,白芷還是再次爬起來求饒。
鐵證如山,牡丹金釵正冰冷的躺在地面,此刻連搜身都不需要,院子里丫頭哪一個有這樣的好東西?不是偷的,還有什麼?
牙婆冷冷垂首看了眼抱著自個大腿的東西,不屑一笑,「賤丫頭賤命一條。」腿腳用力,只听一聲悶哼,牙婆一腳踹到了白芷心窩窩,「倒是忘了,進出我屋子的,還有你!」
紅苕秦金枝玉鸞全部低低垂著腦袋,一句求情的話也不敢說。
「打她五十個板子,關她一個月,每日不許送飯,想來上次還未讓她長記性!」
「婆婆,婆婆,我沒有啊——」白芷此刻早已沒了主心骨,痛哭流涕,眉目縮成一團發絲散亂,丑陋不堪,只是痛恨自己為何手賤戴了那只假的牡丹金釵,替人背了黑鍋。
「不,我沒有……」
白芷雙手被拉起,嚇得抖成一團,婆子動作迅速,地面劃出一道淺淺痕跡,淒慘叫喊聲逐漸消失不見,院子內,屋內也逐漸恢復寧靜。
牙婆叫了紅苕將那支牡丹金釵拾起來放回梳妝台。
「日後誰若是膽敢手腳不干淨,下場和她一樣!」牙婆銳利的眼神掃過院內一眾跪著的丫頭,怒道。
秦妤抬臉看了看生氣的牙婆,迅速垂下眼簾。
牙婆一番訓斥,怒呵院子里的丫頭們,足足一炷香時間。
「再是發生這樣的事,全都不必給我活著了。」
四個人起身褪下,離開屋子時,秦妤眼明手快——
迅速從自個腰間小荷包拿出一釵子,趁無人注意,順著地面,輕巧滑到梳妝台桌子下。
退出房門,秦妤快速隨著一眾嘈雜的丫頭一起回了平日的屋子。
夜深人靜,眾人在度過了這驚險而又疲憊的一日之後,都早早的安安入睡。
唯獨秦妤,此刻孤枕難眠。
她伸手撫了撫自己方才被打的臉頰,此刻還有些熱熱的,有一絲灼痛。
牙婆力氣之大,可想而知。
可是,本應是難過的秦妤,此刻卻勾唇笑了起來,心里是止不住的爽快。
白芷……白芷……今日之事,若不是你自作孽,怎麼會有如此下場?
秦妤在牙婆房內看到與白芷相似的牡丹金釵時,便暗下決心。
她上一世對白芷那麼好,結果換來了什麼?
機緣巧合,加上略施心計。
那麼多人看見白芷的金釵,她就是百般耍賴也賴不掉。
秦妤同白芷頭一次進牙婆房間那次,她便已經將牙婆的首飾早早拿走。
又有誰會想到秦妤會這般費盡心機的想要害一個還認識不久的丫頭呢?
白芷戴在身上的金釵被牙婆打了個正著,如何反抗狡辯都是無用。
秦妤想著,撫了撫自己的臉頰,而後在炕頭翻了個身,眸光猶如暗夜的黑寶石,耀耀發光。
……
白芷這下子在人牙子這里可算是名副其實的晦氣星了,連累的與她平日交好的秦妤,一時間也無人敢靠近。
誰都知曉牙婆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隨意招惹。
自打白芷被關之後,秦妤便也再沒有見過她,並非真心好友,秦妤也不會做那種雪中送炭之事。
不過半月光景,秦妤的生活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前減少的活計頗有越變越多的趨勢,每日除卻洗衣掃地之外,幾乎沒有空暇時間,秦妤皺眉掐算著時間,心里默念著,不時的抬頭看看頭頂的藍天,心道︰差不多了罷。
果然,不過十日,人牙子的小院兒再次嘈雜煩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