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芮自然是打呼冤枉,都道是春華自個做的孽,她是丁點不知曉的。
「這下好了,因著你,祖母可是要高看我一眼了!」
雖說有著童夫人在一側幫腔,再加上童芮的抵死不認,如何也不肯說弄傷了秦妤的事情是和她有關。
……
膳後,童老夫人在椅上歇息,看似不大介意順口口問了幾句前日交給二姐妹去辦的事情。
「老夫人,昨個奴婢去瞧了小姐那院子,除下人少了些,其余倒是沒什麼不對的。」芳畫給童老夫人端了一盞熱茶,後淺笑道。
本以為童老夫人不過與平日里一般隨口的一句話。
誰知童老夫人卻沒有伸手接那盞熱茶,而是冷眼抬頭,瞥了眼芳畫。
「啪。」反手一推,將桌子上的茶盞給掃在了地面。
登時, 啷.+du.幾聲,茶盞落在地面碎了一片片,熱乎乎的茶水蜿蜿蜒蜒的流了一地,還不時的飄著幾縷熱氣。
芳畫臉色慘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抬頭便去看童老夫人的臉。
誰知還未瞧見,衣袖便被重重一扯,那廂已是膝蓋一痛,連帶著跪在地上,耳邊已是響起昔日熟悉的聲音。
「膽子大了,膽子大了。」童老夫人連帶著一絲冷意,這般盯著跪在她面前的兩個丫頭。
知語低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童老夫人其實本意倒也沒什麼,她在意的是童瑤。童瑤那句話不過是提了不痛不癢的事情,關鍵還是在她為了一個丫頭給童芮道歉的事情。
經過童夫人不清不楚的一解釋,童老夫人便以為是因著春華和秦妤之間是素來有什麼不和。才導致于矛盾。
秦妤麼,不過只是一個丫頭罷了,傷著或者是痛著了,童老夫人都不甚關心。
童老夫人本意是想說莫要因著兩個下人,傷了姊妹之間的情誼。
誰知她還沒問了童芮兩句,童芮自個便滿口的道事情與自己無關,都是什麼什麼丫頭自己作賤。反反復復,不論童老夫人如何問,童芮都是急急的撇開自身。
咂模幾次。便是連童老夫人也覺出不對來。
童芮是她的孫女,她自然是不願朝壞處想了,反反復復幾次琢磨下來,便只能聯想到丫頭身上。
「再說!」
芳畫身子一抖。知語心中雖已是有些慌亂。也還是平靜道︰「老夫人,芳畫句句屬實,大小姐那屋子的下人的確是少。」
「小廚房也瞧著窮酸些,屋子也不若二小姐體面。」
童老夫人這次听完品味了兩分,沉默片刻,這才垂首看向芳畫。
「這般听著,你說的倒也不錯。」
芳畫微微吐了幾口氣。
「倒是誰給了你這麼大膽子,滿口胡言!」童老夫人震怒的聲音登時回蕩在屋子內。
芳畫腿便是一軟。原本松了口氣的心登時縮緊,差點沒有癱倒在地面。
「奴婢不敢。」芳畫連忙跪地磕頭求饒。
童老夫人卻是不再去看芳畫。轉眼對跪在地上的知語道︰「去與我倒杯熱茶。」
芳畫身子抖個不停,牙齒都在哆嗦。
童老夫人瞥眼看了看地上的芳畫,冷笑一聲,「讓你養在我身邊,倒是讓你有了幾分不該有的心思。」
「奴婢不敢。」聲音帶著幾分哭意。
童老夫人長長舒了口氣,並未接話,任憑對方跪在地上,一眼不看。
……
芳畫被童老夫人趕去做粗活去了。
消息不脛而走,瞬間便成為童府後院的笑談。
秦妤倒是叮囑了幾個丫頭莫要亂嚼舌根,童瑤便是听了這些消息也似乎沒有听見。
「祖母身邊只有知語了?」
秦妤點點頭。
童瑤聞言則是若有所思,到底也什麼都沒說。
姚家的兄妹在童府呆了這許久的功夫,便是再不離開,也說不過去。
晌午在小院兒堂內坐了小會兒,姚謙便說要帶著姚琦離開。
童老夫人沒有著意去勸,倒是童夫人百般說著要多留些時日。
「姚小姐好棋力。」姚謙手執茶盞,抿了一口熱茶,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公子如玉,當真格外的好看。
悠閑的小亭子,天氣轉暖,綠柳雖未成蔭,但卻透露著一股子格外的風味,吊角的亭台,石桌便在中央。
帶著初春微醺的涼意,涼意習習。
童瑤聞言,頭卻是抬也不抬。
「我本不願與你對弈。」
語出驚人。
姚謙有些詫異,當下便抬頭看了看對方,卻瞧對方根本不曾注意他。
「這盤棋末,姚公子與小姐回府了罷。」話語里帶著生疏之感,童芮方且叫姚琦妹妹,到了童瑤的嘴里便成了小姐了。
姚謙倒也是沉得住,人家與他不熟,但不代表他也這般認為,「小姐似乎不大……喜歡我們了?」反倒是帶著一絲故意去問了。
童瑤的目光專注于棋盤,聞言卻是沉默了。
寂靜的亭子里不斷響起吧嗒吧嗒的聲音,是棋子拿起又落下的聲響。
「姚公子贏了。」童瑤垂下眼瞼,瞄了瞄那棋盤。
棋差一步,到底還是輸了。
姚謙嘴角這才微微上揚,帶起兩分笑意,優雅如斯,抬頭一看,那側已是有丫頭提裙朝著這邊的小亭子過來了。
姚謙放下手心的茶盞,緩緩起身,一雙眸子卻片刻不離童瑤。
眼里帶著笑意。
「童小姐,身子不好並非代表一切,物是人非。還是要向前看才是。」
「童小姐若是心甘情願,何樂而不為?」竟是有一絲絲的遺憾了。
話里有話,秦妤方才站定在亭子里。便听到了了一兩句交談。
童瑤聞言抬眼看了看對方,若有所思。
剎那間,氣氛一片寂靜,無人發言。
「公子何出此言,小姐自然事事有自己打算,莫不成是輸了棋?」帶著打趣的兩句話頃刻便緩解了那兩份尷尬。
「姚小姐已是在那邊等得急了。」
姚謙有絲意外,不禁側目看了看童瑤身邊的丫頭。
不過十歲出頭的年紀。模樣水靈,瞧著倒是透露著兩分機靈。
童瑤勾唇一笑,復起了身。抬頭看著對方。
「事情並非我願,自然也不能如了她人的願,姚公子尚且不願低頭,如何來為難小女子?」話里帶著反問。一絲情面也不留。
實則。姚謙心里清楚,童瑤心里也清楚。
秦妤低低垂著首,再不發一言。
二人所說都是一事。
那便是童瑤的親事。
秦妤心里還是難免帶了絲涼意,這是童夫人的意思了。
若是其他人或許根本听不懂,但是秦妤卻是听得明白。
前世的童瑤最後嫁的不好,但是不論她如何回憶,卻是當真記不得嫁與誰了,只是腦子里隱隱約約有個模糊的印象。
秦妤的話便像是適時的提醒。打斷了童瑤的思緒,讓她差一些又回到了以往的思考模式。
「我對童小姐。甚是滿意。」姚謙指了指棋盤上的棋子,後有看著對方,毫不避諱,「若是有朝一日,能夠光明正大,豈不更好?」
童瑤挑了挑眉心。
姚謙笑了笑。
「我與貴府大公子倒是極為談得來,不知怎的,倒是不曾見了他。」
秦妤一愣。
後連忙回頭去看童瑤的臉色。
果然,對方已是有些呆滯。
姚謙呵呵笑了兩聲,後對童瑤施以一禮,便轉身離去。
童瑤臉色蒼白,坐在石桌一旁,手里緊緊的攥著兩枚黑子,卻是有些發呆。
「小姐,小姐。」秦妤推了推對方。
童瑤忽而從石桌上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冷意。
「跟我去一趟大哥那邊——」
秦妤點點頭,內心卻不禁升起了兩分惋惜。
童慶之,果然是養費了。
……
主僕二人便是直接去找了童慶之,到了那邊的院子,看門的小斯卻說童慶之不在。
童瑤臉色不好,秦妤也也沒有開口安慰。
究竟是何時,童慶之與姚謙聯系在一處的?
秦妤也說不準,但是,按著姚謙那毫不避諱的話,看來意思便是童瑤的婚事是板上釘釘的了。
童夫人熱切安排的婚事,會有什麼好意?其中定是有些蹊蹺的。
秦妤卻是知曉的,前世的姚府最後聲名狼藉,下場慘淡不已,逼的平日里和他們往來慎密的童府也不得不切斷那僅有的一絲聯系。
若是叫童瑤嫁去姚府,豈不是朝著火坑里跳?
只是童府的人現如今卻是不曉得。
既然是童夫人熱切安排的親事,如何,童瑤現如今也是不肯的了。
童瑤遂不知曉日後發生的事情,可是,心里卻清楚地很,童夫人對她的善意還不如對一條狗的多。
童慶之,卻是玉童瑤來說難免又多了件頭疼的事情。
童老夫人現在不說話,那便是還有回旋的余地。
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童夫人留姚家的在府上是個什麼意思,只是現在沒有點名,但是之中透露出的些許意味,已是清清楚楚的。
雖未最後定下,怕是童老夫人內心里也覺得是個選擇。
童瑤回了院子便緊閉房門,足不出戶。
秦妤思來想去,還是心理放不下那一抹憂慮來。
說,還是不說。
究竟該不該對童瑤說。
秦妤這個考慮沒有用多長時間,便讓她做出了選擇。
說。
一定要說。
她忘記了一點,慈悲是對敵人最好的幫助,她相信,對于童夫人和童芮,童瑤心里是沒有丁點的耐心和慈悲了。
只是對于童慶之,童瑤卻難以決斷。
童慶之的的確確是被馬氏養費了。
童瑤的母親手段不是一般的好。
他身為一個長子,怎麼會瞧不出童夫人安排親事的意向?
既然如此還要和姚謙走的如此之近,豈不是要將童瑤推到火坑里?
……
姚家的兄妹已是離府,童瑤與眾人一起送走他們,人卻顯得有些失魂落魄起來。
童瑤第便還要去找童慶之,只是時間卻總是好似有些不湊巧似得,還未進了院子那邊的小廝問了之後,便說少爺出去了。
童瑤甚為無奈,只好拐了個彎兒,沿著小路走去別處,繼續自己平日里的事情。
童老爺除卻休沐之時在府內,平日算是不常在。
童瑤在書房內看書,這次並未如同前幾次那般匆匆,小廝並非是前幾日那位,所以面色瞧著霎是是奇怪,但是秦妤卻還是拿了茶點在書房內的小桌上,便于童瑤看書的時候享用。
秦妤候在書桌旁,一回頭,卻見小廝眼神帶著兩分好奇,便抿唇笑了笑,伸手拿了一茶盞,提起瑩白瓷玉的茶壺,趁著滾滾的茶湯,朝杯盞內倒去。
「守書房也不易。」將茶盞便遞給了對方。
或許是秦妤的笑容帶著兩分暖意,又或者是別的,小廝倒是瞧著秦妤的笑微微愣了愣,沒說什麼,只是有些略顯不自然的接過了茶盞喝起來。
秦妤在童瑤身邊一守便是一個時辰,童瑤倒是能熬得住,這麼一坐下來,便是動也不動了,低著頭,瞧著那書很是認真。
秦妤在後頭靜靜的站著,也不插話,只是她卻是知曉的。
書,在哪里看都可以。
但是,求得便是書房這處地方。
童瑤不會做白用功。
眼看日頭西沉,童瑤伸手淺淺揉了揉眼角,而後衣袖掩著嘴角打了個哈欠,眼神里顯出兩分迷蒙來。
後緩了緩神兒,童瑤這才放下書本,慢慢的從椅上站起了身。
「走罷。」
略微收拾了一下,秦妤便提著東西與對方一同出了書房。
「小姐今兒還要去請安麼?」秦妤指的是童老夫人。
童瑤看了眼秦妤,後抿唇,微微搖搖頭︰「不了。」
「這會兒去瞧瞧大哥。」
秦妤聞言,內心卻忍不住有一絲嘆息。
二人不過片刻便到了童慶之的院子。
不過叫了小廝通報的功夫,童瑤便等得有些心焦了。
「大哥。」
從內心來講,實則,這府內來說,對于童瑤,能信任的人不多,童慶之便是一個。
秦妤抬頭看著兄妹二人笑著說話,內心便越發的感到惋惜。
童瑤信任的人不多,所以那些人才尤為可貴。
只是馬氏,童瑤的母親卻不會想了這般多,馬氏只是希望童瑤能好好的活下去便是,若是她還在,也不會讓童瑤落到如今這種兩難的境地。
只是,可惜的卻是,在她的記憶里,對方在國子監讀書,前世的童慶之到了最後,(未完待續。)
PS︰因為上一章是69張,所以這一章是70章,哎呦,後台自己還不能改章節名,起點真是讓人無語,我只能等編輯放假回來改章節名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