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愉快。」
「誒?」
行走在阿拉巴斯坦的土地上,名為科特雷亞的城鎮中。
一大一小的身影絲毫不起眼?只是,理應當繁華吵鬧的都市,此時的狀況卻寂靜的詭異。
這也是目前偉大航路如今大多數國家的現狀,實力弱小的土地慘遭海賊蹂躪,普通的土地就像這阿拉巴斯坦一樣,人心惶惶無法得到安寧,國家之中盡是垂垂老矣的沉悶腐朽氣息。不反抗死路一條,反抗起來兩敗俱傷。能夠在這亂世之中保持安寧的國家少得可憐。
當然,這一切雷恩完全不感興趣。
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雷恩感覺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吸入沙塵,寒冷的話還能夠忍受,雷恩對這種過于炎熱的國家簡直是深惡痛絕,這或許便是自小生活在冰川大陸上帶來的結果吧。
「那個……船長先生……」
背著一個裝滿寶物和錢幣的大背包,雪莉小心翼翼的醞釀著說辭。
她總不能說,來到大沙漠了,你居然還穿著那件在內瑟魯上買的棉衣作死吧?不過也不怪這個人,長達兩周的航行,他們並沒有在航路上找到其他小島,自然沒辦法購買日常用品,這次來阿拉巴斯坦的主要目的也是大量購買需要的物品而已。
因為這個國家是夏島的關系,涼爽的氣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大街上光著膀子的人也不在少數。就算雷恩只穿一條大褲衩也沒有人會感到奇怪,只是這個人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竟然是怎樣都不肯月兌上那件衣服,莫非……會害羞?
不不不!怎麼可能!
想到這個人曾經惡劣的所作所為,怎麼也無法與害羞這樣可愛的詞匯聯系到一起!
「啊,你想說什麼?」
心情極為糟糕的雷恩看了一眼久久沒能想出說辭的雪莉,後者硬是擠出一個難看的微笑,什麼都能說出來。
「嗚……」
像是要遮蔽住可恨的強烈陽光那樣抬起手臂,雷恩對自己離開船踏上這片土地產生了極大的悔意。身體的疼痛已經習以為常了,反而起到了磨礪精神的作用。但是因為炎熱而不由自主的流下汗水,那種悶熱潮濕的感覺簡直是糟糕透頂了。
「喂……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去……休息一會兒……」
「喔……啥?!」
在雪莉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個作為自己老大的男人帶著沉重的腳步走進了一旁的陰涼小巷中……去乘涼了……
真是難以相信……居然將全部的財寶交給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小孩子……
雪莉努力忍住想要將這筆錢卷走,趁機逃跑的誘人念頭,在這樣的亂世中,無依無靠的小孩子想要活下去是多麼的困難她是知道的,不是靠錢就可以辦到的。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把可以乘涼的大傘,雖然是個怪人,但是卻比那些恨不得食人血肉的渣滓要好無數倍了。
雖然……那個怪人連自己的名字一次都沒叫過,自己也不知道那個怪人的名字……
「我……不叫喂……」
有些委屈的小姑娘自然不是為了這件事情而傷心,再怎麼成熟,她也只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如果可以的話,哪個小孩子不想在父母的呵護之下過著幸福平穩的日子?像這樣連名字都沒有被記住的價值,像野狗一樣四處流浪……
抹了抹有些濕潤的鼻尖,忍住那些對現在的自己是奢侈無用的淚水。堅強的小姑娘挺直了怯懦的背脊,準備去做被吩咐的事情。
這個國家的人雖然不復以往的熱鬧,但是更加魚龍混雜的城市里,看到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背著大包在街上行走,不少不懷好意的眼神都探了過來。好一點的只想要東西,惡劣的更是恨不得將這個小姑娘從皮到肉再到骨髓都利用干淨!如果不是知道大街小巷除了惡棍還有海軍的便衣,就是有人一個麻袋套在小姑娘頭上打包帶走都有可能發生的。
如何在這樣惡劣的時代生存下來,小小年紀的雪莉已經做好了拋棄天真的覺悟了!是的,這一定是那個怪人給予自己的試煉!這世上沒有哪個白痴會將全部的財寶交給一個小孩子,然後將小孩子一個人扔在狼堆虎口中!他一定是偷偷的跟在自己的身後,下套給自己,看自己會做出怎樣的決定!一定是這樣!
※※※
※※※
躺在兩間房間之間的夾縫中,被陰影覆蓋的雷恩多少涼快了一些,這種時候,若是有一瓶冰鎮的朗姆酒就好了,還是回船上吧……啊,不行,還要等那小丫頭才行,要買的東西很多,靠她一個人是拿不回船上的。雖然那個小丫頭能不能拿動雷恩根本不關心,但是買來的東西他可是很關心的。
金銀財寶什麼的東西是需要去兌換所衡量價值,然後兌換成通用貨幣的,雖然海賊們很喜歡那種沐浴在金山銀海的感覺中,但是這個時代畢竟不是以物易物的野蠻時代了,關鍵時刻認準的還是一張張貝利。這些財寶是雷恩在小花園上搶的那艘船上原先的東西,還有曾經打劫內瑟魯的三波不幸被反殺的海賊遺留物,粗略的估算,有五百萬貝利之多。
已經向那個小姑將交代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至于其他的東西,讓她自己看著辦,關于財政方面,身為船長的雷恩可是很仁慈的……好吧,只是他完全不懂而已。
呈大字躺在地上,望著那片過于清澈的天空。明明是燥熱難忍的現狀,雷恩的內心卻清明了許多,連傷痛都暫時忘記了。
這份突如其來的寧靜很快就被突如其來的吵鬧給打斷了,拳打腳踢的沉悶聲在街對面的小巷中響起。絲毫不關系的雷恩準備小眯一會,夜晚將睡覺的時間化作鍛煉也只不過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無法入睡罷了,不代表著他真的不需要休息,就算精神上無法得到安歇,他好歹也要讓得到一時的放松才行。
對面的小巷中,大白天就喝的醉醺醺的兩名工人像是要將失業的憤怒一股氣發泄出來那樣,盡情的毆打著那原本就躺在小巷中乘涼的流浪漢。
因為海軍霸佔著港口,以執行任務為由,令許多以航海業為工作的人通通滾蛋了。這些人蜂窩一樣涌向其他行業,機靈點的被收走了,像這群只有傻力氣做粗活的家伙自然是往後推,再往後推,層層篩選之後,成了沒人要的可憐蟲。
甚至有人為此被逼成為海賊,像現在這樣大白天就喝的醉醺醺的,路過這條小巷的時候,沒注意踩在了地上的流浪漢身上摔了個狗吃屎,怒火燒心的工人開始發泄自己的滿腔怒火。
「嗯?」
突然感受到了什麼的雷恩,從地上起來後,看向了那處小巷。
對于醉漢也好流浪漢也好,他絲毫沒有興趣,只是在剛才,自己察覺到了一絲……劍氣?
「喂,嗝,嗚……這家伙,帶著好東西呢!」
打著酒嗝的漢子滿臉漲紅的說著,其他醉眼燻心的家伙也發現了什麼似得,地上那個披著一層髒兮兮麻木的流浪漢,懷里緊緊抱著一柄造型古樸的武士刀,剛才這個漢子踢出的一腳,就是不小心踢到了堅硬的刀鞘上。
「唔……沒見過,嗝,的……刀劍啊!呵呵呵,能夠,嗝……賣個好價錢吧?」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再去買兩瓶酒吧!錢也快花光了!」
說著可能他們自己酒醒之後也不會記得的話語,醉漢們開始搶奪那柄刀,卻發現那個見鬼的流浪漢死死將這柄明顯不配他的刀護在身下,怎麼也不肯放手!
「可惡,你這混蛋……快放手!」
「這家伙!這家伙!這家伙!」
越發不耐煩的醉漢甩手就將酒瓶砸在了醉漢的腦袋上,鮮血混著濁劣的酒水從那個流浪漢的頭上流淌而下。
「嘖!可惡!」
這場堅持了半個小時的勝負,最終以流浪漢的死不放手而告終,醉漢們的怒火也隨著體力的消耗散去了,只是心有不甘的再踢了那個流浪漢幾腳,吐了幾口吐沫在他頭上,其中一個醉漢在同伴的哈哈大笑中解開了褲子,將憋不住的液體一股腦的澆灌在了那個該死的流浪漢頭上!
「哈哈哈哈……誒啊啊?!!」
尚未放完水的醉漢在大笑途中就變成了驚叫,他突然發現自己什麼時候飛了起來!!在大街上人們目瞪口呆的注釋下成為了天空中一道污穢的背景!
一腳將那個醉漢踢飛,雷恩厭惡的看著地上那個已經不能用人類來形容的垃圾,本來對那把劍有點興趣,現在卻被那一泡尿液完全給毀了。希望地上這個垃圾將那東西小心的護在身下,別沾上了那惡心的液體,不然就算那把劍是無上大快刀十二工之一他也不會去踫!
那兩名目送了同伴起飛的酒鬼,像是喝醉看到幻覺一樣,一時呆住了,當看著那個不高不矮的年輕人站在那里時,他們像是面對一頭巨龍一樣,腦袋中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記了,就這樣窒息的昏了過去。
絲毫沒有理會那兩個醉漢的雷恩猶豫著伸出了手,卻對那堆垃圾不知道從何下手,找個鉗子將這家伙撥開吧,那柄給自己特殊感覺的劍,不管怎麼樣的確勾起了他的好奇,若是好東西的話,就算忍住惡心,將刀鞘和刀柄全部拆掉,他只要里面那柄刃就好。
就這樣猶豫著,驀然間,他感到肩膀一輕。
陰暗的小巷中,有一條手臂砰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