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蘇幕遮急著追問了一句,她心里很是擔憂,東方失去了殷呈這個最大的依憑,珠子到手也保不住。
「結果殷莊主竟然掙月兌我們,自己跑回去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我當時就想,這殷莊主不會被灌了什麼迷魂藥吧。」羅岩邊說邊笑邊搖頭。
蘇幕遮縱使心里擔憂,听了這話也禁不住一笑。
羅岩又自續道︰「原來是殷莊主之前中了那小子的毒,害怕丟了性命,所以又急火火地跑回去了,緊緊跟在那小子**後面,像跟著爹似的。這個沒/卵的貨,你人都回來了,還怕我們這麼多人打不過他們,搶不回珠子不成?有了珠子,什麼毒不能解。」
蘇幕遮想到當時的情景,心里覺得好笑,可轉念又覺得是凶險萬分,殷呈會突然跑回去肯定是因為和東方一早套好招了,也是夠險的,要沒有殷呈的配合,東方估計就栽在那兒了。
不過,東方居然真的穩住了局面,蘇幕遮也是大大的慶幸,她長出口氣,︰「那,他們就這麼逃走了?」
就听羅岩續道︰「哪能讓他們跑了,那我們不就太廢物了。不過殷呈跑回去了,局面是有點棘手,」他一拍桌子,眉飛色舞道,「誰承想,精彩的來了。就在珠子被那小子揣到懷里後,劍鋒那些人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說他們任務已了,這件事與他們再無關聯了,之後就上馬離開了。」
「啊?」蘇幕遮失聲道,「然後呢!」
「那小子終于覺出不對勁兒了,攜著殷呈的手就上了馬,疾馳奔走了。可他也不想想,能跑得掉嗎,馬早就下過藥了,跑了沒一會就腿軟,他倒也不敢真殺了殷呈,最終只能束手就擒了。」
「什麼?」蘇幕遮又驚又急,「他被抓住了!你們怎麼處置他的?」
羅岩笑了笑,玩味道︰「你可知道,那小子的小命差一點就不保了。千鈞一發的時刻,殷呈大喊一聲‘刀下留人’,這才禿嚕出來真話,那小子居然是鎮南將軍府的大公子!」
蘇幕遮攥緊手指,險些大呼失聲,隨即想到︰殷呈道破他的身份也好,眾目睽睽之下,暗莊也好煙霞山莊也罷,總不敢公然殺人滅口吧。
羅岩罵罵咧咧道︰「媽/了個巴/子,差點叫殷呈陰了老子。他自己抱了個大腿,想悶聲發大財,我們差點蝕了老本兒。誰不知道,鎮南將軍是太後的老姘頭,都不知道這大公子是不是太後的私生子。」
蘇幕遮顯然不知道這種秘辛,一口酒嗆在喉嚨口,期期艾艾地問道︰「真,真的假的?」
羅岩不屑道︰「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都這麼傳。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否則太後回頭找我們拼命,那多冤枉啊!」他話到此處,語聲中多了一抹笑意︰「一听這話,別人還沒怎麼著,唐家堡先竄出來,直說那人動不得。」
蘇幕遮當然知道,唐家堡之所以幫忙說項,必是因為與將軍府的那樁婚事,但還是故作疑惑地問道︰「為什麼啊?」
這句問話倒教羅岩沉默了一刻,後輕松地答道︰「誰知道為什麼。說不定是想巴結鎮南將軍。可有人不怕得罪將軍府,煙霞山莊這下子佔住了理,非要以‘擄人勒索’的罪名將那個大公子送交官府,」他又連灌三杯酒,「煙霞山莊背後有官家的勢力,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估計是和將軍府不太對盤,逮到機會還能輕易放手?就跟王八咬住了不撒口一個道理。」
這些蘇幕遮都不太在意,只想著這事最終還是功虧一簣,蒼魂珠沒到手,連大公子也被人抓了。她現下一心關注東方的安危,追問道︰「那然後呢。」
羅岩頗有些漫不經心︰「這不是神仙打架,小鬼兒遭殃嗎。這兩邊哪一邊我們也得罪不起啊。宇文少主當機立斷,替大公子說情,說他年紀小,奪珠恐怕也是為了救人,送交官府就不必了。煙霞山莊這才作罷,可還是派了幾個弟子‘送’大公子回雍京。看來還是想討個說法呀。」
蘇幕遮略略安心,這麼多人都知道東方在煙霞山莊手中,看來他性命應是無虞。可又想到他被人當犯人一樣的押送回家,心里該有多憋悶,況且蒼魂珠……
她還惦記著將軍身上的毒,還想再做最後的努力,又自問道︰「那蒼魂珠是留在暗莊給殷莊主解毒用了嗎?」。
羅岩大手一揮︰「殷呈那老小子精明著呢,早就知道解藥藏著東方公子身上呢。這會兒早解了毒了。至于蒼魂珠,」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二人一眼,「煙霞山莊帶走了。」
蘇幕遮心里亂了套︰煙霞山莊兵分兩路,一路羈押著東方去雍京,一路帶了珠子回揚州。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該往哪一路追去。
久未開口的書蟲問道︰「羅大哥為何趁夜趕路,而不在暗莊住一夜的。」
羅岩冷笑道︰「莫提!暗莊老子可呆不下去了。殷呈那老兒還說,讓我們過兩個月莫忘了去煙霞山莊吃他們家大小姐和山莊二少的喜酒。我回去就稟報老堂主,誰愛去誰去,老子指定不去!糟心事看一次就夠了。」
來龍去脈講完了,酒菜也吃喝光了。大雨早已停歇,羅岩也不再多說,從身邊模出一個銀錁子來,擲在桌上,拎回了他的酒葫蘆,與兩位未曾開口的同伴一並起身告辭道︰「我們哥幾個還有要事在身,要接著趕路了。書蟲兄弟,蘇姑娘,後會有期。」說罷他們三人出了門,快步離去了。
這三人的跫音未絕,黃大俠已從後院竄出,邊手腳利落的收拾杯筷,邊不忘將那錁子塞入懷中。蘇幕遮也模出銀錢,道了聲「會賬」,之後她轉向書蟲,焦急道︰「蟲伯,我想追上去……」
書蟲未等她說完,已點頭說好。他從後院拉出早先置辦的一輛小車,翠幄青綢,以兩頭健騾為騎。蘇幕遮未說二話,上進車廂,耳听得書蟲叱呼「得兒——駕」,二騎放開奔跑,直上官道。
這二人和先前的三人一樣,說走就走,直讓黃大俠咋舌,自語道︰「唉!又要冷清好一陣了。」他端起杯盤,直奔後院開始洗洗刷刷。
這間客棧其實因為生意冷清,少有人住,早就被人懷疑是黑店,只是一直未能坐實。直到一個雨夜之後,北城的幾戶人家開始口耳相傳,說城外那間「有一間客棧」之前進去過三個人,好幾天了一直沒見出來。後來連東家都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傳言越傳越廣,甚囂塵上︰只見人進,未見人出,果然是黑店啊。
這是後話。
(女主日記47,六月十五補記,鎮南將軍是太後的老姘頭,老姘頭,姘頭……慘了,腦子里就剩這一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