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湘絨的話一字不落的入了水洛雅的耳朵,她微嘆,心中有股莫名的憂傷。人人都羨慕嫉妒的太子妃,她根本一點都不想要。
若是北湘絨知道一個太子妃的位置,會給她帶來很大的痛苦,她難道會想要嗎。
「側妃她一向如此,太子妃不必介意。只當沒听見罷了。」茳艷以為水洛雅是在為北湘絨的話而生氣,忍不住勸慰道。說完後方才知道是自己多嘴了,連忙退到了後面不在說話。
水洛雅自然知道她是一番苦心,也就沒有因此而責怪她。她微微蹙眉,不知為何,最近心中總有一股氣憋著,壓的她很難受。
她將下人們都遣了下去,自己一個人去了書房。心里悶的時候也只有書才能讓她舒暢一點了。這不,她這一呆就是一天,到了傍晚方才回到主臥。
「太子妃,您回來了。」茳艷一看到水洛雅。就立馬跑了過去,張了張嘴,又欲言又止。
水洛雅蹙眉,水眸淡淡撇了一眼里屋。「太子是不是來了。」
茳艷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快速點了點頭。太子已經來了快一個時辰,她原本想去叫太子妃,可是太子不允許任何人打掃她,所以就沒有讓人去叫。
本來她是想提醒太子妃太子來了,可沒想到自己還沒說話,太子妃就已經察覺到了。她現在越發明白太子為何如此尊重喜愛太子妃了,如此聰慧大方的女子,哪個男人不愛呢。
水洛雅略過茳艷直接走了進去,剛進去就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背影。他一手隨意的搭在桌面上,一手微微抬著,手中執了一杯茶,正慢慢品著。便是背影都是姿態清貴,讓人覺得他品的不是茶,而是瓊漿玉液。
水洛雅微微一怔,思緒有些飄遠。獨孤夜與軒轅燼有知道共同的愛好,那就是都喜歡品茶啊。不過兩人品茶的姿態卻是截然不同。
獨孤夜是那種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冷漠,由內而外的拒人千里。即便是一個人品茶也流露出生人勿進的冷漠姿態。
而軒轅燼則是天生尊貴,他自傲,且有自傲的資本。他優雅品茶,溫潤肆意,看著柔和似春風,吹拂著眾人的心靈。可實際上,他卻是站在雲端之上,即便眾人皆是對其推崇,驚羨,他也只是淡漠的俯視著眾人,不屑一顧。
可這兩個人無論是哪一個,都是當之無愧的人中之龍,他們不分上下,根本就不分伯仲。可不管是誰,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只怕這一次,不單單是獨孤夜與軒轅燼之間的戰爭了,若是牽扯到了北慕與東夜,自己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水洛雅忽然退縮了,若真如此,那絕對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牽扯任何人,她也不想無辜的人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受到傷害。指甲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了手心,疼的她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你來了。」獨孤夜的聲音不緊不慢的在耳邊響起,水洛雅輕輕應了一聲,走到他對面坐下。為自己也斟了一杯茶,小酌幾口,神情有些詫異。
獨孤夜手執茶杯,在水洛雅面前晃了晃,神色有些復雜。「怎麼樣,是不是與你平時喝的茶水不一樣?」
「嗯。」水洛雅點頭,方才剛喝第一口她就已經發現了,這次的茶水香而不濃,茶葉與水很好的結合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是水本身的味道,還是茶葉本身的味道。
能把茶葉與水結合如此之人,他的茶技必當是不可小覷。不用猜測,水洛雅便也知道獨孤夜便是這個杰作的主人了。忍不住夸贊道,「手藝不錯,這茶水很好喝。」
獨孤夜玉手一怔,眼中劃過了一絲落寞。他放下茶杯,忽然起身,走向了窗邊。他看著外面依舊下個不停的大雪。
似是有所感嘆,「許久沒有這般閑情逸致玩弄茶具了,今天得空,想自己操縱一番,卻發現時間長不親自動手,手生疏了。這味道雖然撮合,卻也只是勉強罷了。」
聞言,水洛雅只是抿唇一笑,沒有說話。她放下茶杯,走到他的旁邊。看著這依舊紛飛的大雪,同樣也是感嘆萬分。「是啊,味道雖像,卻終究不如從前。仔細想想,最好的茶水還是以前喝過的。」
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副畫面,一男一女對面而坐,男子熟練的玩弄著茶具,女子靜靜的看著男子,臉上流露出滿足的神情。兩人雖然沉默無言,看起來卻是那麼和諧,融洽。
水洛雅苦笑,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是軒轅燼第一次親自為她斟茶。她也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次茶水的味道。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喝過那等美味的茶水了。
獨孤夜何等聰明,豈能听不出來她話里有話。可卻並未打破,只是淡淡配合著,「是啊。」他將手伸到窗外,任由雪花飛到了他的手心,融化。
「你不冷嗎?」。水洛雅有些好奇,北慕的晚上,她連伸手都覺得是一種折磨。即便她再喜歡雪花,也絕對沒有勇氣伸出手去接。
「冷?」獨孤夜身子一怔,忽然笑了,笑意在唇角散開,邪魅卻又冰冷。「從未有人問我冷不冷,在他們眼中我就是冰冷之人,又如何會覺得冷呢。」
從小到大,即便天再冷,雪下的再大。也從未有人問過,他冷不冷啊?
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自嘲,即便他早已習慣了冰冷的生活。可是她的一句最簡單不過的問候卻還是他的心溫熱,心底也涌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暖流。
水洛雅動了動嘴,有些不以為意。「那又如何。你不要忘記了,你是一個人。只要是人,他都有體溫,他的身體都是熱的,心也都是熱的。大家同樣都是人,為何你必須得不怕冷,為何就不能有人關心你?」
她頓了頓,將他**在外的手拉了回來,逼他他直視著她,眼神嚴肅而又認真。「獨孤夜,你姓獨孤,可你不應孤獨。」
獨孤夜震驚,久久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在眼前女子的眼中,他看到了認真,看到了關心,看到了自眼底流露出來的真情實意。
他心頭微微一動,一股異樣的感覺瞬間襲劇了他的整顆心髒。他只覺得有一股溫熱的暖流在源源不斷的涌入他的身體,涌入他的心髒。
許是因為獨孤夜的表情太過震驚,讓水洛雅一時間竟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干咳了幾聲,故意用打趣的聲音來緩解氣氛。「真是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待你那麼好,你可一定要好好待我。竟然這樣就把你給嚇著了,獨孤夜,你太脆弱了吧。」
脆弱?第一次有人說他脆弱。
獨孤夜輕笑,難得好心情的與她開起了玩笑。「是啊,看來我應該多去雪山轉轉,把脆弱的心鍛煉的強大一些。免得在被你嚇著。」
「雪山?」水洛雅的眸中忽然閃現了一絲亮光,早在水城時,她就向往去北國的雪山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如今被獨孤夜一提醒,她心中頓時產生了強烈的。
「怎麼,你想去?」獨孤夜試探性的問道,卻也只是隨便問問。卻沒想到水洛雅卻是瘋狂的點頭,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
獨孤夜抽了抽嘴角,他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人如此急切的想要去雪山的。因為雪山,可是北慕所有山中,最恐怖最危險的一座山。
「你當真想要去?」獨孤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再次問了一遍。得到的結果卻還是和之前一樣。
他沉思了一會兒,與她細細分析道。「北國的雪山非常危險,一般沒有什麼能力之人是不允許上山的。而女人,是斷然不被允許的。」
聞言,水洛雅眼中的精光瞬間被一盆涼水澆滅。虧得她還以為他要帶她去呢,到頭來還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
不過?听到這個字眼,水洛雅立馬豎起了耳朵,認真的听著,生怕錯過了一絲信息。
獨孤夜眼中忍不住升起了一絲笑意,「不過北慕皇室每年冬天都會舉行一次雪山之行,專門讓皇子們上山打獵,勝利的那個人是有獎品的。今年還沒有舉行,不過就在這幾天了。相當于迎接三國太子了。」
那是迎接三國太子的,跟她還是沒有什麼關系啊。水洛雅心中忍不住的失落,口氣也有些不好,「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反正我還是去不了。說了也白說。」
說到後面,她差不多是自言自語了,因為她的聲音小到,自己都快要听不見了。
「要是以前你肯定去不了。可是……」獨孤夜欲言又止,他忽然好想逗逗她,看到她迫切專注的樣子,真的會讓他心情大好。
「可是什麼,你快點說啊。」水洛雅這回是真的急了,心里已經不知道把獨孤夜罵了多少遍了。
她第一次發現獨孤夜也不是什麼好人,明知道她很著急,還是那麼不緊不慢的,真心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頓,讓他長長記性。