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纏綿,君恩妾意濃;一晌貪歡,君心妾情深;一曲悱惻,輾轉不知愁;願與君悅,女子綰發絲。
柳鶯皇後斜倚在貴妃椅上,托腮看著外面的風景,臉上帶著淡淡的幸福,嘴角含著絲絲的得意,風吹過窗台帶動了春夏之交的暖意,帶起了滄浪國後的女子柔情。
滄月位于案桌之後,執筆寫著批文,朱紅筆墨,蒼勁有力。他剛毅的臉上帶著自信也帶著霸氣,骨節分明的大手似是手握乾坤,緊抿的唇瓣透露出主人的認真。
柳鶯心中是喜悅的,感嘆女子初為人婦的痛處,回味女子嫁做人婦的快樂。
本來這是一幅很美很寧靜的畫面,偏偏被不識趣的人生生打破。
索融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打斷了正在凝神思索的滄月,滄月抬起頭看下索融,有些納悶的問道「何時我們滄浪的大將軍也是如此輕浮不知輕重穩重的人了?」
索融大老粗的性格被滄月國主激的臉色煞紅「國主,我,我,我,我實在是有急事啊。」
滄月國主輕哼「行了,真的讓你斯文,孤還以為誰把你怎麼著了。說吧,何事。」
索融止住了嘴巴,看下柳鶯皇後,一幅不敢言語的樣子。
滄月國主輕笑出聲「滄浪的國後也是你能忌諱的?說吧。」
索融點點頭呆呆的說道「國主,這天元國的二王爺英王炘辰問您可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滄月嘴角溢出笑聲「喲呵,這二王爺直接找的偈語處嗎?他要是想合作,也得有些合作的籌碼不是?」
索融看下滄月,有些納悶的問道「國主,咱啥也不缺要啥籌碼,有啥能吸引咱的嗎?」。
滄月扶額嘆道「索融,這將軍再粗狂也不至于無知,你這算是無知呢還是不學無術呢?」
索融臉上微微帶上紅暈「我覺得咱們物產富饒,啥也不缺啊。」
柳鶯嬉笑出聲「倒是缺乏有勇有謀的智者。」
索融臉上帶上尷尬之色「國主和國後就知道戲弄索融。」
柳鶯搖了搖頭「索融,看來你缺個知書達理的賢內助來幫上你了。這籌碼,你想不到嗎?」。
索融搖頭「索融不知。」
柳鶯看下滄月嘆口氣「國主,不如讓臣妾來教化一下?」
滄月國主點頭笑道「也好。」
柳鶯捂住嘴偷笑道「索融啊,這兩國之間,什麼是邦交,如何邦交,可知?」
索融敲了敲腦袋「邦交不就是言官大夫被委任為節使,前往他國宣講一下母國意圖,然後帶著他國國主意思回國復命嘛。」
柳鶯點點頭「還算你有一點文化底蘊,只是你可知道他國節使來國所帶之物?」
索融傻眼了「會帶禮物?」
柳鶯坐直看下索融,雍容中有著端莊,華貴中透著沉靜「或名,或利,或勢,或局,或物,或人。」
索融不解的問道「國後請賜教。」
柳鶯笑起「這名,可以是出師有名的由頭用以發兵橫掃天下;這名,可以是揚名萬里的機會用以取得民心;這名,可以是與君共錦的江山用以瓜分權勢。」
柳鶯撫了撫發簪,輕輕一笑「這利,可以是萬千雄獅的軍糧用以壯闊邊疆;這利,可以是良田萬畝的民梁可以安國定邦;這利,可以是個人榮辱的官宦浮沉;這利,可以是直上雲霄的九五之尊。」
索融想了想,有些了然「這勢,也可能是局勢,也可能是勢力,也可能是形勢嗎?」。
柳鶯笑起「孺子可教也。」
索融問道「這局,就是局面,陷阱設局了嗎?」。
柳鶯點點頭「很好,觸類旁通嘛。」
索融想了想答道「這英王炘辰倒是給了我一首詞,說是您看了一定會接見他推薦來的人。」
滄月放下筆,笑道「拿來我看看。」
索融笑起遞給滄月國主書信,滄月打開一看,里面寫到︰《踏莎行》孤枕輾轉,華發已存。豪氣萬里醉挑燈。知時鄉音難再還,勾勒一曲疊陽關。與君共錦,潺潺琴音。少時天下笑傲間。指點江山羽綸巾,道一聲故友安好?
滄月嘴邊揚起笑意「道一聲故友安好?這是與君共錦,知音難覓的意思還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含意?這節使是誰?」
索融想了想「說是夏縣司馬光。」
滄月挑眉「名噪天下的司馬光?司馬光砸缸?」
索融甚為崇拜「國主連這都知道?果然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汗牛充棟。」
滄月國主擺了擺手「行了,莫要恭維我。」
索融閉上嘴,乖乖矗立一旁。
滄月國主笑起「司馬光,字君實,號迂叟,漢族,陝州夏縣水鄉人,世稱涑水先生。」
滄月國主放下毛筆,負手于後邊走邊說「光生七歲,凜然如成人,聞講《左氏春秋》,愛之,退為家人講,即了其大指。自是手不釋書,至不知饑渴寒暑。群兒戲于庭,一兒登甕,足跌墨水中,眾皆棄去,光持石擊甕破之,水迸,兒得活。其後京、洛間畫以為圖。中進士甲科。年甫冠,性不喜華靡,聞喜宴獨不戴花。」
滄月國主看了索融一眼,繼續閉上眼喃喃自語「靈台無事日休休,安樂由來不外求。細雨寒風宜獨坐,暖天佳景即間游。松篁亦足開青眼,桃李何妨插白頭。我以著書為職業,為君偷暇上高樓。」
滄月國主笑起「著書為職業,才得了《資治通鑒》嗎?這個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一般的夫妻,似乎正是洛兒維護的王安石的政敵呢。」
柳鶯走近滄月笑道「可要見上一見?」
滄月點頭「這司馬光當是要見的,只是不能在這,起駕回宮。」
墨易一個勁身奔至滄月面前,一個點頭,即刻奔出準備馬車。
滄浪皇宮內,滄月國主端坐在大堂之上看著受禮重節的司馬光捧著玉牌而來,一番禮節之後,司馬光開始宣講著英王炘辰的意思。
滄月雖是端坐一處,確是細細觀察這位司馬光,心中微微震撼。畢竟是歷史的名人,即便換了時空依舊才華橫溢,即便換了時光依舊人雄地杰。
司馬光長得並不像自己那個時代的模樣,更俊俏一些,年齡更小一些,雖然談吐不凡但是固執守舊似乎輕了許多,維持祖宗理念也似乎少了不少。這歷史上司馬光和王安石可是死敵啊,又是同年去世,不知他倆再次踫面以後又會是怎麼一樣有趣的局面呢?
滄月嘴角揚起笑意,這青苗法雖然被蘇烙萌在軍隊試點成功,但是這民間,這官宦之間,怕是無從安放了吧?在思想上王安石主張開源,司馬光主張節流。不知這主張節流的司馬光,這個時空里可還是堅持己見?
司馬光一番才說完,滄月不自覺的說道「公忠信孝友,恭儉正直,出于天性。自少及老,語未嘗妄,其好學如饑之嗜食,于財利紛華,如惡惡臭,誠心自然,天下信之。退居于洛,往來陝郊,陝洛間皆化其德,師其學,法其儉,有不善,博學無所不通,音樂、律歷、天文、書數,皆極其妙。」
司馬光愣愣的看向滄月,眉頭皺起「滄月國主何意?」
滄月國主笑出聲「司馬光,你可見過眉山蘇家的蘇子瞻?」
司馬光搖搖頭。
滄月國主再度笑出聲「孔子上聖,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闊。況光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遠,則近于迂矣。」
司馬光依舊詫異的看下滄月,似乎不明白滄月的話中意。
滄月搖頭又問「蓋帝知為治之要︰任宰輔,用台諫,畏天愛民,守祖宗法度。時宰輔曰富弼、韓琦、文彥博,台諫曰唐介、包拯、司馬光、範鎮、呂誨雲。嗚呼,視周之成、康,漢之文、景,無所不及,有過之者,此所以為有宋之盛歟?」
司馬光詫異道「滄月國主,何為宋?為何這話中有君實之名?又為何有範鎮好友?」
滄月點點頭「範鎮是你好友?不錯不錯,那富弼呢?」
司馬光眼楮瞪大「滄月國主如何知道君實的私交呢?」
滄月笑出聲「富弼,字彥國,洛陽人,少年篤于學,提筆能文,胸有大度。弼為政清廉,好善嫉惡,性情至孝,恭儉好修,與人言必盡敬,雖微官及布衣謁見,皆與之有禮。」
滄月似乎想起什麼,笑道「文彥博,也是你好友吧?」
司馬光差異的問道「國主怎能如此了解?」
滄月挑挑眉「文彥博字寬夫,號伊叟,汾州介休人。其綜理庶務,雖精練少年有不如;其貫穿古今,雖專門名家有不逮。這神童之名和洛陽才子都你的好友,君實啊,你這大才的朋友,委實令人刮目相看呢。」
司馬光有些納悶的問道「滄月國主的偈語處當時了得,君實一介書生都能了解如此透徹。」
滄月端起茶,吹了一口熱水問道「司馬家的大才,少年得名的砸缸英雄,孤不該好好了解了解嗎?」。
司馬光木訥的問道「可是君實畢竟是天元之人。」
滄月放下茶水笑道「大才不分國界,孤求賢若渴。」
司馬光不認可道「士者,當以國為恩,生為英豪,死為鬼雄,怎可因知遇而若張儀口舌巧辯之流?」
滄月點頭「話雖如此,但是君實依舊是門客不是?不妨想想?」
司馬光搖頭道「君實只是天元國人。」
滄月笑起「那你可是貴國國主派來之人?只是英王炘辰的幕僚而來吧?」
司馬光啞然了,想離開也不知有何緣由,畢竟不是國之節使僅僅是幕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