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撥浪鼓怎麼賣?」小絕兒追上貨郎,拿起他攤販上的撥浪鼓擺弄了起來。這個撥浪鼓的鼓面畫了很多的錦鯉,看起來分外的喜慶,小絕兒一眼就看上了。
那貨郎見問話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再看那穿著打扮,必定是有錢人家的小公子,當下他便起了敲竹杠的心思。「回小公子的話,這個撥浪鼓一兩銀子一個」那貨郎諂媚的說道。
小絕兒一听,登時就把手上的撥浪鼓給丟了回去,冷眼看著貨郎。這人真以為小孩子好糊弄嗎?他年紀雖小,但這些年游歷各國,什麼人間冷暖沒有體會過。一個幾文錢的東西,他竟硬生生開口要一兩銀子。這種人不給些教訓不知道還要坑多少人的銀子。司馬絕正準備出手教訓一下這個貨郎,卻听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好大的膽子,一個幾文錢的東西敢叫賣一兩銀子,騙一個小孩子的錢,真不害臊。趁早給爺滾的遠遠兒的,不然……」那貨郎立馬挑起擔子灰溜溜的走了。方才看那人的裝束,便知道自己得罪不起,若還不走,恐怕就就走不了了。
小絕兒皺了一下眉,暗恨來人多事,他也不想管那人,正準備離去,卻見那人走上前道︰「你是哪家的小娃兒,怎麼一個在這里?走,我。」那人話說了一半,卻如遭雷擊般定在了那里。他眼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指著司馬絕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
司馬絕見到這人這幅模樣,便知道這人多半認識他父親。他心里閃過一絲不妙,不待對方再開口,便急急的往酒樓跑去。此時千度也剛巧買完糕點出來,他連忙跑過去對千度道︰「干爹,剛才遇到一個人,他好像認識我?」
小絕兒這話說的從容不迫,千度聞言卻臉色一變,他當下抱起絕兒便施展輕功往鳳家趕去。
直到司馬絕離開許久,那被驚住的人才回過神來,他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的他不禁叫了一聲。是真的,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看到了一個同皇上長的一模一樣的小子。這意味著什麼?任魚腸再聰明,此時他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等他終于回過味來想要去尋司馬絕,才發現對方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魚腸此時也不敢再耽擱,也不管皇上吩咐的事還未辦妥,便返回司馬曜所在的酒樓。
「皇上,皇上,臣下有要事稟報。」一到司馬曜下榻的酒樓,魚腸便沖了進去。司馬曜聞言抬起頭不悅的看了魚腸一眼。這麼多年了,魚腸的性子還是這麼莽撞。
「皇上,我方才在市集看到一個孩子,他同您長得一模一樣。」魚腸此時也不管司馬曜臉色是有多麼的難看,直接將這天大的消息給說了出來。
司馬曜聞言卻並不象魚腸那般激動,「天下人相似的何其多,即便象我又有何奇怪。」司馬曜顯然並未把魚腸的話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世上有兩人長得相似並不能說明什麼。
「皇上,那還不是相貌和您相似,就連那神態,唉,反正,就是同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魚腸見司馬曜不相信,不由有些語無倫次。
「你的意思是?」司馬曜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魚腸。「皇上,那孩子約莫四、五歲的光景。」魚腸也不敢肯定那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骨肉,他只是將他的懷疑說了出來。
啪嗒一聲,司馬曜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了一個粉粹。這可能嗎?他有孩子?他此生只踫過一個女人,若這孩子真的是他的,那麼無憂是不是還在世上?
他想到這里,心止不住的狂跳起來,若無憂真的還活著,這孩子又在這里出現,那麼她只會在鳳家。于是魚腸只覺一陣疾風閃過,而司馬曜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司馬曜是用他此生最快的速度到的鳳家,鳳家的人似乎知道他會來,全都等在那里,連他的至交好友陰澈都不例外。
「曜,你來了。」陰澈有些心虛的看著司馬曜,今日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本來只是例行來看看無雙。誰知道話還沒有說兩句,便看見那個千度帶著小司馬曜回來了。他一听曜的人發現了司馬絕的存在,便知道瞞不下去了。還沒有等他開口說要走,便看到鳳無雙用一種你敢走試試的眼神看著他。無法,他只得留了下來。此刻,他同司馬曜說話,都感覺脖子涼颼颼的。曜要是知道自己隱瞞他這麼久,那還不把自己抽筋剝皮。
「她人呢?」司馬曜看著鳳家兄妹,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鳳無瀾同鳳無雙兩兄妹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里看到了訝然。時隔五年多的時間,沒有想到司馬曜的變化如此的大。他臉上的那種小心翼翼,然他們兩人看了都覺得心痛。
但想到之前他做的那些事,兩人又不得不硬下心腸,只听鳳無瀾道︰「絕兒出來吧。」
司馬曜看著那個樣貌神態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絕兒,他的手止不住顫抖。這真是他的孩子?
小絕兒也在這一刻終于見到了他的父親,那個據說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也就是這個人害他母子有家不能回。他對司馬曜沒有什麼好感,之前想看他,也只是想看看他是什麼模樣。
司馬曜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輕輕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你母親呢?」
小絕兒看了司馬曜一眼︰「我叫司馬絕,絕情的絕。我沒有見過母親,是義父將我養大的」
「不可能,你騙我,她將你都生了出來,怎麼可能不管你。」司馬曜對絕兒的話是半分也不信。司馬絕,好一個絕情的絕。
「當日無憂本就身中劇毒,若不是我用南疆秘法替她續命,她也撐不到孩子出世。她能將絕兒生出來,都已經是一個奇跡了。」不知何時到來的千度開口解釋道。
「是你,你還敢出現?說,你將她藏在哪里了?叫她出來見我?我不信她死了。」司馬曜狀若瘋癲的吼道。
千度聞言卻冷冷一笑︰「我為何不敢出現?當日是你不信無憂的清白,白白錯過了她。在這點上,你同你那父皇還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原來多疑也是會遺傳的。」
司馬曜此時本就心緒不穩,听到千度這番話更是直插他的心窩子,從見到絕兒的那一刻,他便知道當初他錯的有多麼的厲害。他竟然還曾想過要打掉他自己的親生骨肉,他竟然還稱呼自己的親生骨肉為孽種。為什麼會這樣?自己親眼見證了父皇的不信任給母妃帶來的滅頂之災,可為什麼到了關鍵時刻,自己卻仍然不信他的阿無。
想到這里,司馬曜再也忍不住,「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陰澈見司馬曜雙目赤紅,明顯是要走火入魔的征兆,當下連忙上前一掌劈暈了他。
過了許久,才听陰澈開口道︰「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殘忍?」陰澈嘆了一口氣,鳳無憂就是曜的一個毒瘤,踫不得,提不得。
「那你怎麼不想想他當初如何對憂兒的?軟禁她?拿我們威脅她?你敢保證以後他會信任憂兒,不受人挑撥?」鳳無雙最先反應過來開口道。雖然司馬曜今日的表現讓她有所觸動,可是她還是堅定的站在了無憂那一邊。
「讓憂兒自己選擇吧。不管如何,只要憂兒開心便好。」鳳無瀾意有所指的看著陰澈,無憂現在已經被他藏在一個好友的家中了,此事陰澈也是知道的,現在端看陰澈怎麼選擇了。
陰澈此時也不知道是告訴司馬曜實情的好,還是繼續瞞著他好。只覺怎麼這些破事兒都被自己給遇上了。一方面是自己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方面又是自己心儀之人的妹妹,他現在真的難以抉擇。
司馬曜醒來時,只有小絕兒一個人在他房間。「你醒了,義父說你大概這個時候會醒,果然沒錯。」司馬絕站在床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著司馬曜。
「你一直都知道我是你的父皇?」司馬曜看著司馬絕神色莫名,這是他和阿無的孩子。他對絕兒的感覺很復雜,一方面他很欣喜自己有一個這麼優秀的孩子,一方面絕兒的存在又無時無刻的提醒著他自己所犯的錯誤。
「義父並沒有瞞過我。」絕兒看著司馬曜,一臉的沉穩。他記得他兩歲時,看見別的小孩有父親的疼愛,他很羨慕,也問過娘親他的父親呢?為什麼他的父親不在他們身邊?當時娘親沒有隱瞞他,也並沒有將他當作兩歲的小孩,而是對他說了他的父親是秦月的皇帝,日後若是他願意,可以回去尋他的父親。
他當時似懂非懂,但是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提過父親。後來他再大一些的時候,依稀也從義父和娘親的對話中知道他們這麼些年躲避的人正是他的父皇。
「你真的沒有見過你的母妃?」司馬曜再次開口確認道。見小絕兒一臉堅定的搖搖頭,他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光。
過了良久,司馬曜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明日我便要離開這里,你隨我一同離開吧。」既然知道絕兒是自己的孩子,司馬曜斷然沒有再將他留在這里的道理。
「不要,我喜歡這里,喜歡舅舅舅媽,喜歡三姨,我不要離開這里。」司馬絕想也不想直接否定了司馬曜的提議。
司馬曜定定了看了他一眼才道︰「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