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和二夫人來了。」汪媽媽被派到繡房後,正院的常媽媽被調到小西院,她在走廊上看到兩個人影進了小西院,高興地直嚷。
謝姨娘從女兒屋里出來,看到那一紅一藍的兩個身影,臉上笑成一朵花,快步迎上前,「稀客。你們可是稀客。」
範氏笑著向她欠個身。
「客氣了。快請屋里坐。」謝姨娘歡喜地將她們迎進客廳。
三人坐在小炕上,聊聊家常。
過一會,有信和平兒把小西院的禮物送來,平兒留在外面,有信回了客院。
謝氏一一看過,邊謝邊贊︰「範家的技藝一年超過一年。」
「哎。只是自家的東西,是外面沒有的。所以給大家帶些來。」範氏謙遜的道。
謝氏讓半夢把禮物收撿到一邊,大家繼續聊天。
從晴屋里傳出的優美琴聲,很是吸引人,大家不由側耳聆听。
「這是二姐姐在彈琴吧?」榮兒能分辨出從晴和靈芝的彈琴風格。
範氏笑著對謝氏道︰「從晴這孩子才藝真是出眾。原來跟著你只是學得入門,如今這技藝簡直堪比琴師。」
謝氏含笑道︰「她的確有些天賦。」
榮兒自嘲道,「哪里象我什麼都不精通。待空時,我當好好向二姐和靈芝學習。」
謝氏道︰「光會那些有什麼?你是心思沒用在這些上面。拋開這些,論起當家之事。她二人都沒有你有才能。」
範氏搖頭反對,「修身養性不可缺少。」
榮兒把頭往範氏肩上一歪。
範氏笑道︰「如今我才知道榮兒是怎麼樣的一個寶貝蛋。」
「可不是。這些日安平府真虧了她,才沒被外面的風雨擊垮。」謝氏真心的越來越喜愛欣賞榮兒。
「謝姨娘過獎。」榮兒笑著坐正身向外看去。
雪菊急急地趕來。在門外大聲說道︰「三小姐。侯爺下朝了。夫人叫你過去一趟。」
範氏頓時沒了歡顏,眉頭微蹙,抬起腿下炕。
謝氏知她心事,輕聲道︰「二嬸你也莫過于多慮。侯爺的脾性你也知道,他怎麼會輕易把自家的兄弟往崖下推?」
範氏眼一紅,嘆一聲氣沒說話。
榮兒下了炕︰「我先去正院。二嬸你就在這和謝姨娘說說話吧。」
謝氏搖搖頭,這時她怎麼在這閑得住?
出了小西院。謝氏和平兒仍然從東面去客院。
「我爹是不是把二叔叫到書房去了?」榮兒看謝氏走遠,小聲地問雪菊。
雪菊點點頭。
正院里,固氏安靜了個多時辰後。此時心情完全平復下來,安靜地坐在大椅上等著榮兒過來。
一道紅影靈動地走進來,「娘。你現在沒事了吧?」
固氏讓她挨著坐下,輕嘆道︰「自你受傷以後。發生很多事。不僅你變得更懂事。我覺得自己也變了很多。這心胸不得不寬懷。」
榮兒偎著她,嬌聲道︰「人要不變通,自己會活得很艱難痛苦。古人都常說‘通則達’。」
固氏笑道︰「你說話也講究學問了?」
「二姐姐和靈芝的才學都比我高,往後我得向她們多少請教,可別太落後,顯得太過粗俗。」榮兒道。
固氏瞪著她,「以前許先說你聰明。就是不夠勤奮。你總說女子讀那麼書干嘛?能寫會算,講起話來。別跟不識字的一般沒見識就行了。」
榮兒笑道︰「此一時,彼一時。通則達嘛。」
「你呀…真想用功。也去考個女狀元?」
固氏總是受她感染,不由作笑。以前這個女兒讀書不勤奮,但做起詩文對子來,並不落俗的。
「狀元還是留給二哥他們去考吧。娘。說正經事,爹回來知道二叔的事後,是什麼臉色?」榮兒轉移話題。
固氏擺擺手,「你爹不會在沒和二叔見面前輕易表態的。自家的兄弟,他也很清楚。我叫你過來,是你爹先前問了下你在哪。我說先前我在午休,雪菊說你帶二嬸去南安院和小西院了。」
「然後呢?」
「你爹若有所思一會,才讓人去你二叔去書房見他。」
榮兒心中有了準備。
半個時辰後,雪菊從外面跑進來,小聲道︰「夫人你讓我看著書房那邊。我看到二叔雙頰紅腫,淚流滿面地抽泣著從書房出來,被來風扶著去了客院。」
固氏和榮兒對視一眼,顯然應清華被狠狠訓責過了。
「三小姐。侯爺叫你去書房一趟。」來安從書房那邊過來傳話。
「現在有事你爹都先找你商量了。」固氏半笑道。
「娘。你要養身子,還要為安平府開枝散葉。爹是疼你。如今我能頂點事,爹當然要多訓練我。」榮兒笑著回答她一句,向外走去。
書房里,應清沅也是流過淚了,雙目微腫,負手背對外面。
「爹。你還好吧?」榮兒進來。
應清轉抬起衣袖抹抹眼楮,才慢慢轉過身,帶著她進了里間。
「你二叔的事你都知道了吧?」應清沅在書案前坐下,聲音很沙啞。
榮兒點點頭。
「你給爹爹說說看,你覺得怎麼處理這事好?」應清沅的確是有心鍛煉這個孩子。
「爹爹。二叔這個人還是很重親情的。還有二嬸他們,可是難得的實在人。明明是二叔犯錯,可是二嬸卻帶著有信哥他們要幫著二叔彌補。尋常的人遇事都生怕沾染上麻煩,處處為自己開月兌,可是二嬸他們卻是主動承擔責任。」
「你的意思是看在二嬸的份上,從寬處理二叔?」
「爹。你最了解二叔一家。這事你應該有個大致的考慮。」
應清沅不由一笑,這孩子真的很聰明又不失穩重,不會隨便先發表意見以顯現自己的才能。心中一陣寬慰。
「你二叔是沒有防備之心。被薜姨娘一家利用了。剛才我問過他,薜家幫他在外面一處小宅養姨娘,最初他不同意,怕被我知道挨罰。薜家就幫他養作,去年找了個機會,又是請他吃飯,酒後才發生那事。事後你二叔有些生氣。薜家自己有鬼,就一直幫他養著那姨娘。」
「所以情況也就沒那復雜?」
「是的。一切都是薜家咎由自取。你二叔說了,接到我的信後。就生了和薜家永遠斷絕往來的心,就是挨我殺,生是應家的人,死是應家的鬼。他是後悔得很。剛才跪在我面前。狠狠抽自己耳光,臉都打腫了。」
「那爹爹怎麼打算呢?」
「哎。想來想去不好安排,發生這麼大的事,外面的事還是不要讓他再管,他自己也提出這個要求。可是又不能讓他整日閑著,我想讓他做我馬車夫。外面的事交給郎文奇去管。」
榮兒笑起來,「這個決定很好。反正二叔以前有學過些把式,也會點拳腳。」
「明天你和你娘就找人來修繕東安院吧。往後讓你二叔他們住那里。」應清沅安排。
榮兒提出自己的意見︰「爹爹真是有智慧有心懷的菩薩。不過。我覺得東安院還是給二哥住好。以後有信哥跟二哥暫住那里,靈芝還小。以後跟我住馨香院,前西院就讓給二叔和二嬸住。」
應清沅道,「你二哥明年要成親。」
榮兒搖頭道︰「爹。如果春天二哥頭試順利通過。他說他想請陳家延遲婚期,不想為親事分了心。我覺得二哥的考慮有道理。想必陳家也會喜歡這麼有志氣的好女婿,而大支持他力爭科試的前三甲。」
應清沅搖搖頭,「讓陳家的姑娘等兩年,不是把人家年紀拖大?」
「陳碧彤明年才十五,後年十六,後年就是科試,最遲也就是後年冬天。這事讓二哥自己作主吧,到時他去陳家談這事,陳家支持與否,到時再說也行。」應在則並不太喜歡那門親事,所以也生了妹妹的心思,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退婚,所以兄妹倆早商量好拖延戰術。
應清沅思索片刻,點頭道︰「這樣也好。還有些是時間,我會讓來德在外面留意合適宅子,等你有信哥出息了,就把宅子贈送給他,也是我當伯父的心意。」
這事也在榮兒的掌握之中,因為前世就是這樣過來的。
榮兒笑道,「爹爹授之魚不如授之漁。」
應清沅愣了愣,「本來我該給你二叔置個房子。雖然這次的事出的大,但是這些年全靠他,安平府才保得安樂。」
「你還是舍不得讓二叔他們將來回東平州養老?」榮兒含笑地問。
應清沅眼楮一紅,「應家人丁不夠旺。二叔一家離得遠,我們顯得更單薄。」
「你是舍不得有信和靈芝吧?」
應清沅笑著不否認。
「爹。今日宮中可有什麼事情?」榮兒問道。
應清皺一下眉,「就外面風聞的事,會寧侯表了態,說過些陣你的生意,要和我一起出錢在會京城最大酒摟的大和樓為擺生日酒。」
榮兒笑道,「好呀。反正會寧府有的是錢和勢,前些天會寧侯來,給瑞兒打了一套全金的金器,這一次我生日,到時不知收多少禮金呢。」
應清沅一愣,這孩子不是什麼財都貪的,怎麼一幅玩笑的表情?
「爹。除了這事沒別的事呀?」榮兒調皮地眨眨眼楮,粉女敕的臉上滿是好奇。
「有啊。慧貴妃求醫心切,听說成國府進京了,打听到六姑娘一邊學醫一邊治他哥哥,前日便下了詔書召鄭家的姑娘進京,可是成國府回信說六姑娘去南海尋藥了。」應清沅眼神里閃過莫名的疑惑。
「那慧貴妃不是有些生氣?二皇子現在的病情如何?」榮兒算算日子,從近南縣回來也不過十余天,前些天賈東西的來信說六姑娘還在中遠縣,現在就南海了?
「慧貴妃已經派人向南海追去。夏中山現在還是那樣一口氣吊著,每次在緊要關頭醒過來便說‘我是不得死的’。」
這世的事真夠奇。前世夏中山生意蕭條,無苟活之意,這一世卻是一口氣死咬著頑強堅持。
應清沅看女兒半垂雙目,面帶思索,便問︰「你有什麼看法?」
「爹。我看鄭家的六姑娘是不想幫夏中山,當然她去南海尋藥也可能是事實。我有個直覺,這個六姑娘將會攪得風起雲涌。給二叔家買房的事當辦,同時讓來德叔幫我在會京城找個鋪子吧,錢我自己出。」榮兒這時才認真回答父親所有的事情。
「以前你祖父就是不想在京城有太多產業,為何你有這樣的想法?」
「爹爹。你听我說…成國府已經摻合進會寧府,苟如雲至少會以姨娘的身份嫁進會寧府。會寧府將來必定與我們反目成仇…我得多掙些錢…而且這錢不會在安平府的名下…」榮兒如實把打算說出來。
應清沅听得吃驚,她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的深謀遠慮,仿佛肯定了將來會寧府和安平府會有生死決戰。
也罷,凡事有備無患的好。應清沅想到她腳掌上的鬼記號,背上都發麻,再想想尤正機說的她第二次被活過來之前那奇異的閃電打在她身上。寧願相信女兒,哪怕是做的多余,也不能讓大家有天陷入絕地。
應清沅同意了女兒的請求。
當下,應清沅給郎文奇寫了封信,讓來安把來生叫來,安排他明日一早就去近南縣找郎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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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榮兒從夢中醒來,感覺到屋里有些異動。起身,看到桌上有團黑乎乎的影子可愛的坐著。
「小東西?」
弄明些燈,榮兒從小東西翼下取出賈東西的來信。
看罷信,榮兒凝視著外面,果然鄭芊菁去了南海尋找藥材和一些石材,並在信上回答了她八門金鎖陣的事情。
榮兒思付一陣,又給賈東西寫了一封信,喂了小東西,把信綁好,輕輕拍下它的背。
小東西看看她,便無聲地飛走。
這時榮兒沒法再睡,進了幻境里,細細查看奴魂宮的布局。
「你這時來,有什麼事情?」小北覺得有點異常。
「這可能是傳說中的八門金鎖陣和八卦結合的法陣。」榮兒思索道。
「賈東西來信了?可有解法?」
「他說他不太懂這個,他弟弟懂,正在破解中,不過有告訴我一些生死休克的基本原理。現在最要緊的是,我們得確定這里面東南西北的方向。」
這是最難的,因為里面沒有太陽的照耀,又是幻境,指南針也用不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