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王炘炎深嘆一口氣,頗有些無奈,娘子始終是敏感了些,但是身為王妃,不該如此情緒化。但是轉念又想娘子怕是在她自己的時空過得不甚愉快,如此便就算了吧,這時刻提意見,怕是反而不容易被娘子接受。
玉王炘炎笑起「娘子,莫急,在我心里,你始終是最好的。」
蘇洛冉淚水沿著臉頰滴滴掉落「你只是安慰我而已。」
炘炎見狀摟緊蘇洛冉笑起「你看你,怎的說著說著就落淚了呢?」
蘇洛冉抽泣起來「你不懂,你不懂那種一輩子被人壓在下面無法翻身的感覺,你不懂永無出頭之日的感覺,那是一種惴惴不安也是一種一輩子懷才不遇。」
炘炎擁著蘇洛冉幫她順著氣「娘子你的伯樂不是在我這里?」
蘇洛冉搖著頭「不,我窩囊了二十多年真的放不下,你懂嗎?我不甘心平庸,可是平庸又不出色,我該怎麼辦?」
蘇洛冉揪住炘炎的衣襟「夫君,我兢兢業業本本分分也會讓人不得待見,我努努力力勤勤懇懇也會讓人輕視我,你不懂那種一輩子碌碌無為而無能為力的感覺。」
炘炎抱緊蘇洛冉「娘子莫哭,一切有我,乖。」
炘炎抬起蘇洛冉的臉深情的吻了下去,蘇洛冉仰起臉享受這一刻的溫暖與幸福。
炘炎見蘇洛冉安靜下來加重了這個吻,手攬上了她的腰。
清影和清月對視一笑,加起馬車往玉王府趕。
馬車一路飛馳到玉王府,馬車才駛進玉王府大門,炘炎就抱著蘇洛冉一個縱身飛向府內,蘇洛冉羞澀的將臉埋在了炘炎的胸口。炘炎哈哈的笑了起來,笑中帶了寵溺。
景王炘允看著九弟炘炎和蘇洛冉走遠,皺了皺眉,月白的長袍在夜色中格外顯眼,鹿眼懵懂的看向四周,似是夢游似是尋找。清影站在炘允身後一拱手「三王爺在玉王府的屋頂,這是演的哪一出?」
景王炘允回頭看向清影,扇子搖了起來,女圭女圭臉上浮上一層自嘲「爺我睡不著,偏巧九弟家的宅子最寬闊,夜景最是好看,特地來看看。」
清影點點頭「那要不要清影備一份酒菜與三王爺對飲?」
景王炘允搖著紙扇,眼楮里面閃出一份堅定不破的神色「不必,爺素來風雅慣了,這獨酌一杯酒,邀月成三人可比對飲來的有趣。」
清影為難道「那清影離您遠點,端著酒壺侯在一旁可好,不然咱家九爺回頭一問這是咋回事,得,清影還要挨一頓罵呢。」
景王炘允笑了起來「九弟素來好脾氣,怎麼會對你這個玉王府的侍衛長如此刻薄?」
清影愁眉苦臉的說道「還不是咱上次偷放三王爺您,惹得咱家爺自己發現您在屋脊上,就責罰了清影一頓?」
景王挑眉「這還是我的不是咯?」
清影搖了搖頭「清影可不敢這麼想。」
景王炘允收起折扇,笑眯眯地說道「清影啊,爺今晚無聊的很,不如咱們一起比個賽,舒活筋骨?」
清影挑眉「三王爺,清影可不敢,你莫要如此作弄清影了。」
景王炘允笑起「哪里是作弄,來來來,咱可以一起玩玩。」話音方落,炘允一個縱身蹦到下一個屋頂,快速的移動起來,身後的清影不緊不慢的跟著,任憑景王炘允如何甩都甩不掉。跑的氣喘吁吁,回頭還發現清影還在身後。
景王炘允收起笑臉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清影啊清影,你好得讓爺一下下啊,這跟狗皮膏藥似的糾纏,有意思嗎?真當爺跟你一樣年輕力勝嗎?」。
清影挑眉「三王爺,我家主子都睡了,我看你呢還是早些安睡的好,這霧深更重的。」
景王炘允當場氣結「你你你,好個清影,真是九弟的好侍衛!」
清影笑起「三王爺氣大傷肝,我要是您就往前走一步,看到前邊的院子右拐進去喝杯茶消消氣,或許還可以睡一晚,如果里面的貴人願意的話。」
景王炘允呼啦一下打開紙扇,慢搖了起來「好你個清影,真夠可以的,算你識相。」說罷搖著紙扇風雅至極的走向院落。
清影看著三王爺走向三王妃的院落,笑了起來,翻個跟頭遠離了。
景王炘允看向窗子,窗上的剪影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是什麼時候來著,貌似也是個春暖花開的時節,年過弱冠父皇便賜婚嚴尚書的嫡長女嚴箏韻嫁給自己。那一年的嚴箏韻是什麼模樣來著,十五歲及笄的時候,有些發黃稀疏的頭發,一雙慌張亂轉的大眼楮,一雙白女敕小巧的素手,紅唇微微顫抖,像是害怕又像是激動。
那時候的初見仿佛便是新婚之夜吧,那是的自己是憐憫她的,似乎那一夜也很美妙,似乎自己侵入了熱情,投入了一絲真心。那時自己似乎說過寵愛她一生的,那時她還是很激動的。還記得她喊自己夫君時候的樣子,甜甜的糯糯的,讓人忍不住呵護。
那時候初為人婦的她是什麼樣子來著?似乎什麼都好奇又似乎什麼都不感興趣,只是她的大眼楮會明亮閃爍奪人魂魄。那時候她喜愛粉色的裙子,喜歡在陽光下放風箏,喜歡踢毽子,喜歡玩布偶。
那時候她無疑是嬌俏可愛的,只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才安靜了呢?是被母妃訓斥開始的嗎?是被二嫂譏諷開始的嗎?還是自己接羅秀英開始的呢?
景王炘允撓撓頭有些自責,似乎自己真的太遺忘這個正妃了,似乎所有打點都是她,而自己似乎從未關注過她。炘允握了握手,想進去又躊躇不前。但是畢竟自己這次是有求于她,還是進去妥當些。
景王炘允鼓足勇氣走了進去,看著一身素衣敲打木魚的嚴箏韻,心中劃過一些心疼。只見嚴箏韻光著腳跪在佛祖前,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了無生趣,微微發紫的嘴上有些唇裂,眼楮空洞無焦距,不知道神游何處。
景王炘允一個箭步沖到嚴箏韻身前,擁住她,手覆上嚴箏韻的額頭,才發現她並未受涼,剛安下心,只見嚴箏韻涼薄的眼神帶著一絲疑惑「景王爺?這深更半夜來我這何事?」
景王炘允當下氣不打一處來「何事?我是你的夫君,來看自己王妃有什麼事情才可以來嗎?」。
嚴箏韻掙扎了下被景王炘允牢牢鎖在懷里「別動。」模起她的手,皺著眉「嚴箏韻你會不會照顧自己,都能凍到自己。」
嚴箏韻依舊涼薄「這事與君無關。」
炘允臉上黑色一片「我好得是你的夫婿,你要是死了,我還得續弦。」
嚴箏韻停止掙扎「我若死了,羅秀英豈不正好?」
景王炘允皺眉「你給我安分點,在掙扎引來他人看你衣冠不整的樣子?」
嚴箏韻估計自己臉面,拉著臉任憑景王炘允抱自己到床上,只是眼眸中有著疑惑,心中有著蒼涼。
景王炘允給嚴箏韻蓋好被子,坐在床沿沉默了一會說道「二嫂叫你明天和羅秀英一起赴宴,你去是不去?」
嚴箏韻想也不想的說「我不去。」
景王炘允納悶道「二嫂與你素來親厚,為何不去?」
嚴箏韻干澀的嘴唇揚起苦笑「親厚嗎?」。
景王炘允點點頭「不是嗎?」。
嚴箏韻點頭無奈道「也許吧。」
景王炘允有些氣結「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也許?」
嚴箏韻閉上眼「就是你想的就是真的。」
景王炘允有些納悶「你這是反話,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嚴箏韻冰冷如霜「你若無事,可以回了。」
景王炘允不高興的凶道「嚴箏韻,這是對待自己夫婿該有的樣子嗎?你想七出?」
嚴箏韻冷笑「一封休書,求之不得,你肯給嗎?」。
景王炘允語塞,只能怒瞪嚴箏韻。
嚴箏韻冷笑「你不說,我來說就是了。我嚴箏韻是什麼人?何德何能可以跟英王府的正妃做姐妹?跟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做人家的大小老婆?英王又是何許人物?養的小倌,藏的女嬌,亂的家弟,我嚴箏韻可高攀不起!再言你景王何人?天元第一風雅文流的王爺,您儒雅高貴,我下里巴人;您俊秀挺拔,我矮小丑陋;您智謀無雙,我愚蠢可笑。我這樣一無是處的草包配你呢,可是真的是錯點鴛鴦,早離早好。」
景王炘允眯了眯眼「你心里話?」
嚴箏韻冷笑「你當我發牢騷還是撒嬌?」
景王炘允甚是疑惑「嚴箏韻你明明是個話少的。」
嚴箏韻哈哈笑起「我話說?炘允我嫁給你三年,你了解過我嗎?你知道我的愛好偏好嗜好喜好嗎?你知道我厭惡什麼討厭什麼憎恨什麼鄙視什麼嗎?不,你一無所知。」
嚴箏韻停住笑「炘允,以後,你這正妃之位便罷了吧,我做不了也做不來了,太壓抑。」
景王炘允笑起「真的要你我和離?」
嚴箏韻點頭「求之不得。」
景王炘允點頭「既然如此,七出無子如何?」
嚴箏韻搖頭「七出當頭,善妒。」
景王炘允點頭「好,但是你要給秀英一個轉正妃的契機。」
嚴箏韻搖頭苦笑,仰頭吞下淚水「你說到底還是為了羅秀英,我答應你。」
景王炘允本想給她擦淚,但是生生止住了,看著嚴箏韻問到「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