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星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就只有不足十個宮人在拿著手絹擦眼淚。這可能就是得不到帝王寵愛的悲涼吧!
李笑允蹲在張充依的尸身一旁,看到她眼角最後流出的淚,和她穿著的,他賞給她的櫻粉色蘇錦裙上插著一把匕首,清瘦的臉上一片死白,嘴唇因為吐過血的緣故,鮮紅無比。
他對張充依即使無愛,還有憐憫吧!
阡上前蹲到李笑允的身側,道:「皇上把張充依的事也一並交給臣吧。」
李笑允抬起頭,眸中掠過些許悲愴,沉默片刻,道:「就交于你吧!」
李笑允說完起身出了綴星閣,李笑羽的目光在阡身上徘徊片刻,也走了出去。
「月梅真是沒良心啊,小主生前待她那麼好,她卻把她給害死了!」
「就是,還假惺惺地在那哭,真是不要臉。」
「我們可要離她遠一點。」
「走吧。」
閣內其他的宮女,七嘴八舌地在一邊奚落月梅,她跪在張充依一旁,不住地低哭。
那些宮人沒有一個人真正為眼前的女子悲傷,按照宮里的規律,侍奉的妃嬪死後,她們會被遣散到其它宮中,她們大概早就盼著侍奉個得寵的主子吧。
阡向前兩步,拍拍低哭的月梅:「你同我出來。」
「你最後見你們小主是什麼時候?」
「是今日晌午。」月梅擦擦淚,回道。
「你說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們小主躺在血泊里,那你去做什麼了?」
「小主說她想吃剛進宮那會兒的小點心了,叫我去御膳房看看能不能做。哪個宮里都是自己的小膳房,御膳房的人猜到我是綴星閣的宮女,就最後給做的,等我端著點心回來,小主她就……」月梅哭得越發傷心了。阡分不出她是在為張充依落淚,還是為她自己。
阡又細細詢問了一會兒,就朝碎寒苑返。先是她追尋黑衣人不成,再者她被小太監刺殺,接著小太監又被人滅了口。正當她斷了線索的時候,張充依就被殺害了。這些事到底有什麼聯系呢?
按照月梅所說,張問雪是前年進的宮,她在侍寢以後就被封了充依。她得寵過一段日子,但她為人謙和,從未與人結怨。那又是誰要害一個失了盛寵的充依呢?
「大人。」無恨站在尹康面前,低頭道。
「坐。」尹康指指一旁的空椅。
「謝大人。」無恨坐下,問道:「大人找小人有何事?」
「那華如夜當真如此難對付?」尹康向前探頭問道。
「確實如此。」
「此次可有人暴露身份?」
「無人暴露。」無恨見尹康滿臉的不信任,更堅決了自己的選擇。
「如此,你回房歇著吧!」尹康靠回木椅上。無恨走出兩步,听到尹康補上一句:「你跟我最久,有些事不用我多說,背叛我的下場你是最清楚的。」
「無恨明白。」無恨走出大廳,放慢了步子,這些年他助紂為虐,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小姐的身世,他是一定要帶到棺材里的。
阡回到碎寒苑,月燦和惜諾都坐在了桌旁,擺好了飯菜等她。
莫葛坐在床上,小手一伸一抓的,阡坐過去,抱起他來。
「姑娘,快過來用些飯菜吧,這都快涼了!」月燦開口喚她。若不是阡親眼看到她從芮央宮走出來,她甚至以為她是真的對她好。
「你們用吧,幫我照看下莫葛,我去去就回。」阡把莫葛抱回床上,自己拿起床邊的外披出了門。
阡快步走到听雨閣,萬公公見阡過來,道:「女官到這里來,所為何事?」
「公公可知道裴統領現在何處?」阡走得急,順手披的外麾已落了一層薄雪。
「這裴統領平日里都守在皇上常在的听雨閣,今夜卻不在這里,老奴也就不知了。」萬公公站在听雨閣的門口,帶著誰都不許進的威色。
「我再找找就是了,謝過萬公公。」李笑允不知有多少秘密,是她參不透的。
阡欲轉身,听雨閣的門被推來,一位女子走出來。看她的打扮既不是宮女,也不是妃嬪。
阡欲轉身,听雨閣的門被推來,一位女子走出來。看她的打扮既不是宮女,也不是妃嬪。
她目光瞟過阡,略有憂煩之色。她的相貌在這宮里,算不上絕色,倒還可稱得上清秀。
阡左轉返回碎寒苑,那女子向右拐,若是她不再轉方向,她就是要出宮了。這麼晚了,她要出宮嗎?
再轉過這條路,就碎寒苑了,裴城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找他,故意躲起來了?
一個黑影從岔路躥出來,阡後退一步:「誰?」
「知道女官你會回苑中,才在這里等。」裴城又走出兩步,發上已然一片潔白。
看清對面的人,阡道:「裴統領在這里等我,所為何事?」他會主動找她,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想來女官定想親眼確定刺殺你人是否真的死了,才等女官同我前去。」裴城的兩鬢也掛了不少雪片,這樣看著,他說這話竟多了幾分誠意來。
「請裴統領帶路吧!」她找他,的確是為了看那小太監的尸身,看看能不能找出蛛絲馬跡來。
「你就不怕我與那刺客是一伙的?」裴城問身邊的阡,沒流露出多余的神色。
「怕就不會同你來了。」這樣除去女官統領的稱號,反而舒服了許多。
她不是相信他和刺殺她的太監不是同伙,她也從來沒有排除過月梅就是殺害張充依的凶手。她只是憑著一切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的直覺,在一點一點地找線索。
那小太監的傷口是在前月復,一刀致命。沒有判斷錯的話,他確是被人滅口。在他向自己動手的同時,另一人就跟在他不遠處觀察,他殺不殺的成她,他都不能活。
「你還是收手吧,以免惹禍上身。」阡听著身後的裴城的告誡。
「多謝你的勸告,我自會衡量。」阡轉身,回之一笑。
「我要說的,也只有這麼多了。」裴城從阡身邊行過。
「你為何要帶我來看這刺客的尸身呢?」阡問道。
「只因為你在皇上面前說要自己查此事,為我解了圍。」裴城停下腳步,回道。
「你救了我一命,我自己說句話又算得了什麼?」她並不全是為了他,她也想親自找出要害自己的人。
「我不過是剛巧路過,不必放在心上。」
「我這個人,最不喜歡欠別人什麼。」阡走過岔路,裴城也回了休息的處所。
阡不想回碎寒苑,她總覺得該再去一次綴星閣。綴星閣空無一人,內室的地上還留著一攤凝固的血跡。
照月梅所說,她回來的時候,窗戶是開著的,也就是說凶手極有可能是從窗戶跳進來的。那張充依不可能听不到有人進來,怎麼會沒有掙扎的痕跡呢?這樣就有兩種可能:第一,根本就沒有人進來,是月梅殺害了張充依。第二,入室的人武藝高強,張充依根本來不急掙扎。
若是月梅就是凶手,那她的動機何在?她又為何要跑去找皇上做主呢?這樣她不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人嗎?
阡細細找過了屋里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卻只有幾張薄紙。上面都寫著一句:眼空蓄淚淚空垂,暗灑閑拋卻為誰?
殺害張充依的人究竟是誰呢?難道是那晚她追蹤未果的黑衣人?那人的輕功確實不錯。是因為張充依發現了她的秘密她才殺人滅口?
扶搖拿著腰牌出了一道又一道宮門,這是李笑允為她做的,方便她進出皇宮。不,應該說方便為他做事。
她回想起六年前,李笑允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到皇後的寢宮于他的母後商討大計。臨走的時候,皇後要他在她宮內挑個人,以便他們之前的聯系。
他從一排宮女的這一頭走到那一頭,最後停在自己的面前。指了指她「就她了。」
皇後點點頭,她便隨他去了東宮。
她一路不敢抬頭看他,到了東宮,他為她單獨騰出一個屋子,讓她安心住下,無須向皇後傳話時,就陪著李笑允讀古書之類的,那是從她進了宮第一次有人待她這樣好。
「為朕探明左丞相在謀劃什麼,其長子對女人沒有防備,你懂該怎麼做。」這是他今日對她說過唯一的話。
她還記得那一晚,她福在他的身下,因為他盡luo的肌膚而面頰潮紅。他的手掌撫過她的側臉,低頭吻了吻她的唇。可是她還是怕,不停地大喘著氣,他沉聲道:「不要怕,扶搖。」她才攢夠了勇氣,正過臉看他俊美如玉的面孔,她那樣怯怯地盛在他的身下,那晚他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現在起,你是我的人了。」
如今他要她用她的身體誘騙他的權臣,她用指尖抹去臉頰的淚。她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他的身邊多得是家世顯赫,美艷動人的女子。
阡剛進碎寒苑的屋門,見惜諾拍著莫葛,莫葛剛睡下的樣子。
「姑娘早些歇息吧!」惜諾起身向屋外走。
阡從她身邊走過「惜諾,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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